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直没有道理!黛眉一紧,瞳孔猛地一缩,祈男强令自己镇定下来。《乡+村+小+说+网 手#机*阅#读 》
祈男与众人反其道而行之,偏于此时高高扬首,面色自若地叫了玉梭:“外头帮帮手去,看饭怎么还没开进来?”
这话提醒了太太,又令众小姐们从狂喜中清醒过来,忙一个个敛袖正色,依序入席。
这一顿早饭比平日里用得都快,从太太开始,众人不过略点唇沾口,便叫收了下去。唯有祈男,吃得比人都多,说起来可笑,不过小小莲子碗一整碗,放前世还不够她塞牙缝的,可如今便算是家中第一的饭量了。
“九小姐可别再吃这么多了,夏天衣衫单薄,看吃多了肚子鼓出来,该不好看了!”吴妈妈笑嘻嘻地提点。
怪不得这些人只吃一点点,原来为了这个缘故。
“多谢妈妈提醒,不过我代谢得快,吃得多一会儿就消耗完了,不碍事。”祈男放下牙箸,从容应对。
不过代谢是什么玩意?吴妈妈一头雾水。
玉梭陪祈男去了院里,祈缨紧随而至,拉住祈男去了花架子下,脸上的喜色挡也挡不住,口中悄悄地道:“原来今儿宋家也有人来?这可真算是意外之喜!”
祈男不回答。
玉梭好奇起来:“宋家原来跟咱家也有交情?以前只没听说过。”
祈缨笑道:“傻丫头!就以前没交情,也不过是人家没在这地方罢了。反正贵介大家总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查查后院里,谁还没个姻亲什么的?要攀上关系是析容易的事,只看人家有没有这个心思罢了!”
祈男咳嗽一声,貌似若无其事地道:“宋家小姐是个什么来头?按说小姐出来,一定有年长家眷相伴,难不成宋夫人也来了?”
余妈妈正走出来,听见这话便笑了:“原来九小姐也关心这事?可不是宋夫人来了么?不然咱们太太也不敢请。本是宋家大公子来了杭州求学。后来听说不知怎么的跟家里闹了别扭,不跟在城外自己府上住着,倒进城住进了另一家,这几日更是索性到咱们家来了。宋夫人听说岂有不着急的?毕竟宋宰相只有这一个儿子。又是长子,少不得亲自过来,也带了二位小姐过来散心,听说昨儿才到,太太也是昨儿才听说,特意晚间陪了个拜帖,这才请了人到。”
祈男回头,冲这妈妈一笑:“妈妈昨儿不是送了蓉姐姐过去东府?倒知道得清楚。”
余妈妈见她提起这事,又是一愣:“我也是后来回来太太屋里复命,才听太太说的。小姐问着。老奴少不得应答,难不成不说?到时候九小姐知道了,又说老奴有意欺瞒了。”
祈男轻轻笑了:“谁这样说妈妈呢?妈妈一向对太太忠心,太太不许的事,就赶着妈妈去妈妈也必不肯的。更别说欺瞒了!”
她有意转换了关系,本来余妈妈说不会欺瞒的对像是她,可她却跳转到了太太身上。
余妈妈脸色有些变了,盯着祈男看了半日,方才重重地道:“听九小姐这意思,莫不老奴做了什么对不起太太的事么?“
祈缨听二人你来我往,满心不解。见余妈妈有动怒之势,忙上来劝道:“妈妈别恼,妹妹一过一时失言,到底也没说什么。妈妈别跟妹妹计较,才听太太说亭子里还少温酒的小炉子呢,妈妈快领了人后楼上寻去。迟了只怕误事!”
这里将吴妈妈支了开去,祈缨正要问祈男究竟所为何事,不想半路杀出个程咬金,祈鸾眯眯笑着过来了。
“咦!今儿六妹妹可是留心打扮了的,怎么九妹妹倒看着没在头面衣裳上用心?”
祈男冷眼看她:“姐姐不也一样?”
祈鸾哟了一声道:“我跟你们可不能比。眼见我是将要离了这里的人了,比不得你们,还有大把好前程呢!”
祈男心情正是不好,有人寻上门来,自打不痛快也就怪不得她了:“怪不得呢!原来打扮得好的就是要寻前程?那咱们可得好好跟二姐姐学些经验,怎么当初二姐姐就寻得了好前程?季家说坏不坏,可比起宋家来可就好得有限了,还是二姐姐没赶上好时候,又或是当初没寻出好光鲜的衣服来穿?要不然至少也谋得比现在强了!”
几句话正正打中祈鸾心箭,疼得她几乎无力还击,眼睁睁便看祈男拉起祈缨,消失在院外。
走出门来,祈缨扑嗤一声笑了:“今儿九妹妹可威风了,先呛了余妈妈,才又冲撞了二姐姐,一向我只当九妹妹谦虚忍让的,今儿是怎么了?”
是啊,今天是怎么了?
吃了火药子?还是被那个宋字搅乱了心绪?
祈男甩了甩头,似将烦恼甩出头去,微笑对祈缨道:“咱们先去近水轩里看看,有事帮手,无事赏鱼!”
一时走到池边,远远就看见近水轩里,挤挤攘攘地,有不少穿红着绿的丫鬟,连接岸边和水轩的竹桥上,来往不绝地有人经过,都是从后楼处来送东西的。
尹妈妈领了婆子们正搬着几只花几过来,看见祈男,便笑着行礼下去:“九小姐,六小姐!”
祈男微笑点头,又回道:“妈妈今儿可忙了!”
尹妈妈笑道:“可不是?太太一早就让齐妈妈来开了后楼的门,搬下许多屏风,椅子,花几,”说着向身后一指:“搬到现在还没搬清呢!”
祈男看了一眼,见是三四只红漆嵌珐琅面梅花式小几,又有一只剔红孔雀牡丹纹小几,便道:“辛苦你们,今儿怕是要劳碌一天呢!”
婆子们皆说这是热闹的事,谈不上劳碌,也是大家高兴。
玉梭也笑道:“这话不假,这事了后,太太必要放赏,到时才是大家高兴呢!”
众人一起笑了。
跟着尹妈妈一行走上竹桥,祈男抬头向上望去,原来近水轩是上下三层的亭阁,,四面周围有池水围住,祈男所在远远看去,只见第一层是十二间,作个六面样式,面面开窗,纯用云母琉璃镶嵌的雕窗,隔作六处,一处之中又分阴阳明暗,仍是十二处,大小方圆扁侧,又不一样,各成形势。
祈男看得有些呆住,祈缨走得有些远了,回头看才发觉,祈男还在原地站着,不觉笑道:“妹妹难不成是头回来?虽说这近水轩平日不开,可到底每年暑期家里总在这里赏上一二回花,妹妹也不至于看见了讶异如此吧?”
祈男忙说没有,没有,跟了上去。
本小姐才穿来大半年这事我会乱说?自然没到这地方来过!
进去后祈男才发觉,自己来得太早些,丫鬟们正穿梭预备东西,她和祈缨简直没脚下地。
“咱们上楼去看,楼上人少!”祈缨拉她上了二层,这里果然视野开阔,虽比底下小些,也是四面样式,空出一转回廓,有阑干回护,也有雕窗隔作八处,上头雕花十分精细,如古玩器皿一样的精雅。
此时雕窗全部打开,中间作隔断用的也都收起,显得空阔宽敞,外头水面美景放眼可同见,令人怡神养性。
这里地方虽大,却独独只摆了四张黑漆嵌螺钿花蝶纹六人桌,上头碗碟已都设好,只待食盒奉上既可。
几个丫鬟正在席间忙碌,见祈男到,少不得过来行礼问好,祈男怕打扰了误事,正好上头还有一层,便又拉着祈缨又再上去。
及到第三层,却是三面式样,外面也是三面回廓,中间隔作六处。此中窗橱门户,是一色香楠木,十分古拙,更为雅静。
地位既高,得气愈爽,凭阑一望,苏家东西两边整园的全景已收得*分,只有山阴处尚不能见。
祈男一眼就看见下头靠北边,没长荷花的一大片水面上,柳阴里,端端泊着一艘龙舟!整个船身近三丈多高,舟身子是刻成彩画一条青龙,中间却是五六层架子装起,纯用五彩绸缎绫锦毡泥,制成伞盖旗幡,绣的洒线平金打子各种花卉,还搭配些孔雀泥金散珍珠散银针穿成的伞,中间又装上些剪彩楼台庭院,王宫梵宇,装点古迹。内中人物都是走线行动,机巧异常。一层一层的装凑起来,为锦为云,如荼如火。顶上站着一个扎成的金毛孔雀,船内用石压底,两边共可有二十四人荡桨。有个八音班,在内打动锣鼓丝竹,粗细十番,听起来十分热闹。
“我的天神!”祈男瞠目结舌,喃喃自语,望着那硕大的龙舟,一时间无语。
祈缨也看见了,便道:“这东西倒确实是头一回见,还是旧年老爷回家时提过,想做个龙舟放池里赏玩,太太便留心听了去,特意寻了其中有名的大师画出图样,选匠造制。今儿该是头回下水,必是为老爷回家做预备,先演练着。”
“说起来也快端午了,往年城里西湖总有龙舟大赛,若太太心情好,包下湖边茶楼,咱们可高乐过几回!正好老太太寿诞将近端午,今年老爷又得以回来省亲,太太怕是因此才自家造了这艘出来,到时放去西湖,那可有得乐了!”祈缨兴奋得眉飞色舞,望那龙舟笑道。
( 弄巧成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