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花

    现在听叶屠也在说叶修山,叶细妹便将那日叶修山来她家的话都说了一遍。

    叶屠听了也骂,说这都快过年了,怎么能跑到人家说这样的话?还说叶细妹当初就算打叶修山一顿叶修山也不冤。

    叶屠做事利索,虽然嘴上在跟叶细妹等人说话,手上的动作却不停,很快的就将一头猪杀好洗净。

    叶细妹早就和他说好了,这猪杀了,卖一半给他,由着他拿到外面去卖,自家只留一半。

    至于猪下水,猪头这些东西叶细妹都留了下来,洗干净用大料卤好,吃的时候切一盘,或是淋点麻油酱料香菜拌着做凉菜吃,又或是调了酱料蘸着吃,都很下饭。

    猪血也是好东西。等凝固了,用刀划开来一块块儿的放在水里储存好几天。既可以加葱一块儿炒着吃,跟豆腐一块儿炖,也可以拿出去送人情。

    龙塘村可不是家家都养猪的。就算养了,也不是家家都这般大手笔舍得杀年猪自家留着吃的,多是卖给了上门收猪的猪贩子,得的钱好贴补家用。

    叶细妹感念叶荷花和叶小娥当初说成她和许兴昌的这门亲事,所以特地亲自给她们两家每家送了两块猪血,一些儿卤肉。对村子里面跟她相熟的人,如叶玉珍这样的,也每家都送了一块猪血。

    留下来的那一半猪肉则多是做了腊肠,腊肉这样能放好长时间的腊货,余下的则是留着节间自吃。

    一边制作腊肠,腊肉,叶细妹也忙着炒从镇上买回来的瓜子花生。浸泡了黄豆挑到隔壁村里做豆腐的人家去磨豆浆,做豆腐。

    叶蓁蓁以前还从来没有见过豆腐是怎么做出来的,所以也跟着叶细妹一块儿去了。

    就见先将浸泡了一晚的黄豆用小勺子舀着,连水一块儿放到磨盘里面磨。磨出来细腻洁白的豆浆倒到大锅里面大火烧开,然后放了卤水下去,眼见豆浆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的凝固起来。

    这就是平常吃的豆腐脑了。

    叶细妹见了,就盛了一大碗豆腐脑给蓁蓁,叫她趁热喝。

    叶蓁蓁接过来,却不舍得喝,说要带回去和哥哥两个人分着喝。

    旁边还有其他也来打豆腐的人,听见这话,有个人就笑着跟叶细妹说:“你这个女儿可真关心你那便宜儿子。不晓得的,还要以为这是小媳妇在关心自己个儿的男人呢。”

    被叶细妹骂:“这么一大碗豆腐脑儿还堵不住你的嘴?我女儿才多大,晓得什么,你就说这种话打趣她?”

    骂完之后也不理那个人,只跟叶蓁蓁说:“你先喝了这碗,待会儿我再盛,你给你哥送去。”

    叶蓁蓁刚刚还在看说话的那个人,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说这样的话。

    她现在看起来才八岁,怎么就会教人联想到那方面去?而且,继兄妹之间就不能关系好了吗?

    听到叶细妹在跟她说话,她才收回看那个人的目光,对叶细妹点了点头,伸手接过她递过来的豆腐脑,坐到一旁的一张小凳子上喝。

    昨儿晚上叶细妹说起今儿打豆腐,就说热腾腾的豆腐脑一定要喝一碗。所以今儿上午挑着浸好的黄豆过来时她就自带了一副碗和勺子。碗里面还预先放了两三勺糖,这会儿叶蓁蓁只要用勺子搅一搅,那就是甜豆腐脑了。

    叶蓁蓁上辈子也没喝过几次豆腐脑,早饭基本都是在家里吃一碗稀饭了事,连馒头都没有,所以现在喝到这一大碗甜甜的豆腐脑,她心里也觉得挺满足的。

    都说不高兴的时候吃点甜食,人的心情就会立刻好起来。叶蓁蓁以前对这句话没有什么特别大的体会,但现在却觉得挺对的。

    这一大碗热腾腾的甜豆腐脑喝下肚,不但全身都暖和起来,连带着刚刚心里听到那个妇人闲言碎语时的郁闷也都没有了。

    而等她这一大碗豆腐脑喝下肚,那边叶细妹早就又盛好了一陶钵豆腐脑。

    这只陶钵是她们家烧饭的时候用来装米汤用的,腹大,口也大,这一陶钵豆腐脑够两三个人喝的。

    叶蓁蓁将那只茶桶也带了过来,保温用的,不然这一陶钵豆腐脑还没等拿到家就会全都冷了,那还要怎么喝?

    屋子里过来打豆腐的人以前都没有见过茶桶,这会儿瞧见,就问叶细妹这是做什么用的,怎么将一陶钵豆腐脑都放到里面去了?

    叶细妹很自豪的回答:“这叫茶桶,是我女儿和我儿子一块儿鼓捣出来的。别看就只这么一个小小的木桶,可不要小瞧这个,现在将一壶茶水放进去,隔了好几个时辰壶里的茶水还能是温的呢。”

    有不相信的人,就说:“这怎么可能?便是三伏天,一壶茶水放上几个时辰也该凉了,更何况现在是三九寒天。哪怕是一壶滚烫的茶水,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会全都凉了,还能放到这桶里面过了好几个时辰还是温的?你这是在哄鬼吧?”

    她说话不客气,叶细妹说话更不客气:“你爱信不信,我又没求着你信。”

    说着,将茶桶递给叶蓁蓁,叫她小心的提着送回去。

    叶蓁蓁点了点头,双手将茶桶抱在怀里,转过身往屋外走。

    临走出门的时候还听到有个妇人在叫叶细妹:“这个木桶真个有你说的那样神奇?不然就叫你儿子给我做一个,如何?”

    要是这茶桶果真有叶细妹说的那么神奇,那这大冷的天也省的大晚上的经常喝凉水不是。

    叶真真没有听到叶细妹的回答,她已经抱着茶桶走得远了。

    等回到家,许攸宁听到声音从屋里迎出来,见她抱着茶桶,露在袖子外面的一双手被北风吹的通红,连忙探身伸手接过茶桶。还问她:“你怎么不提着茶桶,要抱在怀里?”

    若是提着,好歹只用一只手,另外一只手还能放在口袋里面暖和点。

    “外面风大,我怕提着茶桶里面的豆腐脑凉的快。凉的豆腐脑就不好喝了。抱在怀里好歹能给茶桶挡点风,里面放的豆腐脑就不容易冷。”

    叶蓁蓁回答的挺随意的,因为她自己确实就是这么想的,不过许攸宁听到很感动,也很感慨。

    他的这个妹妹真的很会为别人着想,都宁愿自己累一点苦一点,哪怕是吃亏都无所谓。真的是很懂事,也很善良的一个小姑娘。

    叶蓁蓁已经推着他到桌旁了,还拿过他手里的茶桶放到桌上。然后打开桶盖。

    陶钵就放在一团棉花中间,上面还用一只大陶碗盖住了。

    叶蓁蓁伸手将陶碗拿下来,就见有白色的热气袅袅而上。

    “豆腐脑还是热的。”

    叶蓁蓁一脸笑容,叫许攸宁,“哥哥快来喝。”

    说着,急忙去厨房里取了一副碗勺洗干净拿过来放在桌上,伸了双手就想将陶钵从茶桶里面拿出来。

    不过她人小,手上的力气不大,陶钵表面又挺光滑的,她试了好几次都拿不出来。

    许攸宁在旁边瞧见她咬唇用力拿这陶钵拿不动,但偏偏不肯放弃的模样,眼中不由的就浮上一层笑意。

    她这个不服输的性子也挺可爱的。

    就笑着叫她:“你放下来,我来拿。”

    叶蓁蓁迟疑了下,到底还是哦了一声,收回手。

    然后就见许攸宁单手轻轻松松的就把这只陶钵从茶桶里面拿了出来,又倒了一碗豆腐脑到碗里面,重新将陶钵放回茶桶里。

    叶蓁蓁忙用碗将陶钵口重又盖了起来,又将桶盖也盖了起来。

    “这样等一会儿爹回来了,这豆腐脑还是热的。”

    许攸宁一边笑着看她,一边用勺搅动碗里的豆腐脑儿,心里只觉得他这个妹妹怎么看怎么好。连看着她的目光不自禁的满是笑意。

    叶蓁蓁却没有注意到他看自己的目光。

    她是回来送豆腐脑给许攸宁喝的,现在既然已经送到了,就想回去帮叶细妹。

    一来打豆腐是个挺繁琐的事,二来待会豆腐打好了叶细妹要一路用木桶装着挑回来,很重。她虽然人小,但过去多少总能帮到点忙。

    她多做一点,叶细妹就能少做一点。

    就跟许攸宁说了这话,然后转过身就要走。

    却被许攸宁叫住:“你别去,在家里待着。”

    叶蓁蓁还小,过去其实能帮到叶细妹的事也有限。而且,最重要的是,打豆腐的那户人家是在隔壁村,叶蓁蓁一个小姑娘一个人走那么多路他不放心。

    事先他并不知道叶蓁蓁会一个人回来送豆腐脑给他。而且还是怀抱着一只茶桶一路走回来的。若不然他肯定不会让叶蓁蓁这样跑一趟。那现在他肯定不会让她一个人再原路走回去。

    “可是,娘一个人在那里,”叶蓁蓁问难的看着他,“我不放心。”

    许攸宁心里直叹气,叶细妹再怎么样都是个大人,你一个小孩子家家还要不放心她?我更不放心你。

    就劝说她:“过一会爹也该从村学堂回来了,到时叫爹过去接娘回来。”

    其实过年在即,村里的小孩都无心读书,有好些个都找各种借口请假不来,学堂里面现在也没几个学生在读了。

    而且就算人在学堂里面坐着,也无心读书听课,心思早就不晓得跑到哪里去了。

    若是旁的先生,乐的现在就放假,让学生回家,自己也轻松自在。但许兴昌是个做事认真的人,一定要遵循父亲和老族长以前定下的规矩,到腊月二十四过小年那天才肯放假。

    不过今儿已经是腊月二十三了,按规矩只上一上午的课,下午就要开始放假。待会儿等许兴昌回来了,正好可以让他去接叶细妹回来。

    到时还能让他将豆腐挑回来,让叶细妹歇一歇。

    叶蓁蓁却不大放心:“可是爹看着很瘦......”

    而且许兴昌看着就是个读书人,怎么看都不像是个能干活挑担的人。

    许攸宁笑起来:“他再瘦也是个男人,不比你和娘力气大?怎么会挑不动一担豆腐?你只管放心,安心的在家里待着。”

    一面心里只叹气,他这个妹妹,担心这个担心那个,可偏偏不晓得担心她自己。

    随即就决定,既然叶蓁蓁从来不晓得担心她自己,那往后他这个做兄长的少不得的就要多‘担心担心’她。

    这样想着,就将一碗已经搅拌好糖的豆腐脑推到叶蓁蓁跟前:“趁热喝了。”

    叶蓁蓁摇手拒绝:“我刚刚在那里已经喝了很多了,这碗你喝。”

    许攸宁不管她刚刚到底有没有喝,又或者是喝了多少,对于乡下的孩子而言,一年到头连糖都吃不上几次,更何况是豆腐脑这样的东西。也只有过年家里打豆腐的时候才能喝上一次。所以许攸宁只想将这碗豆腐脑给叶蓁蓁喝。

    见叶蓁蓁坚持不喝,他便舀了一勺凑到叶蓁蓁唇边,半强迫的给她喂了下去,然后问:“甜不甜?好不好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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