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办?这件事我是否要继续追查下去?可又有谁帮我呢?政府里的人,除了苏彩的刘叔叔,我基本谁也不认识。
而刘叔叔的权利太小,在这么庞大的利益集团面前,简直就是沧海一粟,压根儿帮不上忙!尤其我和东山集团,现在只是商业上的竞争;如果掺和找人的事儿,万一被对方发现,我就曝露了。
大师傅曾千叮万嘱,说如果我想帮他,就先掌控整个乳城的经济走向,其它的一概不要管,更不要曝露自己,最真实的目的;他还说,当某些事情,你无能为力时,要学会静下心来,慢慢地积蓄力量,找寻时机。
想过这些,我猛然间发现,这会不会是对方的圈套?他们故意撤走三个高管,以此来试探我,或者试探我背后的人,到底是谁?!
如果我真的动手,去查那三个高管的下落,保不齐真就会被对方发现!更会被对方认为,我和东山集团,不仅仅存在商业上的恩怨。
想到这里,我背后猛地冒出一阵冷汗,抬头就跟冯总说:“继续盯着东山集团吧,他们爱撤谁、就撤谁,跟咱们无关;还有,牧区那边的煤矿,你都安排好了吗?”字
冯总立刻点头说:“都安排好了,有独狼大哥在那里掌管;他之前,有管理煤矿的经验,能力在我之上。”
“行,老冯,接下来你就帮我,盯紧东山集团;一有别的消息,及时向我汇报。”
“好,这事儿你放一百个心;放眼乳城商界,还没我打探不到的消息。”
跟老冯私下里聊完以后,我就加入了公司高层,庆祝的队伍里。
因为此刻,所有人心头的石头都落下了,而我们蓝蝶染织厂,将会迎来更美好的明天!
时间一晃,又是一周;雷赤阳一发力,整个东山电力瞬间就有些力不从心;首先,东山集团的秦东山,卧轨自杀;紧跟着,三大高管齐齐消失;没有这些人坐镇,东山集团能扛得住雷赤阳的压迫吗?
再有,雷赤阳把电价压得奇低,同时他的工业电质量,又特别好;不仅电压稳定,而且售后服务好;再加上这些年,口碑都还不错,倒是惹得诸多公司,陆续从东山倒戈,用上了赤阳电力的电。
没了客户,东山电力就是个摆设,他们灭亡,只是时间早晚的事!
那天清晨,我和苏彩吃过早饭,刚要去公司;兜里的电话,突然就响了起来。
掏出来一看,是冯总打来的,我赶紧问:“冯总,怎么了?东山集团那边,又有新的动作了?”
老冯赶紧说:“不是东山集团,是你哥!之前他来公司那次,我们互留的电话,他不知道你的号码,就把电话打给我了。”
这事儿我记得,上次陈发,还摔了冯总的紫砂壶。
冷着脸,我皱眉问:“他给你打电话干什么?以后他再打,你不要接,我早跟那个家,断绝一切来往了!”
可冯总却忙不迭道:“这回是有大事儿,你哥说,你父亲快不行了,他想让你回趟家,再看他最后一眼;陈总,不管什么恩怨,那至少还是你父亲;这都临终了,你还是回去看看吧。”
听到这话,我浑身猛地抖了一下;当时说不上来是什么心情,父亲要死了,我难过吗?悲伤吗?我不清楚,很平静,还有点复杂的情绪!
后来我才明白这种感觉,是“遗憾”!遗憾这些年来,他没能诚心对我悔过,没能真正地把我,当成是他的儿子。
长舒一口气,我说:“谢谢你冯总,这事儿我会处理的。”
“哦对了,你哥只让你一个人回去,他说你跟苏彩又没结婚,这种事不适合苏总过去。”
“嗯,知道了。”我点点头,这话陈发说的倒也不错;没过门的媳妇,去参加葬礼,这在乡下人的规矩里,是不允许的。
挂掉电话后,我径直走向自己的车说:“姐,我回老家办点事,过两天就回来。”
苏彩在后面一愣:“什么事啊?我陪你一起去吧;反正公司有冯总和老杨,业务上他们都能处理。”
“不用,就办点小事,弄好了我就回来。”说完,我直接上了车,朝莱县的方向开去。
时值七月末,公路两旁,都是翠绿的大树;远处的农田里,好多农民都在忙着收割玉米;眼前的风景如画,只是我心里,却有种说不出的纠结。
我想试着和所有人一样,在父亲临终前,表现出悲伤、不舍,可我做不到,没有任何的忧伤可言;曾经我甚至巴不得他赶紧死,因为只有他死了,我才能解脱,才能远离家庭暴力。
只是到了今日,他再也奈何不了我了;而我想要的,或许也只是一份认同,一份忏悔吧;他在弥留之际,会给我吗?我觉得不会,因为我们,是一生的宿敌。
上午十点多,我就到了家;平时不怎么走动的亲戚,也都来了,门口也支起了大锅,一只猪绑在那里,等着被宰了办酒席。
“哟,是陈默回来了!”
“呵,他这是开的什么车?奔驰有这么大个的吗?”
“咱老陈家,总算是出了个光宗耀祖的人物了,只是他爹,没机会享福咯?!”
院子里的这些人,虽是我们家的亲戚,但我能认出来的,能叫上名字的,却没有几个。
俗话说的好,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上次我给家里还债的事,估计早传开了;不然家里这些亲戚,也不会跟苍蝇似的,蜂拥来我家里办丧事。
这就是农村社会,比城市里,还要现实的农村社会。
进到屋里,母亲就一直趴在床前哭,陈发靠在床边抽着烟,一脸的漠然。
我走过去,蹲在母亲面前问:“不就是砸断了腿吗?怎么弄成这样了?”
母亲一看是我,猛地抱住我胳膊说:“默儿,你总算回来了,趁着你爸,还吊着一口气,赶紧跟他说句话吧。”
我抬起头,看着躺在床上,微眯着眼睛的父亲,神色复杂道:“我回来了,你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