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骨

    宁夫人虽然给了叶蓁蓁一万两的银票和三匣子贵重的珠宝金银首饰,但是叶蓁蓁也不敢用。

    其实她原就不想要这些东西,一直坚决推辞,奈何后来宁夫人放下这些东西转过身就走了,等到她拿着东西追出门的时候宁夫人已经坐上马车走了,她压根就追不上。

    她又不知道宁夫人住在哪里,就算有心想要将这些东西送还给她也不能啊。就想着这些东西她肯定不会用,等往后有机会了再还给宁夫人也是一样。

    于是等到了那日,一家子还是按照原计划离京去往云南。

    跟上次从嘉宁府来京城走的多是水路不一样,这一次他们主要走的都是旱路。考虑到路途遥远,叶蓁蓁和叶细妹都是妇人,元宵还小,所以许攸宁特地买了一辆马车。

    也不是多好的马车,不过坐一家子也是够了的。连带着行礼都能一并放在车上,特别省事。

    也没有请车夫,许攸宁学了赶车,一家人只当是一路游山玩水一般往云南去。马车赶的慢悠悠的不说,路上遇到好的景致时还会停下来玩一玩,甚是惬意。

    这一日到了一处地方,尚在正午,天气也好,许攸宁却没有继续赶路,反而是找了个村野旅店停下马车,扶着叶蓁蓁,叶细妹和元宵下车,说是今日要在这里住一夜,明日他们再起早赶路。

    这一路他们也经常会在风景好的地方停留个半天一天的,但刚刚叶细妹和叶蓁蓁一路看过来,见这里也没山没水,是个大平原,绿树都不多,有什么好值得停留半日的?

    叶细妹就问许攸宁,许攸宁回答说他们带的水和干粮不够了,需要补充。而且这里人烟稀少,等在前面找到人家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索性今日歇一会儿也好。

    叶细妹现在原就什么都听他的,况且他这说的也确实有道理,便没有再问,就抱着元宵往旅店里面走。

    叶蓁蓁却觉得挺诧异的。

    许攸宁是个做事极细致的人,基本上有他在,叶细妹和叶蓁蓁压根就不用操心任何事。像水和干粮这些,一路上一直都是许攸宁在准备,何时该补充了,或者该补充些什么,也都是他做决定。

    但是叶蓁蓁记得先前她在行礼里面翻找手绢的时候,明明看到水和干粮应该是足够了的,怎么现在许攸宁却对叶细妹说要补充?

    于是等到叶细妹和元宵进了屋,她就走过去轻声的问许攸宁:“哥哥,水和干粮不是还有的吗?你怎么骗娘?”

    许攸宁正在叫店家将马车卸下来,将马拉到旁边喂料豆,听到叶蓁蓁的问话,他面上神情顿了顿,随后拉着她走到一旁,说道:“我下午有事要去办,你和娘,还有元宵就待在这旅店里不要出门,等我回来。”

    叶蓁蓁就问他要去办什么事,为什么不能直接对娘说,反而要跟娘撒谎?

    许攸宁看着她不说话,显然心里是在想这件事到底要不要告诉她。

    叶蓁蓁见状,就越发的觉得奇怪了起来。

    许攸宁以前就鲜少有事会瞒着她的,自打两个人成了亲,许攸宁就更加什么事都不会瞒着她了。但是现在......

    有心想要问许攸宁到底是什么事,但转念想着许攸宁对她从来都是毫无保留的好,既然他现在在这件事上面犹豫,那肯定是因为这件事不好告诉他,她干嘛一定要问?

    就主动对许攸宁说道:“哥,你快去忙你自己的事吧,我在这里等你回来。”

    许攸宁见她一脸坦然,显然是全身心的信任他,心中感动。

    这世上有什么比有一个全身心都信任自己的人,而且这个人还是自己的妻子,会携手跟自己走一辈子的人来得幸福呢?

    他原也不想瞒着叶蓁蓁这件事,但是他不知道这背后到底会有些什么,很可能就会有危险,所以现在他还不打算告诉她。

    对于叶蓁蓁对他的全身心的信任,他回应的是拥她入怀,在她耳边沉声的说道:“等我回来。”

    叶蓁蓁点了点头,看着许攸宁拿了防身的长剑,又问店家借了一把锄头,翻身上马,一拨马头,沿着他们刚才行使过来的路又原路返还。

    ......

    这一路行来他们一家子都在一起,许攸宁这也是头一次抛下叶蓁蓁,叶细妹和元宵在旅店里待着自己出来,心里惦念他们,所以一路上策马行的飞快。

    不过等到了一处地方,他却放慢速度,任由马儿脚步慢慢的往前走,他坐在马背上,目光不住的打量着四周。

    等到了前面看到有一条小溪蜿蜒流过,旁边不远处有一处灌木丛,其后还有一小片大概有几十棵树的小树林时,他就翻身下马,牵着马往那片小树林走。

    将马儿的缰绳系到了一棵树上之后,他就手扶着腰间的长剑,一边观察着四周的环境,一边谨慎的在里面慢慢的走着。

    能看得出来这里的几十棵树都是野树,平常并没有人打理,长的枝干横生,一眼看过去很乱。

    因为现在已经五月下旬了,头顶树叶葳蕤,日光都透不进来多少,所以就显得这林子里面的光线要较外面暗很多,不过也要比外面凉快很多。

    地上铺了一层厚厚的落叶,踩上去很松软,还有点儿沙沙的声音。头顶则有微风卷过树梢时树叶的轻响,还有几只不知道名字的鸟儿正站在枝头吟唱。

    但许攸宁没有去注意这些,只是仔细的一一去辨认那些树。

    最后他也终于在一株歪脖子,且半边枝干都已经枯败的树上找到了一处记号。似是有人匆忙之中有人用尖利锋锐的东西在上面刻下来的,若不细看都不会发现。而且难得的是过了二十年,风吹雨淋的,这记号竟然还在。

    许攸宁伸手轻抚了下那个记号,然后他垂眼望着树前面的地面,长眉微拧,好像在想什么事。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好像下定了决定一般,返身走到马旁,将系在马身上的锄头拿下来,然后又快步的走了回来,不发一语,矮身蹲下来,将地面上的那一层落叶拨掉,就用手里的锄头在地上挖起来。

    这小树林的土也是松软的,因为经常有树叶腐烂提供养分的缘故,泥土也是肥沃的棕黑色。

    许攸宁挖了一会儿,猛然间觉得锄头好像是挖到了什么东西,不再如先前那般畅通无阻,他心中微凛,动作就渐渐的慢了下来。

    再挖了一会,就见有一截白骨。看得出来应该是人的腿骨。

    许攸宁手里的动作越发的缓慢谨慎了起来。又沿着这一圈慢慢的挖着,过不了多久,便见到一具完整的白骨出现在他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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