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至星宿府,冷元真发现观测台内的一颗大榕树上,传来悠扬萧瑟的乐声。她抬起头来,杏眼微眯,瞧见那一袭华服的男子此刻倚靠斜躺在树干,翘着二郎腿慵懒地吹叶子。想必方才那乐声,便是来自于他。
“你怎么来了?”冷元真盯着凌君州那精致立体的侧颜,讷讷开口,二人关系的陡然转变确实让她觉得氛围微妙。
“来看看娘子。”凌君州猛地从树上轻松一跃而落,竟然未发出訇然动静,只听得清脆的“啪嗒”一声,鞋履踏在地面。
“夫君,你这算不算老牛吃嫩草?”冷元真也不羞恼,眨了眨那双亮亮黑黑的杏眼,满脸天真无邪,吐出的话语惊人。
“我看上去很老吗?”凌君州似笑非笑地望向某人绯红的耳根子,拿起一绺乌黑的秀发把玩于指尖。
“不,是我小。”冷元真上下打量一番那妖孽俊脸,怎么也说不出他“老”,只得换个说法,吹捧一下自己。
谁知,凌君州闻言微微愣怔,随后那双勾人的桃花眼缓缓下移,低低而笑:“的确很小。”
冷元真瞬间反应过来,羞怒地环抱双臂于胸前,美眸气呼呼地瞪着他:“你是变态吗?”
“怎么?夫君看自个儿的娘子,难道也不行?”凌君州嘴角微扬,一脸理所当然的模样,没有一丝害臊。
“对了,你府上应该没有妾室吧?”冷元真思维跳跃,选择性忽视他那番令人脸红心跳的攻势,想起了些什么。
她这几次进锦喻王府,从未发现女人的身影和痕迹,一度还以为他有断袖之癖,二十三了都没有对女子的期盼和向往。准确的说,她压根不知道凌君州喜欢什么类型的女子。
“怎么,娘子好似酸溜溜的?”凌君州俯下身子,俊脸在她的眼前不断放大,直至鼻尖还差一指贴在一起。
“我是怕自己无端遭记恨,说不定像黄小姐一样下场凄惨。”冷元真瞳孔猛然一缩,连忙将他推开,那慌张失措的模样像极了受惊的小鹿。
凌君州浅浅一笑,朝她投去一个略带深意的眼神,声线低沉:“你可知自从上次在中秋家宴某人晕倒后,民间关于我们的流言没断过呢。”
不知是星宿府中哪个下人嘴碎,竟将锦喻王爷横抱玄神贵女回府一事传得沸沸扬扬,百姓向来景仰二人,默默给他们冠上了暧昧有意的关系,应当也是很期待二人在一起的。
“所以呢?”冷元真无辜地眨了眨眼,和这样尊贵俊俏的男人传出谣言,她也不亏啊,不知天下多少女子对他芳心暗许呢。
“本王终于可以作证,这,不是谣言。”凌君州的大手悄无声息地握住那冰凉凉的小手,心头涌上莫名的暖流。
冷元真仿佛触电了一般,连忙将手抽出来,有些慌张地道:“天色不早了,我要歇息了。”说罢,逃也似地小跑进卧房。
凌君州望着那落荒而逃的小小身影,不由得低低而笑,桃花眼如痴如醉。
……
伝凉最万众期待的婚礼即将举行,皆因这对新人是伝凉身份最尊贵的臣子,一个是深得圣心的玄神贵女,一个是呼风唤雨的锦喻王爷。从未设想过的一对自从流言传出后便渐渐有了呼声,如今可算是终成眷属了。
喜庆火红的灯笼家家户户挂了一串又一串,随着新郎官骑着汗血宝马缓缓而来,那风流不羁的面容和庞大的迎亲队伍,令无数女子眼红羡慕。
“一,二,三……九十九!足足有九十九箱聘礼。”人群中,不知谁大声吼道,引起一阵骚动。
九十九箱聘礼?
相较之下,大皇子身为太子成亲那会儿也没有如此大的手笔,倒显得寒碜许多。想到这儿,百姓们更加沸腾,站在后面的甚至爬上了路旁的小树,伸长脖子望着这罕见的盛大场景。
“黄金二十箱,蚕丝绸缎十箱,名贵八海味五箱,上好四京果五箱,香炮镯金十箱,贴盒十箱,皇家独酿同民间稀酒十箱,珠钗宝玉十箱,胭脂水粉五箱,各类极品茶叶三箱,各地稀奇珍玩十箱,地契一箱。”
听着小厮拿着名册报上来的聘礼,殷晋戎和许从语不由得目瞪口呆,他们便是倾家荡产也凑不出如此多彩礼啊!
其余的便也罢了,怎么这么多地契也一并当作聘礼啊!
百姓听着将军府内小厮嘹亮的嗓音,不禁哗然,锦喻王爷真正是将玄神贵女放在心尖上,让她如此风光地出嫁,便是皇后也没有这般待遇。
下一刻,只听得玄神贵女的侍女掷地有声:“黄金五十箱,丝帛布匹二十箱,红木漆尺五箱,鎏金碧镜五箱,名贵三十物十箱,貂毛兽皮十箱。”
虽比不得锦喻王爷的贵重,可分量也不小。看来,玄神贵女对王爷也是情深意重,不舍他出手如此大笔。
闻言,殷晋戎和许从语松了口气,看来玄神贵女早有准备,倒是他们担惊受怕了一阵子,担心成亲将家产都赔进去还不够。
跨火盆,喜婆背着新娘子入了轿辇,一路来到锦喻王府,满目火红赤朱,喜庆祥和的氛围感染了每一个雀跃的百姓。
先皇已逝,便由明达帝代替为锦喻王爷的家属,他望向身侧的殷晋戎和许从语,眉目满是喜悦和欣慰。殷晋戎和许从语也回以恭敬之礼,神色和顺。
肖公公作为司仪,见证如此隆重的婚礼,也是长足了脸面。随着“一叩首”,“二叩首”和“三叩首”的声音,一对新人礼成,正式成为夫妇。
“爹,此后,元真便由我来保护,断不会让她受一丝委屈。”凌君州朝着殷晋戎浅浅而笑,拉过冷元真冰凉的小手,目光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殷晋戎已然激动得不知说什么才好,欣慰地点点头,这个年岁比自己小上不少的男人机智过人,才华出众,是个值得依靠的归宿。
冷元真心下微动,莫名涌起一股温温热热的暖流,感到肌肤的触感是那般炙热。这场戏,好似有些太真实了。
她一下分不清,这是凌君州的客套话还是肺腑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