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center><foncolor=red></center>
“每年也不过是这么些话,我心里明白得很,你们都是孝敬的好儿子,好媳妇,我不过想求些清静,因此才自己去了佛堂。《乡+村+小+说+网 手#机*阅#读 》你只管将这话说给别人,甚至皇帝,我并无他论。如今吃也吃了,喝也喝了,戏也唱足了,该放我回去了吧?”老太太自管自说着,便从席面上退了出来。
二老爷被闹了个满脸通红,端着杯的手,上不上,下不下,尴尬不已。
二太太忙上前来,扶起老太太道:“老太太想是乏了,我送老太太回去吧!”
二老爷趁机溜回自己席面。
老太太冷冷看二太太,嘴角扬起,露出些鄙夷的笑容来:“老身虽腐朽了,却还走得动路。二太太这样殷勤,老身实在受不得。这里又无外人,这戏唱给谁看呢?”
最后一句话略重了些,二太太便立刻也红了脸。
大太太见二太太吃瘪,心里别的多高兴了,脸上的笑,挡也挡不住,走上前来挤开二太太:“老太太一向身强体健,近年又信佛清修,自然比我们儿辈的还强了。不过虽如此,”从自己丫鬟手里取下一件黑底洒金镶领绯红玄色二色纹样缎面出风毛青鼠披皮,轻轻披去了老太太身上:
“外头风大,老太太挡挡!”
老太太谁也不看,向后随手一揭,便就将那披皮推去了地上:“我心里身上俱热得很,哪里要这些东西?再者,修佛之人,既不杀生,又何以会穿皮毛?还不快拿了下去!”
话说着,人便已经走到了外头一桌,小姐们身边,祈男正坐于过道边,这时见老太太经过,忙就起身相送。老太太擦身而过时,又再颇有深意地,重重瞥了她一眼。
祈男不明白那眼光中有何见解,只是当前情形下。也不好问道,只有低了头,恭敬道:“老夫人慢走!”
这下谁也没了心思,老夫人走后,二老爷便拂袖而去,几位少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趁机也溜了出去,自寻些乐子。
大太太也再懒得应酬二太太,哼了一声。招呼祈芙祈蓉:“咱们走!这里也不知谁选的地方,只是风大,一点儿景也没有!”
二太太更是冷冷地道:“想必没有您那边景好,若不是当初让您先挑,还不知道谁更好些呢!”
看起来这二人是颇有些要撕破脸皮的意思了。
大太太眼风一转。落到了祈男身上,心里念头一转,突然又换了付脸色:“其实这里也不算差了,若在我那头,只怕老太太更看不上眼,毕竟,这里还有个宝呢!没见老太太对九丫头多喜欢?”
二太太情不自禁。喜上眉梢:“说起来老太太也真有眼光,要说我家这个。。。”话才到这里,突然瞥见锦芳悄无声息地从楼梯处露出头来,便又立刻将要说的话,咽了下去。
众人散去,祈男也就回到了臻妙院里。
锦芳拉她进了自己屋里。将早上没做完的事继续下去,再敞开所有的头面匣子,凭她去挑。
祈男一样也不肯收,再命玉梭一个一个合了起来,反倒语深心长地对锦芳道:“姨娘对我的心意。倒不在乎这些东东西西上。我一向也不在意这些,姨娘还是收了好。倒是姨娘自己,若我去了京里,没人护着姨娘,姨娘倒是自己多加小心些才好。”
锦芳心头百般滋味,望着灯下祈男那张桃靥流丹,柳眉横翠,香雕粉捏就的脸庞,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女儿大了,又可嫁进个好人家,为娘的除了替她开心,还有什么话说呢?只是自小便捧在手心的宝贝,说话间就要远离自己,去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公婆姑嫂,妯娌叔伯,无一事不要小心周全的。那样一个小人,虽说长到如此身长,可在母亲的心里,总是个膝下求乐的孩子,哪里放心得?
祈男的话还在向下说着:“。。。姨娘是个暴躁性子,不过听我一句,逢人且说三分话,未可全抛一片心。这家里自上到小,没一个是没有心眼的。所有的这些管家奶奶们,那一位是好缠的?姨娘们之间,太太跟小姐们,还有丫鬟。。。”
锦芳突然开口:“你只说我,你呢?”
祈男陡然一惊,接着便也沉默下来。
是啊,宋家。除开夫人和两位小姐,这三个是不用说了,对自己一点儿好感也不存的。还有位老夫人。
虽说秀妈妈对自己不坏,可谁又知道老夫人是个什么样的人物?自己过门之后,又能不能得她欢心?!
还有宋老爷,也许还有些别的什么人。
想到这里,祈男简直要发头风。
“姨娘过虑了。我经了这里的磨练,到哪里也不怕的。家里这许多人也不是吃素的,我经了这些事,哪里混不得?”
虽心有顾虑,可祈男面上却只做笑嘻嘻的模样,若无其事的对锦芳道。
锦芳点头。她知道祈男说得一半真一半假,可事到如今,她也只有相信对方的话了。
相信生活中总有光明的一面,是人能够生存下去的重要动力。
此后几日,祈男便专心于屋里打点行李。衣服头面她是不在意的,虽的器具更不放在心上,除了她宝贝的剪纸用具,各种纸样,颜料,笔墨,这才是她放在心上的东西。
一样一样,亲手放进箱子里,又亲自贴上封条,亲手送到太太房里以备打包后,祈男方觉得心满意足。
太太少不得有不少话要训:“。。。京里不比乡下,你是除了大小姐外,第一个入京的苏家小姐,”已不拿大房那边当自己人了:“京里规矩大,你少不得从头学起,我让吴妈妈跟了你去,有她在,凡事看着你些,也容易处事。”
吴妈妈因长贵之事,一直对祈男心存感激,带她入京,祈男倒没什么不满。
“多谢太太教诲。”祈男低头领了。
“还有一事,”太太说了半天,嗓子眼想必也干了,呷了一口茶,方才又道:“女子出嫁,自然该以夫主为亲。不过么,你也别忘了,是谁栽培你到如今的地步。你的纸品手艺,也是我一手挖掘发现的,”这话说也不嫌脸红,祈男倒对太太的厚黑之术,深为敬佩。
“因此你好了,可别忘了自己娘家。老爷正因宛贵人一事深受牵连,你少不得在宋家大爷面前吹些风声,也好让他帮衬一把。”夫人吹开茶碗上的浮沫,从边缘向上,张了祈男一眼。
祈男突然心生一计,既然太太这样说,自己何不顺水退舟,求其投桃报李?
“太太的话,”祈男做出极恭敬的模样来,低头顺目,细声细语地道:“女儿不敢不从,一向是太太教我成人,”这是句明显的谎话,不过太太却极受用:“因此有所回报,也理所当然。不过么,”祈男眼中眼波中冷光一闪:
“我也有一事,相求于太太。若太太今日应承了小女,女儿将来必倾心相报。”
太太眯了眯眼睛,隐去眼底的一道幽冷锐光:“不妨直说,我且掂量着看。”
祈男含烟如笑,言语圆融地道:“我初去京里,必有些思乡情结。且过门还有些时日,老爷又常有公务,顾不到后院。我一人于府中,想起来便有些心酸。太太在这里管家,亦去不得相伴,女儿也不敢要求,不过姨娘,”
说到这里,祈男抬起眼皮来,睫羽纤长浓密,仿佛蝴蝶的翅膀,扑闪间露出两只幽黑明亮的眼睛,如那深山里的潭水一般清冽幽深:“五姨娘在家里也是无事,求太太应允,让五姨娘去京中与我相伴,一来解来乡愁,二来,凡事也好有个商量,不至于我年轻误事。不知太太,觉得如何?”
太太眉心倏地一凝,眉际间涌出几分怒色,本就冷若冰霜的眼眸中霎时有戾气迸出,直盯盯看在祈男脸上:“你想将五姨娘,带了同去京里?!”
祈男知道对方心里顾忌什么,她很明白,一路以来自祈蕙失势,太太与锦芳相争相斗,不过为财,亦为一口气罢了。
“我在太太面前立个誓,凡姨娘有的,太太一定有,且只有多,绝不会少。人前人后,姨娘只是姨娘,太太却是太太,身份绝不会乱,亦断然无忤逆违背之事。”
祈男知道对方要什么,因此才开得出口。果然她的话,让太太有些动容。
“当真你能做出如此?”太太的目光如蛇,紧绕在祈男脸上。
祈男坦然相迎:“若做不出,太太只管招了姨娘回家来,女儿绝无怨言。”
太太思忖良久,并细细打量祈男,祈男咬紧牙关,直面对方逼人的眼神,一步不退不让。
“好吧,”终于太太点头了,祈男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可确实无疑的是,太太微微点了下头:“若能如你所说,就让五姨娘随老爷入京伺候,倒也不是不可以。”
祈男大喜,其实她本来没能指望太太能答应,毕竟以太太的心性,就算许下千般诺言,她也是谁也信不过的,更别说祈男了。
也许喜事当前,太太看重自己,因此转性了?
( 弄巧成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