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翡修眼底一闪,“我也要!”
周言卿抬起头:“你要什么?你别告诉朕你也想进宫!”
季翡修板着脸:“既然琉沐和净慈可以,为什么我不可以?他二人住在宫中,我与他二人交好,我进宫也可以找他们解闷。”
周言卿单手托腮,她打量着一身红衣的妖孽。
“朕以为,还是开诚布公地谈一谈比较好。”
周言卿放下手中的毛笔,她思忖道:“之前春猎,朕惊马失蹄,是你与丞相韩鲸相继出手造成的结果。朕知道你没失忆,你想算计朕,但如今朕已经有问炘了,且不日便要大婚。”
季翡修一僵僵,脸上变幻莫测。
“……你从一开始,就知道了?”
“是!”
周言卿点着头:“劝你别再在朕身上浪费精力,你不是真心爱朕,且朕自己心里也早已有了问炘,此后井水不犯河水,便已是最好的结果。”
季翡修感觉心口像是裂开一条缝,他想起那日在御书房,他几乎都脱了,却被梁问炘打扰了好事。
他嗓音干燥:“你明知道,却还装成那样,是存心耍我?”
周言卿笑:“你不也是在耍朕?一报还一报。”
季翡修冷僵僵的,眼底发烫,也不知为何突然很委屈。
他性格可能是有些骄纵的,自十年前开始,几乎一直如此。只要是他想要的,很轻易就能够得到。
他的人生,在遇见周言卿之前,从未吃过任何败仗。但他也知道。最初是因为他对皇帝动手动脚,所以皇帝才在紫宸宫给他开了瓢。
如果当日伤害他的,换成另外一个人,以他跋扈的性子,早就把人五马分尸了。
那时的皇帝可不像如今,那时皇帝并无倚仗。
但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下意识地就没往那方面想,反而还迂回行事,算计着皇帝的感情。
或许……或许他其实是有些嫉妒的。
嫉妒小皇帝对梁问炘那傻子的温柔容忍,也烦恼自己没来由的好感很可能是受梁问炘影响。梁问炘所拥有的,所珍视的,让他想摧毁,亦或者是抢过来。
他不像楚琉沐把仇恨和迁怒表现的那么明显,不像楚琉沐能把人关在小黑屋里折腾。但他就是气不平。
他是人啊,是单独的个体,可喜怒哀乐完全违背自己的意志,受另一个麻烦人物影响。
对方让他哭,他就得哭,对方让他笑,他就得笑。
他这么活着,和提线木偶又有什么区别呢?
他天生反骨,不愿受制于任何人,却又无法除掉梁问炘。
而此刻他感觉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破灭了,铺天盖地的黑暗来袭。
他也不知自己到底在想什么东西,只是怔怔看着头戴帝王冕冠的孱弱皇帝,看皇帝龙袍加身一脸淡然,却感觉像是山脚之下的蝼蚁在拼命的仰望,依然看不清置身山巅的存在。
有一种遥远的距离感,这份距离感令他心生无力,好似穷极一生都无法缩短,心里隐隐有些痛,却也不知这份痛是从何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