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蓉的话接不下去了。《乡+村+小+说+网 手#机*阅#读 》
祈男心里明白了,这必是有鬼,还装什么装?只是鬼是什么?偷偷过来去找哪位姐姐?又商量什么害人的事?还是说,是大太太授意她如此,为了罗家的事?
想到那日双胞姐妹对自己的嘲讽,还有大太太执意要了自己的八字,祈男心头顿时燃起熊熊烈火。
想骗我入圈套?用我的人生,替你们的似锦前程铺路?
祈男抿唇轻笑,明澈双瞳里有侬丽光芒闪耀:“姐姐这话说得无理,我只是心里有些奇怪罢了。从东府到咱们这儿,大太太少不得要坐车,姐姐不跟了大太太回去,却从这里穿过,莫不要走东南边的角门?那道角门往常一般不开,姐姐来得少,又不曾带在人在身边,守门的婆子若见了,少不得也如我似的,多问几句。我也是替姐姐打算,一时人问起来,姐姐怎么回呢?”
见是这话,祈蓉似松了口气,脸上复又露出轻松的笑来:“这有什么?”她倨傲地斜眼看着祈男:“我不知你们这边的规矩,不过依我们那边,下人是不敢对主子的话存疑的,我说什么,她们敢不听么?!”
祈男心想这纸老虎还挺横,少不得给你点厉害看看!
“我们这里是要严谨些,也是太太吩咐的,老爷不在,自然要专阃独严,不许陈仓暗度。一时的疏漏是小,苏家的名声是大。出了事人家可不会说什么主子下人的,全是苏家的不是。”
祈男笑盈盈地眯起眼睛来,隐去眼底的一道幽冷锐光,抱臂斜靠在雕花阑干前,懒懒勾唇道。
祈蓉的脸刷一下红了:“你说什么是与不是?莫不我到你们这边来闲逛逛,也成了不是?东府西府本是一家,说你们这里管得严,看重苏家名声,难不成我们东边就随意散漫。没了规矩不成?还是妹妹哪只眼睛明明看见,我们西边有人,做出了见不得人的事了?”
说着话儿,祈蓉的胸口急剧起伏。像是气得,可祈男却敏感地觉得,只怕是吓得吧?
看来这事儿没这么简单!
“姐姐别恼,”祈男突然换了语气,变得温柔可人起来:“姐姐说来逛逛,少不得就是逛逛,我不是不信姐姐,只是如今天色渐晚,姐姐身边一人无用,若有个事儿要吩咐。找谁呢?妹妹我心里只是替姐姐打算罢了。如今既然说到这里,我也正好无事,我就陪姐姐去角门那儿,将门叫开了,送姐姐过那边去。姐姐觉得,可好呢?”
祈蓉吃了一惊,忙向后连退几步,摆手笑道:“这又是何必?这又是何必?都在家里,妹妹说出这样的话来,岂不可笑?我不知你们这边的规矩,一向我在家里。去姐姐那里也常只得自己一个,熟门熟路的,要什么伺候?说话就到了。再说我跟太太过来的,自然没另带人。太太回去了,我自己一个从角门走,想也无大妨吧?”
这话连玉梭都有些听不下去。哪家的小姐出门不带人伺候?贴身丫鬟是做什么的?就算在家里。出去别院也一样不能离身的。小姐是娇客,各种需求,各种要人服侍,哪有说跟了太太就不要丫鬟的?
“那就是表舅妈疏忽了,见姐姐不带人过来。也不叫个下人跟了去?!舅妈如此,少不得我来弥补,来姐姐,”玉梭都想明白的事,祈男自然也就清楚的很,当下二话不说,上前挽起祈蓉臂弯:“别再推让了,姐姐于我是谁?我又于姐姐是谁?一家子骨肉,送出门去有何不妥?走吧走吧!”
说着就拉祈蓉的手,欲真向东南角门行去。
祈蓉的身体明显发抖了,满脸绯红,说不出话来,祈男心里的疑问愈发膨胀,祈蓉不肯向前,她便强着对方向前,别看她比祈蓉小,可力气却大,到底还是拖着对方移了好几步。
“妹妹你这是做什么?”祈蓉失了镇定,开始惶恐起来。
“谁在这里吵闹?”正不可开交时,前方突然传来问话的声音,紧接而来的,确是一位祈男熟悉的面孔。
太太的陪房,余妈妈。
祈蓉听见声音如闻救兵,忙一把推开祈男,口中急急地道:“妈妈,是我!”
祈男还不肯松手,玉梭到底还是将她拉开,余妈妈跟大太太那边的管事婆子交情一现不薄,听说前些日子还跟其中一位结下了儿女亲家,玉梭只怕生事。
余妈妈有些迟疑地走上前来,待到近处看清了人,忙就弯腰行了个礼,请安之后,方笑道:“才说寻不见蓉小姐了,不想我倒捡着了!前头正乱呢,蓉小姐快跟了过去复命!”
祈蓉大大地松了口气,也笑了起来:“我就说正要回去,不想路上撞见你们九小姐,她见我独身一人,只是不信,正说我是偷溜出来,怕是到西府来偷东西呢!”
余妈妈眼光在祈男身上打了个转:“如今九小姐可越发好了!太太面前是红人,自然家里的事也就上心不少。若说从前,九小姐是连家里走了水也是不管的人呢!”
祈男听出这二人一来一回,甚有揶揄自己的意味,不觉竖起食指摇了摇,笑得是十分温柔,然而如水双眸里像是含了清幽冷月,冰冷无丝毫温度:“妈妈这话不通!以前是我错了,难不成就要一直错下去?太太板子也打过了,若再不醒,岂不太不成人?!”
提起打板子的事来,祈蓉由不得身子一震,明显有些怕了。可余妈妈却是块老姜,见祈男这样说,打蛇顺棍子,趁势而上:“可不是?所以说九小姐还该见机行事,别总莽撞。就说蓉小姐,正经是家里人,又是那边大太太的心头肉,九小姐何必与人为难?再说偷东西的话也太可笑,蓉小姐那边什么没要,要偷到亲戚家来?”
祈男闻言摆下脸来,正色对余妈妈道:“说偷东西确实可笑了!蓉姐姐不过玩笑,妈妈就当了真,我什么时候说过蓉姐姐偷东西了?妈妈休恁是言不是语,丢块砖瓦儿也要个下落!”
祈男毫不畏惧地直视着余妈妈,明澈双眸里有清冷的华光溢出,仿佛冬夜里的寒月,那一身傲然气质竟然直接逼得余妈妈垂下了眼皮。要知道这可是位仗着太太信任,一向在府里横行的人物啊!
“也不是这样说,”祈蓉反替余妈妈打起圆场来:“玩笑是玩笑,不过妹妹你刚才的举止,是让姐姐我有些不太舒服。本是一家人,走动也属正常,妹妹几句话倒显得防我跟防。。。”迎着祈男的目光,她将个贼字咽了回去。
“算了,蓉小姐,”余妈妈好像不愿再跟祈男废话下去,也不看祈男,只对祈蓉道:“既然话说开了,不过为着蓉小姐身边少个人。这样,我送蓉小姐回去,九小姐这样该安心了吧?”
早看出对方二人是一唱一和,祈男确实没了跟她们周旋的耐心,也知道再硬下去必也得不出什么消息来,因此也就轻轻一笑,点了点头。
暮色渐浓,目送余妈妈和祈蓉离开,祈男嘴里突然哼了一声。
“小姐,咱们正经也该回去了!”玉梭提了一句。
祈男好似没听见,身子只是杵着不动,整个人陷入沉思之中,半晌方才陡然问出一句:“余妈妈当家的,可是在那府里,替太太小姐们跑腿做买办?”
玉梭先不明白这话何解,过后反应过来,忙点头道:“据说是这样没错,不过那是个烂赌好酒的,也不正经做事,不过有人来不了,他替个腿儿罢了。要说,怕就因此余妈妈才跟蓉小姐熟络了些吧?”
祈男冷笑一声,倒打断了自己提起来的话题:“回去吧,回去再说。”
二人一路缓行,慢慢回到院里。祈男留心看去,路上竟连个当差上夜的也看不见。现在是什么时候?这些人又都去了哪里?奉了谁的指令?
见锦芳还没回来,祈男便吩咐了露儿在外间看着门,自己则拉了玉梭里间说话。
“你觉不觉得奇怪?一向园子里人来人往,今儿咱们这条路走下来,竟一个人牙儿也不见?”祈男低低地问着玉梭。
玉梭经她这一提,也回想起来,确实如此,不过这也没什么,许是人家上夜的还没巡到这里,也可能这会儿大家都在用饭,太太房里也要人伺候,只怕就空了。
祈男却摇头:“这可不确!”她清亮亮的双眸里,霎时掠过一道精光:“你没见蓉姐姐撞见咱们那慌张不成器的模样?还有余妈妈,别人都不在,只她偏在那地方出现?她是太太陪房,这会子不去太太屋里伺候着,跑外头来做什么?”
玉梭如梦初醒:“若依小姐的意思,”她双手不自觉地握在向前,这是她常有的紧张时的表现:“这事有鬼?”
祈男得意的笑,眼底仿佛有火苗跳动:“这还用说?自然是有鬼!”
( 弄巧成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