毅勇营实际上已经冰消瓦解,报国营存在的意义已不如当初那么重要。马玉成他们离开襄阳,回到了逍遥谷。但各处的营垒还留在边防线上,继续发挥着作用。平南商会可知的机构以纪扫荡殆尽,但是失去了蒙得胜的踪迹。
蒙得胜原来掌管岭南分会,对广南道一度造成极大的威胁。这个时候他去了哪儿呢?联盟决定要摸清他的底细,找到他的踪迹。以防业已摧毁的平南商会再度死灰复燃,继续为祸。
再说在荆湖道上湘鄂交界处的崇山峻岭中,新崛起一股势力,其核心是幕阜山脉中的翠云山庄,庄主人称玉夫人。江湖上几乎无人见过玉夫人的本来面目,日常打理庄务的是两个小小少年,一男一女,江湖人称玉公子和玉小姐。这股势力很强,庄里的好手们武功也很驳杂,弄不清是何门派来路。但是玉公子和玉小姐对武林联盟和旋风队的事十分关心。这边联盟总部决定让旋风队南下查控蒙得胜的下落,他们就知道了消息。
旋风队暂时少了南宫英、南宫豪和花芊芊的参与,只剩下黎木蓉他们三人,虽然黎木蓉和战东方是百强榜上排名前两位,但势力仍然单薄。马玉成让任繁荣和何文焕再度参加黎木蓉的组队,使行动人数达到五人。他们秘密南下到番禺,开始查找蒙得胜的去向。
岭南分会已经被广南武林捣毁,造成了一些人员伤亡,但是蒙得胜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对岭南分会的情况,战东方相对比较熟,他就是由蒙得胜一手栽培,送进武林联盟作为内线的。如果不是那次蒙平疆驱赶毒物对付黎木蓉他们时不惜玉石俱焚,把战东方也作为消灭对象,也许他会一直为平南商会服务。严格说来,战东方最终回归旋风队,是平南商会自己逼反了他。
战东方最熟悉的宁远镖行已经不复存在,那些忠于平南商会的镖师已经被清除,但也有一部分和蒙得胜貌合神离,在无忧山庄被扫荡后就离开了镖行,各自隐居下来。
镖行的副总镖头邱荣林就早早金盆洗手,退出武林,隐居在一个小城里,开了一家寿村铺,经营寿材、寿衣和祭祀用品。战乱时节,生意一向不错。
这天寿材铺里来了一个黑衣汉子,带着斗笠,看不清容貌。邱龙林看到来人,很客气地说:“在下姓邱,是本店的店主。本店提供各种寿材,打造各种福宫,有楠木的,有柏木的,提供各种档次的现货。客官是想要好一点的,还是想要便宜点的?”
来客说:“胡总镖头看着办,我只要适合蒙得胜使用的。”
邱龙林大吃一惊,定睛细看来人,有些迟疑地问道:“阁下是……”
战东风摘下斗笠,露出脸庞。邱龙林倒退一步,说:“我早已金盆洗手,不过问武林中事。”
战东方嘴角挂着冷笑,说:“你是不过问武林中事,但你依然护送武林中人。”
邱龙林脸色微变,强自镇定道:“没有的事,这肯定是江湖误传。”
战东方依然冷笑道:“前一段时间你去嘉禾干什么?”
邱龙林申辩说:“采购木料。”
战东方脸上的冷笑变成了冷峻:“那里有什么好木材?广南道没有,要到荆湖道上去采购。多半是为蒙得胜打造棺材用的吧?”
邱龙林问:“战少侠,你到底要干什么?”
战东方说:“我不想干什么,你说是采购木料,可我听说你带了一个人交给了嘉禾一个皮货商,然后那个皮货商就从嘉禾消失不见了。”
邱龙林听完这几句话,想泄了气的皮球,一下子就软了下来,嘴上却还强词敷衍道:“我的确是带了一个人去嘉禾,但这和蒙得胜没关系。”
战东方言道:“好,就依你说的,那个人跟蒙得胜没关系,我想知道那个人最后去了哪里?”
邱龙林结结巴巴地说:“我、我怎么知道那个人他、他去了哪里?我说过我已经退出武林,不再过问江湖事,你不要逼我。”
战东方有点不高兴,提高嗓门说:“我现在就逼你,你如果掩护平南商会的人,就是跟整个大宋武林为敌。”
邱龙林过去虽然是副总镖头,但他知道战东方的能为绝不在他之下,当然,他自己也不会轻易就输给战东方。他还在心里打着小算盘,店门口忽然又闪进四个人,正是黎木蓉、牛肥肥、任繁荣和何文焕。四人进来后立即关上店门,一字排开,封闭了邱龙林的去路。
“几位是……”邱龙林脸上显出几份惶然,虽然问了“你们是”几个字,但他心里明白,这一定是旋风队的几个人,是来帮邱龙林的。那个姑娘多半就是马玉成的徒弟,那个胖子也多半就是神霄派的弟子。他原本没有任何胜算,这些人一到场,连挣扎的余地都不多了。
黎木蓉踏前一步,脸色平和地说:“邱师傅,我们不想难为你,但平南商会是大宋之祸,武林联盟的成立就是为了应对平南商会。现在平南商会的势力已基本铲除,但蒙得胜是个首要分子,不容他漏网。我这样说邱师傅明白了没有?”
邱龙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最后不得不交出实底,说:“好吧,我都告诉你们。”原来早些日子他去嘉禾,的确是护送蒙得胜,并把他交给自己的知己好友,秘密带往翠云山庄。
黎木蓉问:“翠云山庄是什么人?”
邱龙林摇摇头:“这个我真不知道,有十来年了吧,那恶魔小丑势力很大,在深山里,不好找,我那个做皮货的朋友去过,因此是蒙得胜要让我朋友带他去的。”
毫无疑问,蒙得胜目前就藏在翠云山庄。
五人马不停蹄,从广南又赶回荆河道。现在情况有点复杂,翠云山庄很有势力,恐怕是他们五人应付不过来的。因此他们先给逍遥谷传了信。
翠云山庄不像无忧山庄那样险峻,也就是大山深处一个平常的庄园。而且靠近一个千年古镇,并不偏僻。黎木蓉他们就在那古镇上找了家客栈住下来,一切停当之后,他们才发现这个古镇的不凡之处。
他们恰好赶上镇上有户店铺门口摆放的大花瓷瓶被人砸了。一个挑柴的路过那家店铺,正走到门口,被人撞了一下,柴担的一头冒了,柴捆掉下来,偏偏砸在花瓶上。
主人索赔,挑柴的却说:“我不是有意的,最多赔一半,还一半该他赔。”他指了指那个撞他的人。
撞人的人却不买账,说:“是你的柴捆碰坏了人家的花瓶,我凭什么赔一半?”
三方争执,相持不下。黎木蓉他们本想过问,却听街坊说:“明天是玉公子的巡查日,等玉公子来解决。”
咎肥肥拍了一下那个街坊的肩头问:“玉公子是难?他能处理吗?”
那街坊睨了牛肥肥一眼说:“你是外来的吧?在这镇上,凡遇到麻烦和纠纷,都是翠云山庄来解决。”
从街坊们的议论中他们终于弄清,这古镇处在三县交界的一个交叉点上,不属于任何一方管辖,自成一统。镇上的秩序正是靠翠云山庄维护,他们负责缉捕盗贼,稳定治安,解决一切邻里纠纷。玉公子和玉小姐负责巡查,逢五玉公子上街,逢十玉小姐上街。翠云山庄在这里就像官府一样,替代着官府所有职能。镇上的人们对翠云山庄的评价也很高,他们把翠云山庄当做依靠。
这翠云山庄是什么来路?居然管这些鸡毛蒜皮的事。黎木蓉他们如坠五里雾里,感觉这翠云山庄就象谜一样。
第二天是三五之日,玉公子果然上街了。他十几岁模样,一身华服,骑一匹矮马,几个随便从跟着
那店家见玉公子来了,找齐昨天的几个人,让玉公子处理。
玉公子概略地听了一下经过,当场决断:撞人的人负主要责任,担当六成的赔偿;挑柴人负次要责任,赔偿四成。
撞人的那个人有些不服,认为主要是挑柴人的柴捆坏事,砸碎花瓶。别看这玉公子小小年纪,偏能说会道。他毋用质疑地说:“没有你那一撞,就不会造成这样的后果。没要你负全责,已经很照顾你了。若不看在你是无心之失的份上,就该让人一人双倍赔偿。”
那个撞人的人心里或许仍然不服,但嘴上服软了,说:“既是玉公子明断,我就赔六成吧。”
玉公子说:“这就对了,住在这镇上,就要守这镇上的规矩。谁要不能守规矩,就请他离开此镇政,到别处去居住。”
街上的百姓都拍手叫好,说处理公允。那挑柴人也是无妄之灾,被别人撞了一下,给自己惹了麻烦。好在有玉公子出面,他只赔了四成,不然就亏大了,因此对玉公子千恩万谢。
黎木蓉他们一路跟随玉公子,观察他的言行和处事作派。接下来处理的几起纠纷也都有条有理,比较公认公允。这使他们心理更加狐疑,不知这翠云山庄到底是何来路。说他们好吧,他们藏匿了平南商会的首要分子蒙得胜;说他们有问题吧,他们又俨然是一方守护神。
街上忽然涌动赶来,说是玉公子要替翠云山庄招聘厨子,工钱优厚。翠云山庄最近增加了不少人口,原有的几个厨子忙不过来,要在镇上再行聘请。
牛肥肥把手中剑递给黎木蓉,对李莫荣说:“我要去应聘厨子,趁机进入翠云山庄,实地摸查底细。”
黎木蓉脸色一凝,说:“这很冒险,一旦身份暴露你就出不来了。”
牛肥肥正色道:“不入虎穴,焉得虎仔?风险肯定是有的,但必要性大过风险。”
黎木蓉顿了顿,有些迟疑。
牛肥肥急道:“让我去吧,只要小心一点,出不了问题。”
黎木蓉看他主意已定,便说:“那你造成小心。”接过牛肥肥的剑,脸上有几分担忧之色。
报名之后,等待考核。应聘现场设了锅灶,备好了材料,被选中的应聘者须得露两手厨艺。牛肥肥报了个牛三的假名,玉公子看看他,说:“这个名字很陌生,你这面孔我也很陌生,不是镇上人嘛。”
牛肥肥说:“投亲不遇,无以为生,还望玉公子赏口饭吃。”
牛肥肥进入了备选之列,剩下的就是考核厨艺了。通知道人和牛肥肥因为因为贪吃,在厨艺上很讲究,什么样的菜肴都能烧出好味道。因此厨艺这一关,牛肥肥很轻易地就过了,最终成为受聘者。
走进翠云山庄,由一个管事的带往住处。他游目四顾,感觉山庄规模很宏大,看不见太多人,庄内很少人随意走动。
落实住处后,管事的又带他们几个到了伙房。这些日子伙房的师傅们都很辛苦,见到几个新人,自然高兴。
牛肥肥问:“几位老师傅怎么突然就忙不过来了呢?”
一个厨子应道:“这段时间不断有人来,添丁增口太快。”
牛肥肥又问:“都是些什么人?来了不走吗?”
那个厨子摇摇头说:“只见人来,不见人走。山庄的客房都快住满了。”
牛肥肥不仅菜做得好,人也很勤快,那些师傅们对他颇有好感,喜欢和他聊天。牛肥肥由此得知得知庄内的一些情况,但玉夫人是什么人?新近住进庄里的又是些什么人?这就不是那些伙夫们能知道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