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元真一行人很快便歇息充足连同武猊他们四人从暗厉堂出发,前往邬勒国执行任务。这桩任务本就指定要她亲自完成,况且暗厉堂其余部下她并不熟悉,以免途中异变她只带了武猊四人。
冬日转春,雪水已然融化,可以感受到拂面而来的风不再那般凛冽。一行人马不停蹄赶了半日后,找了一棵大榕树坐下靠着歇息。
“堂主,您捧着的这个木匣子是什么呀?”萧浪好奇地凑过来,眨巴那双水汪汪如同娃娃般的大眼睛望向她。
众人这才发现,少女的手中静静躺着一个朴实无华的木匣子,看她小心翼翼的神情,似乎里面装着什么稀世珍宝一样。
少女低下脑袋凝视掌心之物,眼前浮现离泫公主死前倔强悲凉的面容,她有些怅然地开口:“一位故人的骨灰,送她归还故土。”
作为立场相对的人,她分明应当痛恨离泫公主,可偏偏她有的仅仅是同情。许是从她身上瞥见了前世的影子罢,没了亲人无依无靠,又被殷可柔使计陷害。
忆香同半双眼里写满了诧异,她们面面相觑,无奈地摇了摇头。
谁不知道,离泫公主只是邬勒君主飒墨的一枚棋子,养她十数载不过只是为了送给他国安插眼线。最差,也能巩固二国情谊,这桩买卖稳赚不赔,不费一兵一卒。
阿星若有所思地望向远方,忽而说道:“好似隐约能够瞧见邬勒国的疆域了。”他不知何时爬到了大榕树的最顶端,此刻正挂在树枝上。
“好嘞!索性今日就抵达那邬勒国,找家客栈歇息吧!”武猊闻言亢奋起来,直接飞身上马,牛眼中闪烁着光芒。
他扬起马鞭,见冷元真并未出言反对,随后疾驰而去,仅留下一个洒脱的背影。
见状,虞从倰、萧浪和高旻有些头疼地笑笑,也立马跟了上去。再怎么着,可别让他一人陷入危机为好。
冷元真同侍女二人坐上马车,前头的阿星牵着马绳,马车便开始平缓地启程,朝远处而去。
穆神医一屁股坐在地上还没歇几口气,就发现这些人就又有精力跑光了,他扶着树干站起来,捶了捶自己的腰板,忿忿不平:“懂不懂得体谅一下老人啊?哎呀,累死我了,到底是上了年纪,比不得血气方刚的小伙子啊!”
长叹一口气,他也骑着马急忙跟上去,大喊道:“等等老夫啊!”
……
一行人进入邬勒国的国都后便寻了一家最大的客栈歇下,好巧不巧,听得路上的百姓谈论些什么,津津有味,恰恰与那大将沙奎有关。
“听说了吗?大将军可是到处寻觅民间美人儿啊,出了极高的报酬揽为府上的歌姬。”一人神秘兮兮地拉过身边的同伴。
“多少报酬啊?”那同伴暗暗惊诧,连忙出声询问。
“听闻,飞羽楼的头牌红贝前往,竟得了千两白银,真是羡煞旁人!”那人啧啧感慨,权贵出手就是阔绰。
“看来大将军真是爱美人如命,也是,哪个男人能够抵御得了绝世美人儿呢?”同伴嘻嘻一笑,似乎也颇能理解。
二人应当也是来此客栈歇脚的旅人,他们乐呵呵谈论之时擦肩而过一位身着洁白霓裳的少女,竟是愣在了原地,噤若寒蝉。待她走远后,二人才回过神来。
“好……好美!”其中一人忍不住感慨一声,仿佛还沉浸在方才的惊鸿一瞥中。
“若是能够有此美人,便是没了性命也值当了吧?”另一人痴痴一笑,连魂都被勾走了。
半双待冷元真进入房间后关上门扉,埋怨道:“真是受不了一路上那些个臭男人对咱们主子色眯眯的眼神!”虽然瞧的不是她,可她也免不了一阵恶寒。
少女置若罔闻地静坐着,拿起铜镜望向自己那吹弹可破的脸蛋,细细回想起二人方才的话语,望向她们:“忆香,半双,你们觉着本宫的容颜能值几个钱?”
女人,若说对容颜相貌一点也不在乎,那定然是假的。女为悦己者容,她从有记忆开始便知晓自己生得极美,会有魂不守舍的男子尾随,随处可见女子嫉妒的目光。
闻言,忆香和半双微微愕然,似乎从没想过这个问题。忆香沉默着思索了一会儿,终于憋出一句话:“主子,奴婢觉着倾家荡产也换不回。”
冷元真缓缓扬起一抹狡黠的笑容,脑海中的想法愈发清晰:“是吗?”
侍女二人联想到方才那两位男子的言语,再瞧瞧此刻颇为异样的主子,仿佛明白了她的意图,相视而笑。
……
歇息了一夜,冷元真从普通百姓口中得知,邬勒最令人窒息的美景在都城西北角的一处山谷中。那儿夏夜萤火漫天,春秋溪水淙淙,冬日则寒梅盛放,是赏景的好去处。
没有丝毫犹豫,她带着阿星和忆香她们前往那处山谷,寻到了一个风水极佳的地方,将离泫公主的骨灰木匣子埋在地底下。
“按照你的遗愿,本宫让你重回故土了。希望你泉下有知,也能安心转世。”少女虔诚地对着这处地点了点头,恍惚中发现原来自己与殷可柔,已然是很久之前的事情。
阿星从树上折下几枝梅花,插在地上,冲怅然若失的少女浅浅而笑:“也许如此可以为她遮风挡雨,有个伴总是好的。”他不擅长安慰人,特别是女子,只能用如此笨拙的方式,希望她能好受些。
恰在冷元真转身正欲离去之际,撞上了一名健壮的男人,她吃痛地捂住自己的额头,有些恼怒地仰视来人。
“你们在这儿……嗯?”男人的目光陡然凝聚在身前少女清冷绝尘的脸蛋上,感觉呼吸一滞,万籁俱寂之下足以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心跳得快要爆炸。
他原本是看见这些人竟然折下王族培植的梅花,准备上前斥责一番。谁知,居然一时忘记了自己的意图,愣怔半晌。
微风轻拂过少女飘逸顺滑的秀发,溢出她特有的淡淡馨香。
------题外话------
穆神医心里憋屈得很,他虽然一头长发花白,足以成为老人,可他并不认同自己是需要礼让照顾的弱势群体。
他能骑马,会射箭,腿脚也利索得很,同他那笨蛋师兄可不一样。
最重要的是……他如今也才接近天命的年岁,和准备花甲的沈老翁差得天远地远。
望着铜镜中皱纹尚未有几条的脸,他啧啧感伤:“师兄,都怪你!就是因为和你同属师兄弟,我生生大了这么多辈分!”
沈老翁气急,给了这个不要脸的人一拐杖,打得穆青哇哇求饶:“师兄,师兄,我错了!嗷!别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