白燃站在洗头房的屋檐下,手里拿着根烟,听到蓝璐如此大胆的话,忍不住转头看了她一眼。
“怎么?你不喜欢帅哥?”
“喜欢啊,帅哥啊什么的,哪个女生不喜欢,不过你太帅了,真把你睡了我怕自己有负罪感,哈!”蓝璐抢过白燃手里的烟,叼在嘴里,也不吸,就这么陪着他站在屋檐下看着梅雨季节的金陵城。
两人近在咫尺,白燃忽然想到那天与张蕾的那场对手戏,小马因为小孔的气味升起了**,现在他感觉自己心跳似乎快了一些。
他忍不住认真看着蓝璐的脸,不精致,却有一种异样的美感,像是一个精灵,蓝璐把手伸出屋檐,掌心接过一些雨水,对着白燃调皮地一吹,雨滴弥漫到白燃眼里,眼前的蓝璐有些模糊,白燃把吹过来的雨水抹到蓝璐脸上,顺手把蓝璐叼着的香烟夺了回来,放在自己嘴里吸了一口。
忽然他俩就停止了打闹,默默看着雨打在屋檐下、青石上,一时间,都忘了说话。
…………
演电影,有时也是一件折磨人的事。
比如……床戏?
“姐夫,一会您可得把摄像机拿稳了。”白燃提前找到曾建,好好跟他说道。
“哎呀你放心吧,我这专业扛摄像机十多年了,真要砸坏了别说你,老楼都得找我拼命。”曾建连连保证,才让白燃有些心安。
一帮人挤进粉红色昏暗灯光下的洗头房,蓝璐很快把上衣脱光,露出洁白的后背,当然,重要部位肯定是要用乳贴挡住——国内演员还做不到欧洲演员那种众人围观之下仍能习以为常的赤身**。
白燃一见人大姑娘都这么干脆,自己也别扭扭捏捏的了,心一横也把上衣脱了,楼烨拍了拍他,“不错,白燃这身材还挺上镜。”
甚至考虑着要不要嘱咐曾建给个特写。
一拍起来,楼烨开始觉得不是那个感觉。
“不行,我要的是激情过后的缠绵,这种感觉懂不懂?”
楼烨是一个很讲究感觉的导演,如果“感觉”告诉他不对,他就会陷入到一种莫名的狂躁中去,比如郭笑东有一场拿刀划开自己肚皮的戏,整整折腾了郭笑东三十多次,差点把他逼疯到真的给肚皮上来几刀——给楼烨肚皮。
而这场戏里,或许是有人围观,又或许是之前心跳加快的后遗症,白燃迟迟进入不了那种状态。
蓝璐的情绪也有些异常,她是个经历丰富的演员,无论床戏还是吻戏,都经历过,可没有一次像这样让她感觉到有些心慌。
都怪那场雨、那根烟和这张帅脸。
还是经验丰富的楼烨看出两人有些奇怪。
“清场。”
他直接下了命令,很快屋里的人都散的差不多,到后来,连他自己都出去了,只留下扛着摄像机的曾建。
“咱俩现在怎么办?”
“找找感觉吧。”
俩人也没辙,总不能把这段戏跳过去不演吧。
白燃出了个馊主意,“咱俩跳高呗,没准跳累了感觉就来了。”
蓝璐也没别的办法,只得陪着他发起了疯。
俩人光着脚站在地上跳高,跳着跳着,看着对方噗嗤一声都乐了出来,这一乐反倒缓解了不少尴尬,白燃带着蓝璐跳的更起劲了,不但在地上跳,还蹦到床上跳了起来。
直到两人全都筋疲力尽,瘫软在床上,两人轻轻喘息着,白燃不再去想原版画面是什么样子,现在这一刻,他就是小马,蓝璐就是小蛮,他搂住小蛮,任凭对方枕着自己,手指轻抚小蛮被汗水打湿的秀发,拢到耳后,指尖划过给小蛮买的耳环,在她唇上摩挲。
然后,两人吻在一起。
当一个妓-女与一个盲人顾客在黑暗里相互依靠,接吻,爱情就来了。
两人的亲吻缠绵、热烈,曾建默默在一旁摄像,甚至不敢大声呼吸,唯恐打断这种状态,在镜头里,小孔和小蛮的面容时而模糊时而清晰。
直到他拍到足够的素材出了屋子,小蛮依然在亲吻着小马的嘴角。
过了十多分钟,两人衣着整齐地出了屋,周围的工作人员都面色如常地忙碌着,白燃瞪了蓝璐一眼。
他嘴角被亲肿了。
这场戏只是《推拿》里的一个插曲,除了当事人,几乎所有的工作人员都无动于衷,大家真是看过太多,反倒是郭笑东和张蕾的床戏,楼烨反复和张蕾确认过,如果感觉不合适可以不拍,张蕾是个真正的盲人,也是一个真正的演员,即便曾经经受过的传统教育让她再不堪,却也强忍着羞耻心拍过了盲人宿舍里的大尺度床戏。
这就是楼烨的电影,挥之不去的**。
《推拿》也是在讲**,盲人的**,沙复明的**是得到都红,那就代表着他得到了“美”,王大夫的**是赚钱,将来开一家推拿馆,让小孔做老板娘,而小马的**最直接,他一开始追求的就是**,对“嫂子”,对小蛮,都是如此,只是后来对小蛮逐渐从**转化为爱情,因为小蛮是正常人,可是小蛮爱他。
小马是个盲人,盲人看不到别人的长相,追求的只有气味。
当他朴昌被抓后,虽然看不到别人的眼神,可是他想哭,只是哭之前还要强撑着问一句“有人吗?”。
在没人答复后,小马坐在那里独自默默哭泣,可是他没有想到,都红坐在他旁边,告诉他“想哭你就哭,不要憋到。”
小马不哭了,却不明白都红为什么说她也想哭。
那都红为什么想哭?
“小马。”
“嗯?”
“我问你噢,对面走过来一个人,和对面开过来一辆车,有什么不一样啊?”
“一个是人,一个是车。”
都红笑着道:“对面走过来一个人,你撞上去了,那就是爱情。对面开过来一辆车你撞上去了,那是车祸。
但是呢,车和车总是撞,人和人却总是让。”
小马听懂了,他选择了让。
小马不在乎都红有多美,他对她没有感觉,盲人的世界里,感觉才是第一位,
而他对小蛮有了感觉。
所以当他去找小蛮,发现小蛮在接客时,他愤怒了,这种愤怒是有由来的,他开始揣门,然后被暴揍。
而正是在这场(被)殴打中,小马重获了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