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都逐渐聚焦到眼前的一幕上,鲜血,杀戮,哀嚎。
他终于明白自己所感召的一劫是什么
“渡不过...我终是渡不过...”四肢百骸的神经终于回拢,古行觉得自己牙齿都在打颤,在这一秒他才终于意识到,自己是多么荒诞可笑,嘴里心里满口的我佛慈悲阿弥陀佛,抵不过命运齿轮的转动推移,他一步步,亲手按照劫数在走,终是敌不过一个‘命’字。
他能渡谁呢,他连自己都渡不了。
“古行,你生来就在世俗中”他晕过去之前脑子里只响起了这一句话,一个熟悉的气息将他包裹住,然后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醒来的时候,他没见到第一眼脑子里出现的那张脸,而是住持。
他头有些晕,撑着床榻坐起来,不确认这是自己的房间,“住持...?”
“阿弥陀佛,你醒了。”住持正坐在他的桌前,见他醒了便走过来,“有没有哪里不适?”
“右相她...”古行觉得嘴唇干裂,嗓子火烧一样的疼,住持递过来一碗水,被他一饮而尽。
住持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右相托我照顾你,皇都最近很多事情要忙,也亏得她派人保护这里,不然又是一场业里。”
晕厥之前的画面逐渐清晰起来,他听住持依旧称呼右相为右相,不知怎的他心里紧了起来,竟盖过了他的怜悯之心,他宁愿她成功了的,“住持,可否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十万大军,破城而入,死伤无数,百姓被右相的人驱散保护,但依旧有少数波及,右相一朝功成,携女皇以令诸侯,一切都还是原来的样子,却也不是了。”
住持的一席话让古行久久发不出声音,她竟没有上位做上女皇那个位置,而是钳制女皇,这样做的后果将是后患无穷,可为何...
女皇也想知道为何,她对天起誓她被生擒的那天,她以为自己的位置做到头了,结果叛军一路压着她直破皇城,其实她在鸩羽手里,断没有禁卫军敢上前轻举妄动,她就这么被一路压到了每日上朝的大殿上。
鸩羽坐着被逐风拉着马车悠闲的随后而到
马车的轱辘上早就被鲜血侵染透彻,开始还会在行驶间拉出一条刺眼的痕迹,到了皇宫,是连痕迹都拉不出来了,只剩下那四个血红的轱辘,鲜红刺目,而马车上的人,手肘抵着侧壁边缘撑着头,心情谈不上好坏的哼着一首曲调诡异的歌谣。
“小姐,到了。”舞文出声提醒,她们有些莫名的怕,与小姐一同长大起,从没这么怕过,并不是因为这一场皇都之战,她们随小姐在战场杀敌,平日里是她的侍女,但她们的病,也都是在刀尖上滚过来的,什么场面都见过。
怕的是,鸩羽抱着古行站在祭台上时,她冷眼眺望着下面的这场厮杀,没有任何情绪的波动,带着血腥气息难闻的风吹过她的华服和发丝,华服翻飞,她身上散发出来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压抑,诡谲,阴鸷,不同于强大的杀伐之气,反而很阴毒,那种气息以空气为介质,她们只是匆匆一眼,四肢百骸都在生出寒意,冷汗不知什么时候早就布满后背。
她仿佛是凌驾于这世界之上的判官
冷眼瞧着人类互相残杀,然后收割着她们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