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第二卷 情途 亦或官路]
第65节112恶梦再现
到了晚上，牟俊生回到水岸花园小区，他把李伊君所说的关于结婚喜宴的话告诉了陈国亮。《乡+村+小+说+网 手#机*阅#读 》
牟俊生嬉皮笑脸地跟陈国亮开玩笑，说：“国亮，新嫂子让我告诉你，后天下午在北江富都大饭店举行结婚典礼，他让你提前去理理发，打扮得精神一点，到时候别让人家看着你无精打彩的样子。”
陈国亮不屑地说：“别理会她，本来我就不同意她去搞什么结婚喜宴的，如果她愿意折腾就让她折腾去好了，我真恨不得到后天我又突然病倒了，不能去参加什么结婚典礼了，她总不至于要把我从医院的病床上抬到婚礼上去吧。”
牟俊生说：“我看你真是得了结婚恐惧症了，后天刚好是个星期六，要不要我想个办法真的让你离开几天？”
陈国亮想了想说：“我真恨不得发生一场自然灾害，比如说天塌地陷或者星球撞击什么的。唉，我也就是可怜她肚子里的那个孩子，不管怎么说，那也是我的亲生骨肉啊，我总不能太对不起他了是不是啊？”
牟俊生也替陈国亮发愁起来，他说：“唉，你也真是的，我也见过人家拈花惹草的，也见过人家三妻四妾老二老三的，还真没见过像你这样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不堪的，你说你这叫什么事呀。”
在后来的两天时间里，陈国亮的脑袋里一直都在转动着一个念头：应该如何逃避这场婚礼。
陈国亮的脑袋里想出了一百种办法，可是没有一个是可以让他实施的，最后还是不得不挨到了星期六的下午。
这天下午，陈国亮真是如坐针毡。
他已经是坐立不安了。他有一种不可扼制的狂躁情绪正在扩展蔓延。
到了下午四点，李伊君打来电话催他：“国亮，亲爱的，我已经让美容师帮我化好妆了，你要不要过来整理一下？礼仪公司的婚车已经准备好了，待会我让他们先去接你然后一起到家里来接我吧，我选的一款婚纱实在太好看了，待会我要让你看看我今天究竟有多漂亮。”
陈国亮无比烦躁地“嗯”了一声就把电话挂了。
他就像一个即将奔赴刑场的犯人，无奈而又虚妄地等待着命运对自己的宣判。
牟俊生一直都在外面的客厅里耐心地等着陈国亮，他没有再去打扰他，他知道陈国亮的内心正在经受着一种异乎寻常的煎熬，他牟俊生在此时此刻怎么也帮不了他。
经过了一番内心的苦苦挣扎，陈国亮终于下定了决心：我连赴死的心都有，难道还怕她李伊君让我活着的招数吗？他洗了一把脸，换了一套整洁的衣服，心想，不管怎么说，我也不能太对不起观众了，即使是去赴死，我也不能做个邋遢鬼不是吗。
陈国亮又对着镜子把自己整理了一番，这才慢条斯理地走到了客厅里。
牟俊生看见陈国亮把自己收拾得还算清爽，就开玩笑地说：“嗯，还行，有点新郎官的意思。”说着，他拿起车钥匙就要往外走，陈国亮却又叫住了他：
“俊生，你别先走，我怎么觉得心里面总是不塌实，好像待会儿真的会有什么事情发生似的。”
牟俊生说：“你是太紧张了，放松一下吧，这是让你去结婚，又不是真让你去赴刑场。怎么搞得就像是去慷慨就义一样啊。”
陈国亮又突然问牟俊生：“你这几天去看莉莉和小亮她们了吗？”
牟俊生说：“去我倒是没有去，不过今天上午我还和莉莉通了个电话，问她们有没有什么事需要我去帮忙，莉莉说没有，她说如果有她会给我打电话的，让我放心好了。怎么，是不是又想她们了？”
陈国亮说：“不是，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总感觉心里面空落落的，也说不清是哪里不对劲。唉，你说的对，该面对的总是要去面对的，走吧，我们结婚去，我怎么都觉得这个婚我是不应该去结的。”
牟俊生看了看表，刚好是下午五点，离结婚典礼开始的时间还有一个小时，他们可以去接李伊君然后提前到酒店里休息一下，招呼一下宾客。
陈国亮的房子住在四楼，他们乘电梯到达一楼，刚刚走出电梯，正想往牟俊生的车子跟前走去，只听“嗖、嗖、嗖”从旁边花丛中串出几个黑色影子，把他们吓了一跳，停下来仔细一看，原来是几只野猫在追一只老鼠。
那只老鼠可真大呀，身体几乎跟那几只野猫小不了多少，眼看就要追上了，那老鼠灵机一动顺着一棵老楝树的树杆就往上爬，可是它没有想到那几只野猫也顺了树杆往上爬，而且是从不同的方位追了上去，老鼠爬到了树梢，几乎把那树枝压弯了，它不敢再上了，可也下不来，只得紧紧抱住树枝吊在了上面，几只野猫在不同的树枝上虎视耽耽地看着它，守株待兔一般。
陈国亮很想继续待在那里看一看那只老鼠的命运，他对那只硕大的老鼠有一种本能的同情，他甚至想走上前去把那几只野猫赶走，但是他却始终没有鼓起勇气走向前去，因为他看见那野猫的眼睛血红血红的，像是有一种要把什么东西撕扯得粉碎的疯狂。
陈国亮忽然觉得那野猫的眼睛有点像李伊君，而他陈国亮目前也正是那只无奈地紧紧抱住一根即将折断的树枝的老鼠。
“走了，上车了。”牟俊生催促道。
陈国亮从自己的感伤中醒过神来，走到牟俊生的车子跟前，极不情愿地拉开车门走进了车里。
“俊生，我忽然感觉自己好窝囊，好可怜，我好像觉得自己被人瓮中捉鳖了一般。”陈国亮无比感慨地对牟俊生说。
牟俊生安慰地说：“现在你就别想这么多了，即使是被人瓮中捉鳖了，那也要等以后找准机会再从瓮中爬出来吧。”
“唉……”陈国亮无奈地摇了摇头，好像有千言万语却不知道如何表达似的。
陈国亮抬起头来，猛然发现在西面的地平线上燃起了一片火红火红的晚霞，那晚霞红得有些过分，像是正在燃烧的熊熊烈火。陈国亮指给牟俊生看，说：“俊生，你有没有一种世界末日的感觉，我怎么觉得那一片晚霞像是上天给我的回光返照哪，我不会是真的要去刑场慷慨赴死的吧。”
牟俊生说：“你看你，都说了些什么呀，如果你再抱着这种心态去面对眼前的事情，真的会把你今后的生活秩序搅得一塌糊涂的。无论如何你都不能乱了阵脚啊。”
陈国亮说：“是啊，或许我真是太紧张了，简直是草木皆兵了。”说完自己也不由自主地苦笑了起来。
李伊君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像个招徕顾客的花石榴，陈国亮厌恶地看了一眼就把眼睛转到了一边去了，但是他也懒得去说她，他知道其实即使给她说了她也未必能听得进去，所以还是不说为妙。
“国亮，你看我漂亮吗？”不想李伊君却不想放过他。
“准备好了吗，快走吧，别让客人们等急了。”陈国亮不想正面回答。
“嗳，李局长，您怎么打扮得跟花蝴蝶似的，穿婚纱就穿婚纱吧，干吗还在头上戴个红头冠？”牟俊生笑着跟李伊君开起了玩笑。
“这你就不懂了吧，在我们老家那里，女孩子结婚时如果戴上一个红色的头冠，就说明她已经提前身怀六甲，人们在闹新房时是不能过分碰撞的。我这样打扮就是要告诉人们我已经怀有身孕了，我的身子金贵，让他们不要碰着了我。”李伊君骄傲地向牟俊生轻轻扭了扭身子。
牟俊生笑得更利害了，说：“噢，原来还有这么多讲究啊，那我们这里的很多人都不知道有这么个规矩那可怎么办呢，您总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一一解释清楚吧？”
“不用我一一解释，我已经给主持婚礼的司仪说了，让他在婚礼仪式一开始，就把我这身打扮的讲究介绍一下，大家也就都知道了。”李伊君说，她的大方泼辣让牟俊生感觉异常惊讶。
牟俊生不禁咋舌：“啧啧，天底下竟然有像李局长您这么聪明又这么能干的人啊。”
李伊君自我感觉良好地说：“是啊，我也觉得上天创造我的时候给了我特别的优待，让我拥有了比别人多得多的优点，我们家国亮也是个有福之人啊，他能够拥有我这样的老婆。”
牟俊生和陈国亮不禁哈哈大笑起来，陈国亮一边笑还一边不置可否地摇了摇头，说：“上天啊，可怜可怜我们这些无知而又无畏的子民吧。”
李伊君也不计较，还高兴地搀着陈国亮的胳膊，得意地说：“走吧，亲爱的，我们现在就去步入我们结婚的殿堂。”
晚上六点，结婚典礼准时开始，陈国亮看到姜延平和肖亦轩带着主婚人和证婚人的胸花坐在贵宾席上，窘迫地低下了头。当司仪按照李伊君的嘱咐着重介绍了一下新娘的这身装扮的意义时，大家都哄堂大笑了起来，这时陈国亮却羞愧地脸一下子红到了脖子根儿，他的头低得更低了，恨不得脚下裂出一道缝也好让他陈国亮钻进去。好在姜延平也很理解陈国亮的心情，说自己参加完仪式还要早早地退场，外面还有急事在等着他和肖亦轩，所以典礼仪式很快就结束了。
陈国亮敏感地觉察到，姜延平今天的说话也是很讲究的，在和陈国亮握手道贺时，他只是对陈国亮和李伊君说：“祝你们结婚快乐。”而并没有说像人们常说的那些诸如“百年合好”、“白头偕老”之类冠冕堂皇的话，陈国亮想，如果姜延平今天向他说了这样的祝福的话，他今天更觉得无地自容了。
结婚典礼结束后，姜延平和肖亦轩就急急地离开了典礼现场。
陈国亮从心里对姜延平产生出特别的感激，因为陈国亮觉得，如果姜延平在场的话，他陈国亮心理上的压力会非常大的，姜延平和肖亦轩的离开，让陈国亮的心也感到了些许的放松。
今天来的客人并不如李伊君所预计的那么多，但是为了给陈国亮面子，也是因为知道姜延平和肖亦轩来当主婚人和证婚人，所以市直各部门的负责人和高新区的全体人员还是都到了，当姜延平和肖亦轩撤离以后，大家也不好意思跟陈国亮和李伊君再开玩笑，大家面对面地站着总觉得有些尴尬，就各自去了宴会大厅，等待开宴去了。
这个酒店的讲究和奢华在北城是首屈一指的，不说酒店的装黄和设施，就说桌椅都是全套的红木，餐具都是清一色的纯银，就连垫餐具的餐巾也都是加厚真丝的面料做的，大家在一片唏嘘声中开席了，酒菜更是精细得无以复加，大家都觉得这餐喜酒吃得值得。
喜酒吃到了一半，新郎新娘开始了敬酒，大厅里这才显现出一片欢腾，照相机摄像机的闪光灯交相呼应，倒酒声劝酒声响成一片。
就在人们争先恐后地交杯劝盏的时候，大厅里突然飞进了一大群蝙蝠，在人们的头顶上横冲直闯，乌乌鸦鸦地群飞乱舞，房顶的枝型吊灯上都落满了，光线被遮蔽了起来，大厅里顿时一片昏暗。“哗啦。”一个吊灯杆承受不起重量，整个灯架落到了餐桌上，灯线断了，整个大厅里的线路造成了短路，顿时一片黑暗。
这时，酒店外面也忽然狂风大作，扬起的风砂碎石“噼哩啪啦”地敲打着窗上的玻璃，桌上的杯盘碗碟也“唏唏嗦嗦”地胡乱碰撞起来。
大家都呆在那里，一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后来也不知道是谁大叫了一声：
“地震了！”
大家听到喊声，这才猛然醒悟过来，接着就乱成了一团，人们都争先恐后地喊着叫着往房门的方向挤，但是由于房内一片漆黑，人们并不知道房门的确切位置，只是凭着感觉一古脑朝着那个方向挤，一时间房内乱作了一团糟。
牟俊生刚才在敬酒时就站在李伊君的旁边，这时，他毫不犹豫地一把抓住李伊君的胳膊，将她护到了自己的胸前，用自己的身体护着她往前走，但是，因为李伊君穿着的婚纱被别人踩到了脚下，她动弹不得，牟俊生被后面的人群一挤，呼拉拉，一大群人整体摔倒在地上。
还不等牟俊生反应过来，身体已经被后面的人群踩塌着又一拨一拨地倒在了自己的身上。
这时，大厅里哭喊声叫骂声乱作一团，牟俊生也被迫和李伊君分开了，他已经自顾不睱，也不知道李伊君被挤到了哪里，这时不知道是谁在喊：“别挤了，要出人命了。”大家这才稍稍停了下来，有人开始用手机来照明，酒店管理员这时也拿了应急灯过来，慌乱的人群才慢慢地平息了下来。
牟俊生发现自己已经被人踩得浑身生痛，他顾不得自己，慌忙去找李伊君，却见她已经躺在地上奄奄一息，身下流了一大滩鲜血，而陈国亮则被人挤到了屋角，一只热水瓶被摔碎了，他的腿连烫加扎也已经血肉模糊，牟俊生连忙起身让酒店管理员打了急救电话。
后来才知道，原来是距北城二百公里的江城山发生了七点二级地震，但是北城只是有震感，但是没有房屋倒塌和人员伤亡。
李伊君和陈国亮双双被送进了医院。
一个是治疗腿伤，一个是进行人工流产。
刚才由于太多的人踩踏挤压，李伊君腹中的胎儿已经无法再保留住了。
陈国亮自从被送进医院就一直没有说话，他被刚才的情形给吓呆傻了一样。
他想着前几天自己曾经做过的一个梦，内心的恐惧无以复加。
“我早该想到的，上天其实早就给了我预兆，”他想。
“今天所发生的一切的事情，都只是前几天我的那个可怕的恶梦重新再现罢了。”陈国亮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念叨着同样的一句话。
( 俏美女主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