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城医药的楼顶,符华强势突破黑符设下的境界,来到她的面前。
相似却又截然不同的两个人终于面对面了。
黑符看着眼前这个人,这个自己。
平淡的表情勾勒出一丝讥讽。
“尽管早有预料,你的冷漠依旧令我愤怒。”
符华正眼与她对视着。
“你想说什么?”
“呵,说什么……难道你觉得,现在我们还有什么好说的?”
符华抿了抿嘴,尽管对面的黑符并未指明,但她清楚指的是什么意义。
她轻轻出声着。
“为什么一定要这么做?”
她并不理解黑符此时的决心。
如果对面的人真的是自己的话,本应该竭尽全力保护文明才是。
“没有什么为什么。”黑符淡淡道。
“你所抛弃的,便是我所在意的。”她走到符华的面前。
“想必如今的你,也应当了解到我的存在方式了吧?”
符华微微吸气“你,是过去的我,是吗?”
“没错,我就是过去的你,更或者说是同为被你所放弃的自己。”黑符说着,阴郁的眼眸闪烁着别样的意义。
“一次又一次,毫不犹豫的抛弃了自己的过去,牺牲了曾经的一切。今天的局面,你可曾想到过?”
符华无言。
沉默片刻“我并不后悔。”
“是啊,当然不会后悔。你是谁?你可是肩负传播文明的使命,守护文明的重担,堂堂的赤鸢上仙啊,无欲无求,只在乎使命的你,在这份责任下还有什么不能放弃的。”
“曾经的记忆,文明,过去的人,对你而言又算的了什么?”
黑符嘲讽的出声着。
“……”
符华的沉默,并没有让黑符安静下来,她微笑了起来。
“不过没关系。”
“我是你的过去,我亦是你。”
“你放弃的东西便由我来拾起,你无欲无求,那这份私欲便由我来继承。”
她的笑容愈渐灿烂,灿烂到完全不像本人。
“你……太偏激了。”符华终于无法沉默下去。
“文明的发展,从来都是需要有人站出来,仙人也好英雄也好,总要有人在危难的时候站出来。”
“这并非是谁的职责,只是简简单单的因为有人需要,所以有人站了出来,这般简单的因果关系。我只是其中一个而已。”
符华说道。
黑符回应着。
“是吗?你说的或许有理。但是啊……”
“既然是牺牲,为何就得是单向的?”
符华皱眉。
“你……”
黑符转身背过了手。
“有一点我不得不承认,牺牲……确实是存在价值。”
“毕竟,没有谁会为了无意义的事物牺牲自己。”
黑符话语中的异样,让符华一阵紧张“你到底想说什么?”
黑符缓缓道。
“所以啊……”
“这份你为之牺牲甚至舍弃一切而保护下来的文明,是到了它该体现自己存在意义的时候了吧?”
“这一次,便由这个文明来牺牲。”
符华愕然。
“一定要做到这种程度?”
黑符走到楼顶边缘眼看着下方。
她没有回答符华的问题,反而说道。
“你知道我获得躯体成为真实存在后,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吗?”
“是……什么?”
黑符转身再次面向她“加入灭世阵营。”
“——为什么?”
黑符的目的是将自己过去的文明再度复苏,将过往的友人复活。
老实说,就其行事的目的与意义而言,与灭世阵营那群人的理念并不能重合。
在知道了这一点之后,她心底便存在着这样的疑问。
即便是过去的自己,即便拥有着私欲。
却绝不会真正极端到进入灭世阵营之中。
她,完全不明白黑符的想法。
明明也是自己。
就在符华疑惑之际。
漆黑的色彩一瞬间从黑符的脚下覆盖,甚至未及眨眼之际,她的身体完全包裹进去。
她再一次陷入黑符的境界掌控之内。
根本未能反应过来。
明明此刻的两人都是六阶,不应该发生这样的事才是。
可现实却是如此的荒诞。
甚至还未交锋,她就被压制了。
黑符抬眸“这样应该就能理解了吧?”
符华双手交叠着,隐隐散发自身的概念,试图抵挡黑符传递而来的侵蚀。
“你从一开始就打着这样的主意啊。”她反应了过来。
“进入灭世阵营,便是想利用她们的力量压制我是吗?”
黑符瞥眼。
“你我本是一体,即使独立分开,但所拥有的力量程度,乃至使用的概念都是一样的。”
“我战胜不了你,而你也无法战胜我。”
“所以,必须借用的外部力量。”
符华咬牙“你早就想到了我会介入特异点之中。”
黑符咧嘴一笑。
“我,可是一直都在等你啊,我的本体。”
“如今的你已经没有了对抗我的力量,与大蛇等人战斗造成的伤未曾痊愈,现在又强行动用自身概念取回六阶的力量。”
“你,已经无法抵抗我的侵蚀。”
这一刻,符华终于明白了黑符所盘算的全部计划。
不仅仅是将过去的文明复苏,更是想要夺取自己的存在。
“原来如此。”
“依照你的手段,即使偶像大赛办的再热烈,只要你本人不愿意,即便是我也不可能察觉到其中的怪异,更不会想要前来调查。”
“过去文明的复苏,说不定会在不知不觉间被你完成。”
“然而,你却大摇大摆的出现在我的视野之中,你知道我会对你产生怀疑,更会前来调查你。”
“等到了那个时刻……”
黑符抬手缓缓伸向符华“到了那个时候,我就将真正的成为你。”
“过去的文明复苏,侵吞现在的文明。身为过去的我,亦会吞噬现在的你,成为独一无二的符华。”
“我的未来啊——”
黑符的手掌仿佛有肉眼看不见的漩涡在一点点吸取着符华本身。
“我要抓住你了哟。”
白皙的手掌,离符华的额头不到寸尺的距离。
当她触碰到符华之时,必然会借由如今正在发生的文明侵蚀现象产生的概念,完全的将符华吸收吧。
啪——
忽然的。
一声脆响,响起在空中。
黑符愕然一愣,看着自己手掌之处。
她的手被抓住了。
而抓住她的人,是符华。
淡蓝的眸光直直对视着她。
符华微微有些喘气。
“不会就这么结束的,我会阻止你。”
黑符语气有些变化。
“你……要拒绝我吗?”
“你想要否定我吗?”
“为什么?为什么不接受?”
符华的眼中满是坚定。
“你是我的过去,这一点我不会否定。”
“但是,作为我自己。”
“请容我,反对你!”
咔嚓!
境界由符华之处破裂,黑符见状迅速收回手退至另一边。
六阶的概念由两方同时激发,并互相抗力。
恍惚中,好似有种某种哀鸣传到两人的耳朵里。
黑符的表情开始变得阴沉起来。
“原来是你给予她反抗我的力量?”
“为什么不肯乖乖接受现实。”
“你!你们!已经没有任何选择。”
她的愤怒传至深处,针对的并非某个人,某个存在,她所愤怒的是文明。
那逐渐被吞噬而哀鸣的文明……
给予符华力量反抗的,正是这虚弱的文明。
掌控着即将复苏文明的黑符。
接受了现文明力量给予的符华。
一模一样的两人……
“我不会让你成功的。”符华道。
黑符冷眼而视“做得到那就来试试吧。”
万象化作阴阳双极,黑白分明汇成了万物之理。
手掌之上,凝聚的是一整个文明级别的力量。
符华出手了。
没有任何花哨的招式,更不需要何种炫丽的极势。
那只是简单的。
能够撼动星辰的力量。
“花开花败总归尘”
符华手掌上所蕴含的万象至理开始扩张着。
“阴阳化生,清浊自分。”
分明之道隐隐显化,渲染此间文明交叠之处。
“怡然独向九霄中”
那好似一出手便要将交缠的两个文明分开的力量。
“坐看……浮生作梦。”
此时此刻。
黑符也无法再安然看着。
“可笑的言论!”她恼怒一声。
完全漆黑的色彩,汇作巨大手掌,向前方而去。
“什么阴阳化生,什么清浊分明……”
她出现的本身,便是扰乱世间道理的存在。
“所以,你才会什么都做不到!”
强悍的力量交碰!
那是震天撼地般的反应,即使是双方概念交缠的境界之地,也难以掩盖这份力量的传达。
震荡由此处延伸,一直扩散侵袭,十里,百里、千里乃至更多……直至大海。
海水倾覆,惊起万丈波涛,仿佛末日一般。
倾覆的海水化作天灾,那是能一瞬间倾覆无数城市的超级天灾。
但在下一刻,概念紧接着传达而至。
来自于符华与黑符的意志。
万丈海涛,瞬间弭平。
六阶指掌翻覆,便是天地变换,尤其还是在自己主场的情况下。
海涛涌起复尔平静,本是波澜壮阔之事,此刻却没有任何目光去观看。
一切的重点都在对碰的二人。
境界之里。
交接的攻势已经落下,两人再度恢复原本位置。
片刻后。
符华闷哼一声。
脸色有着明显的苍白——她力屈一筹。
“事到如今,也应该要认识到情况了吧。”黑符出声着。
“虚弱的你,虚弱的文明。”
“又怎能反抗我?”
黑符再抬手,身周已经汇聚万千力量。
她轻笑着说着完全颠覆符华的话语。
“日熄月隐天长存”
繁华的文明,不过掌间翻覆而已。
“黑白无道,善恶不分”
高高在上的仙人,身缠私欲。
“我自峥嵘入红尘。”
她缓缓张开双手,仿佛已经拥有一切。
“乾坤无我如梦……”
这,就是黑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