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男得意洋洋:“怎么样?我这个主意好不好?”
金香不答,暗中捅了玉梭一把,示意这个鱼头她先来拆。《乡+村+小+说+网 手#机*阅#读 》
玉梭心里开了锅似的,左右为难。小姐这个主意可谓险中求胜,太太是何样人物,万一。。。
想到这里,玉梭抬起头来,迎着祈男期待的眼神,重重地,摇了摇头:“不行,小姐,这个主意不好!”
纳尼?!祈男头上响过一个焦雷,她内嫩外焦了。
怎么可能不好这简直是个绝妙主张除了灵光一现自己再不可能有机会想出这样的主意来!
“怎么就不好了?既可以避让太太,又可以让我和姨娘逍遥自在,又可以趁机看看姨娘乡下田产,三全齐美的事怎么就不好了?一般人还这想不出这样的主意来呢!”祈男连珠炮似的开火了。
可这样的话听进玉梭金香耳朵里,无疑于胡闹兼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别的不说,太太那一关就过不了!”玉梭摇头:“我劝小姐还是打消这个念头!”
“就是,”金香连连附和:“虽说这主意是兼顾了三头,可到底不是太好,出去哪有家里自在?就名声上,也不好听!”
苏家在杭州城外,祖上传下来不少田庄,每年取租子也算是一项受益。祈男的主意便是,趁着自己身上有伤,锦芳又正好装病,说服太太,让臻妙院众人下乡疗养一段时间。
祈男自觉这个主意不坏,苏家乡下庄子里,清明祭祖时她也曾去过一回。本是大小二处庄子合在一起,共盖了三间卷棚,三进十几间厅房,还有叠山子花园修在后头,松墙,槐树棚。井亭,一应俱全,俨然就是个小小的度假山庄。
就连大老爷二老爷每年回家,也都要下去住上几天。说是养静。
“怎么不如家里自在?老爷们尚可去得,我怎么就去不得?”祈男不服。说实话经过前头二三下的折磨下来,她实在是有些受够了,出去躲几天也好,锦芳也能换换心情,不必天天被人挑起了火只能憋在心里。
“也不是说去不得,”玉梭向金香使个眼色,决定用最大的那座山来压垮祈男:“我才也说了,太太是必不肯的。哪有小姐在家好好的,叫搬出去住的?且咱家大小姐才出了那样的事。外头不知多少双眼睛盯着呢!小姐又是大小姐亲妹妹,一举一动都有人说话的!太太那样严谨一个人,必不肯!”
祈男有些泄气,承认玉梭说得有理。不过主意一但冒头,一时半会是消不下去的。只见她直直瞪着双眼放空,默不作声,明显还在盘算着什么。
玉梭忙推金香:“小姐还没吃饭呢!赶紧扶了小姐回去用饭吧!”
这才将此事混了过去。
早饭过后,锦芳一个人默默在院子里站着,一只手从花架子上揪下败落的花来,一只手托着腮帮,不知在想些什么。祈男从自己屋里窗前向外看去,只觉得心里沉甸甸的。
今天的早饭,下粥的小菜全靠胖师傅留下的几坛子糟货和泡菜,虽说还能撑上十天半个月的,可全靠这些,到底不行。
“润儿!”祈男边注意观察外头的锦芳。边小声叫过丫鬟来:“这里有些碎银子,”她从袖子里掏出几分银子来:“你悄悄去二门外,找个相熟的小厮,破着一半给了他,叫他用下剩的钱。去后门买些新鲜的菜来,早起那些,如何吃得!”
润儿有些为难,二门外的小厮她是有些相熟的,不过如今的臻妙院人家是能躲就躲,靠以往的交情求人办事,只怕不中用。
好在祈男是极通情达理的,桂儿掂量了下手里的银子,祈男看看她的脸色,又添了二小块,桂儿便笑了起来。
“好!我就不信,那起懒货有个不见钱眼开的!”说着润儿便要去,祈男却立即拉住她。
“先等一下,待姨娘回房再去!若叫她知道,心里又不舒服了!”
以祈男对锦芳的了解,若知道现在臻妙院的吃食竟要靠小姐自己的私房钱了,心里不定气成什么样呢!
润儿会意,心里不觉也有些难过,低头出去了。
祈男依旧窗下观察着锦芳,玉香进来她都没听见。
“小姐,总歪在这里累不累?”玉香见祈男半斜靠在一张黄花梨朵云纹罗汉床,双手扒着窗户向外张望,忙上前来陪笑问候。
“嗯,”祈男吃了一惊,回头看是玉香,松了口气道:“我当是谁呢!”
面上松了口气,其实心里倒提起了一半来。
“我反正没事,又叫太太禁了半个月足,才叫她们搬了这床到窗下来,没事时向外张张,也好打发时光!”祈男笑对玉香道:“你家里怎么样?爹娘也来了么?”
玉香微微一怔,忙笑着回道:“家里都好,爹娘自然也想来的,只是路远来不得,哥嫂做主也就完了。”
自己孙子足月,爷爷奶奶该早知并早打算,再远只怕也要来,玉香这话,再度令祈男生疑。
“嗯,这就好!”祈男面上并不计较,再转头向窗外时,锦芳却已不见了。
“姨娘回房了?”祈男喃喃自言,正疑惑时,却见桂儿兔子一样蹦了出来,箭一样冲出了院门。
好丫头!若去了现代,必成短跑名将!
这里桂儿才刚刚出去,郝妈妈的身影,大摇大摆地出现在了院里。
“有人没有!”进来就叫唤开来,声音之大,令人侧目。
祈男心里突突地跳,祈祷她可别看见桂儿。
“谁在我院里叫唤!”随着同样不小的声音,锦芳站到了自己房门口,一见是郝妈妈,脸上由不得露出一丝冷笑:“哦,我当是谁,原来是太太眼前的红人!也对,眼下除了太太那里,还有谁能这样粗声大气?!”
郝妈妈受了这几句,脸色也不太好看起来,不过本来她就是虎起脸起来的,再不好看,也不过如此而已。
看来大吵一架是难以避免了。
“来人,快来个人!”祈男看不下去,艰难地要从罗汉床上起来同,玉香忙上来扶着她,口中连称小姐小心!
“这会子还是别出去了!”玉香看出祈男心思,有些惴惴地道:“姨娘和妈妈眼见又要生事,小姐何必去趟混水?!”
祈男不理会,只叫她快扶自己起来:“我出去不说话,听听也好!”她糊弄着对方。
郝妈妈带着几个婆子,一脸不善地走到院子中央,锦芳也不示弱,金香艳香环绕其身后,几个小丫头虽躲躲闪闪地,却也跟在三人身后。
二帮人在院中央,养着莲花和小龟的大绿瓷缸处相遇,各人脸上皆有鄙夷,既要让对方知道,自己是看不起她们的,又要竭力掩饰,其实威风全是纸老虎的假象。
锦芳是色厉内荏,因其没有与嚣张的外表相衬的实力,郝妈妈呢?比她强些,不过真正的老虎是太太,她也不过是狐假虎威而已。
不过这并不妨碍双方各自摆出目无下尘的姿态,怒视对方。
“贵人今日脚踏贱地了!”到底还是锦芳先开了口,不过也可以看做,是她熬不住,先在头一回目光大战中,败下阵来。
锦芳吐出这话后,方才想起自己是该有病在身的,于是慢慢伸手捂住胸口,微微垂首道:“太太又有什么事吩咐?”
郝妈妈听见太太二个字,简直比打了强心针还要兴奋,脸上肌肉牵动着,极难看地笑了起来:“原来姨娘病中,说话声还这样中气十足?倒叫太太白担心了一场,本以为姨娘不好了,正预备再请太医来看呢!”
“我好得很!”
祈男出来时,正听见锦芳高声大气回答的这句回答,她摇头不止,叹息连连。锦芳还是这样不肯服输,恕不知自己早已是一败涂地,再装气强也没有用。
锦芳话音刚落,眼角余光突然看见祈男从房里挣扎出来的身影,心中一酸,本来高高扬起的脸,再也撑不住似的,全然低落了下去。
郝妈妈哈哈大笑起来:“我就说姨娘这样刚强之人,必不会病至动不得。太太非不信,指着名儿叫我亲身过来看看,如今怎样?依我所言了吧?”
锦芳张了张口,却没有声音出来。
“五姨娘,”郝妈妈皮笑肉不笑地开了口:“既然身子好了,就请跟我过去太太房里一趟吧?太太有要紧地话,要跟姨娘说呢!”
锦芳尚未来得及回答,身后突然传来祈男的声音:“啊!”
声音不小,甚至可以说是巨大,随着声音而来的,是祈男陡然倒地的轰响,原来不知怎的,玉香竟滑了手,祈男失去支撑,赫然倒去了地上。
“好疼!”祈男面朝下倒在抄手游廊上,口中连连抱怨:“疼死我了!”
锦芳顾不上别的,立刻冲到游廊上来,蹲下身子欲看,口中急问:“男儿你怎么样?”
本是听见女儿呼疼心急如焚,不料看见女儿的脸之后,锦芳突然没了声音。
( 弄巧成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