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六点不到,在张太师抵达金峪华府之前,兰博基尼商务车也开进了院子。
这个点双清还没有起床,她也不知道婆婆今天约了人,最近真是心力交瘁,她很久没有睡个安稳觉了。
四楼佛堂里,彻夜未眠的老夫人仍背脊挺直地跪在拜垫上念经拜佛。
她只有一个意念,那就是小颖和孩子都平平安安。
下了车,盛誉很快上楼,来到奶奶的卧室前,被子竟然叠得很整齐,可是客厅又没有奶奶的身影,床上没有半点刚睡过人的痕迹,他不禁疑惑,奶奶不在家吗?
盛誉刚转身就碰到了两个打扮精致的菲佣。
“少爷回来啦?”她们诧异,心生一喜。
盛誉沉着俊颜,“老佛爷呢?”
“老佛爷在四楼。”
“四楼?”
“是的,少爷,她老人家呀都念了一晚上的经了,也在菩萨面前跪了一夜。连端上去的宵夜也没有吃。
盛誉眸色一紧。
又听菲佣汇报道,“少爷,从昨天起,咱们家都改吃素了,三餐不让有肉,出什么事了呀?”
盛誉深深地看她一眼,菲佣垂了眸。
然后他转身便往楼上走去,步伐快而凛冽。
四楼,某复合门是虚掩的,盛誉在门外止步,看到了奶奶的侧影,她跪在圆圆的拜垫上,手里拿着佛珠一颗颗拨弄着,闭上眼,嘴里念念有词。
这样的状态她持续了一整晚吗?
奶奶瘦了,都可以看见她满是骨头的锁骨了。
盛誉眼里不禁染上层薄薄的雾水,喉咙梗塞,就在他想敲门的时候,那个跪得笔直的老人突然身子一歪!
“奶奶!”
盛誉眼疾手快推门冲过去,老夫人不偏不倚倒在他的臂弯里。
“奶奶!奶奶!!”他心急如焚地唤,然后横腰抱起老人便冲下楼去,“奶奶!医生!快叫医生过来!医生——”
楼梯上,他的声音响彻云霄。
“少爷,老佛爷……”
“快去叫医生!快!奶奶晕倒了!!”
“好好好好!”在楼梯上遇着他们的菲佣拔腿便跑!
盛誉将奶奶抱到卧室的床上,刚躺下没一分钟,家庭医生就赶过来了,“盛先生。”
“快给奶奶看看!她晕倒了!”盛誉很着急,连忙退开。
“是。”医生不敢怠慢,急忙上前一步替老人把脉。
疲惫的身躯躺在柔软的床上,老夫人缓缓睁开了眼,盛誉眉头一紧,“奶奶?”
“誉儿?”老夫人有些诧异,他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盛先生。”过了一会儿,医生站起身,他恭敬地朝他行礼,说道,“老佛爷不碍事的,只是过余疲劳导致的昏厥,多多休息一下就好。”
盛誉松了一口气,“你先下去吧。”
“好的。”医生离开以后,老夫人挣扎着要坐起来,很着急的样子。
盛誉连忙过去扶她,“奶奶,您先躺着好好休息一下,我听说您一晚上没睡呢!”
“我今天约了人。”老人有些焦虑,执意要坐起。
“张太师吗?”
动作微滞,老夫人握着孙子手臂,浑浊的眸不可思议地看向宝贝孙子。
盛誉说,“让他上来就好了,您先躺着,闭目养神一下。”
很快,门口有佣人来汇报,“老佛爷,少爷,张太师来了,在楼下客厅等候。”
“让他上来。”这话是盛誉说的。
“好的,少爷。”
老夫人侧卧在床头,她叹了口气,眼眶里溢着些泪水,“誉儿啊,还没有小颖的消息吗?”她声音颤抖了,整个情绪变得有些失控。
盛誉忙拿过手帕给她擦眼泪,“没有。”他声音艰涩,也控制不住地难过。
“我想请张太师算一算,他算人算事都很准,算准过咱们盛家无数的大事,奶奶呀,就想请他算一算小颖现在的情况。”老夫人泪水落得更厉害了,“奶奶也是走投无路,你别反对。”要知道,这宝贝孙子一直视张闽为江湖骗子,从来不待见他。
“嗯。”其实盛誉也是走投无路。
很快,一个白须穿着袈裟的老人出现在复合门口。
在门口站定,朝盛誉弯腰行了个佛礼,“盛先生好,老佛爷好。”
“请进吧。”盛誉声音低沉喑哑,邃黑的眸子里少了往日的排斥。
佣人赶紧搬来椅子放到床前,“请坐。”
见着盛誉,张闽莫名有些拘谨,他是世界上最尊贵的男人,他年轻气盛,有狂妄自大的资格,简直可以草菅人命的。
盛家刚办了一场喜事,怎么一进这门就有种莫名的凝重感?像是出了大事?
张闽一下进入状态,他在椅子里坐下来,闭目掐着手指开始预算。
“师哥,请帮我算一算,算一算我什么时候才能抱上孙子?”老夫人侧卧在床上,她怀里抱着一个柔软的枕头,眼眶湿润。
她不说明,是希望盛誉能够看到他算命的能力。
就这么望着她,张太师摇摇头。字
这个动作让盛誉心头一紧!他什么意思?
就连常年与他打交道的老夫人也没弄懂,“师哥,什么意思啊?”
“难呐,难……”张太师叹道。
盛誉和奶奶心一沉,奶奶身子剧烈颤抖着,浑浊的眸子里溢满了泪水!
“师哥……”老夫人声音颤抖了,她颤抖着伸出手,“你可要帮帮我!帮帮咱们盛家啊!”
他伸手握住老人颤抖的手,“孩子会有,但是……”张太师看向她,“你们家出事了?”
盛誉背脊僵硬,他真的算出来了……
“她还活着吗?”这恐怕是盛誉此时最关心的问题,“是生还是死?”是的,这一刻,他相信了张闽的算命能力。
张太师踌躇万分,他提着一颗心,声音轻颤,“盛先生,仅仅是活着呐。”
“什么意思啊?师哥?”老夫人忍不住询问,“情况很不容乐观吗?她会死吗?她在哪里呀?她还怀着孩子呢!”
“我不是神仙啊,我只是一个算命的。”张太师叹了口气,无能为力地道,“我只知道她还活着,气息很薄弱,随时都会死。”
踉跄着后退两步,盛誉勉强稳住心神,但心里最后那根弦蹦地一声,断了!
然后,房间里出现了凝重的沉默。
仿佛有着葬礼上的哀凉。
盛誉惶恐不安,“我还能找着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