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成功的让天乾帝睁开了浑浊的眼睛，看着魏王问道：“我儿此话当真？”
魏王点头：“儿臣愿以性命担保。”
天乾看着宫人问道：“魏王说的这止血散真的那么神，比那严家的药散还要有效？”
宫人看了看魏王，又看了看皇帝，犹豫了一下道：“回皇上的话，老奴这里就有一包，还是之前出宫省亲的时候碰巧买到的。”
魏王在心里冷哼，还碰巧买到！
这种药散现在在市面上都快被炒出天价了，况且有钱你还不一定买到，已经成为达官贵人家里才配拥有的东西。
你一介宦官，还出去省亲！
是有多大脸才能买到这种药散。
还不是哪家的达官贵人孝敬给你的，目的就是为了你在皇上面前能说些好话。
看破不说破，这是宫里自成一套的行事准则。
“哦？”天乾帝来了兴趣，对着宫人说道：“高公公，如此的话，你就将那止血散拿来给朕开个眼界吧！”
高公公连忙弯腰道：“皇上言重了，不过是个民间的小玩意儿，哪能让皇上高看一眼。皇上您稍待下，奴才这就去住处取。”
皇上欣然点头应允。
在高公公回住处去取止血散的时候，皇上和魏王父子两还在说着什么。
不过从皇上透露出来的消息无不让魏王感到后怕，同时心里也有庆幸，幸亏自己身边有半川先生，将这些事情猜测的七七八八。
父皇当初能平定乱世，还是有他过人的能力，虽然在他们一群兄弟的眼里都将父皇看做迟暮的老虎，但老虎毕竟是老虎，就算是迟暮也是头凶兽。
不一会儿，高公公回来了。
将手中拿着的止血散呈到皇上和魏王的面前。
皇上伸手拿过，看着这一个小小的纸包好奇：“就是这种小东西，能在外面卖出天价，还供不应求？”
魏王点头笑道：“父皇，确实如此。就因为卖相不好，当初这个制药的姑娘将它送到随县药铺寄卖的时候还被那里的掌柜给丢了呢！”
“哦？这位掌柜如今可是悔到肠子都青了吧！”皇上有了这赚钱的门路，心情自然就好了，和儿子魏王说话也有了几分兴意。
这可让魏王求之不得，如此就将当初如何让这肖家止血散怎么扬名的情况跟皇上当做新奇的事情一般说了起来。
皇上听够了才子佳人这样的戏码，换换胃口，听听民间小事也是津津有味。
这种止血散的由来说了清楚，皇上看着这一小包用黄色纸张简单包装的药散仍是不得劲：“这样简陋的包装，若我当初是那掌柜的话，可能也要看走眼。换上番邦进贡的玻璃瓶，价格立马就会涨上百倍不止。”
高公公咽了咽唾沫没有说话，这个止血散最初的价格和最后涨上来的价格都不能比，如果按照皇上所说，最初的止血散定价才六百文，如今的价格呢？六百两都不一定买到了，这还是没有加上琉璃瓶的价格呢！
那倘若加上了琉璃瓶，连高公公都不敢估计了，恐怕这一瓶止血散的银子真的都要炒到天上去，穷人真就买不起了。
听送这药的官员告诉自己，这瓶药被创作出来，就是希望有更多的平民百姓可以用上，如今皇上和魏王的打算，确是将这制药者的初衷丢的越来越远。
一瓶这样的止血散只售卖六百文，对于穷困人家来说，依然是个巨大的负担，但够一够还是够得着的，只要不是像沧州那些无家可归的流民，普通的百姓家里拿出六百文还是不成问题的。
但六两，六十两，六百两！
这样脱离铜钱的范围，就等同于是脱离了百姓的范围，只用来供货于那些达官贵人和富商，偏偏那些人是不容易受外伤的那种人，却霸占着这样的资源不放。
哎！高公公在心里喟叹，在宫里当差久了，他也生的玲珑心思，却也没忘记当初就是因为家境贫困，身为家里顶梁柱的父亲因为被山上野猪的獠牙拱伤了腿，流血不止，花光了家里的积蓄并债台高筑后仍旧撒手人寰。
如此，家里只剩年迈的母亲和年幼的弟妹，身为家里的老大，他只能卖掉自己，给全家人换来活路。
可是他年纪尚小，卖的银子也杯水车薪，那些年天下刚刚安顿，但朝廷来不及整顿那些落单的流寇，而自己的母亲和弟妹因为家里没有一个男人帮衬，逃难都落在人后，被流寇所杀。
等到他在皇宫中被大太监赏识带在身边教导，再到继承大太监的衣钵小有权利便让人去老家寻亲，得到的是这样一个结果，那一晚他整夜没睡。
想哭，但发现在宫中早已经练就了铁石心肠，竟然连为挚亲流泪的感情都没有了。
他时常在想，若是当初自己父亲受伤后被救了回来，他们一家是不是回落到如今这样的境地。
他的父亲在他记忆力是个孔武有力的猎户，等闲三四个人都近不了他的身，就算老家因为流寇的威胁而生活不下去，他也完全可以带着娘以及自己和弟妹出逃，并不落于人后。
可是……
哎！只能怪当时没有能制出止血散的奇人出世。
可是……哎！高公公又无奈的叹息了一口气，就算当时这个奇人出世了又怎样。若非机缘巧合才能得到这种药散，若是买，除非最初的六百文可以够一够。若是六两，六十两，六百两这样的天价，可能对于当时的他们一家更痛苦。
明明希望就在眼前，但却因为高昂的药费眼睁睁的看着父亲生命流逝在自己眼前。
可惜他在宫中虽然是一个德高望重的太监，但于政事却差不上手的。
他现在也说不上来这个止血散问世是好事还是坏事！
若说好事，这个药散确实有奇效，不说生死人肉白骨，但寻常的外伤治愈是不在话下。更不会让人发烧发热，伤口处流脓腐臭。
但说坏事，这些药散依然只是上层官员才有资格得到的东西，平民百姓仍旧难逃一死。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