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44年10月。

    河北大地，下起了第一场大雪。

    在多尔滚率军彻回河北，稳定河北局势之后，河东清军的兵力便不足了。

    李自成乘势发起反扑，牵制住了多铎军，让被围困在汾州地界的二十万顺军，向西突围至永宁州。

    永宁州与陕北隔河对望，不过这一带黄河水流湍急，并不适合渡河，只有吴堡县内，有一个渡口。

    顺军逃至此地，清军尾随而至，最终只有党首素率领八万顺军，自吴堡县军渡口成功过河，可田见秀等十余万顺军，则被困在东岸的薛村镇、柳林镇，坚守数日后粮尽而降。

    至此，虽说有高欢干预和支援，但是河东之战，还是以顺军的失败而告终。

    此战下来，顺军损失近二十万大军，元气大伤，丢失大半个河东，只保有晋西南蒲州、解州、绛州三州之地。

    在党守素过河，顺军三号人物田见秀投降之后，心灰意冷的李自成，遂即留大将刘宗敏守卫蒲州，自己则率军返回关中，舔起伤口。

    ……

    北京，河东一战的结果传来，令多尔衮颇为不满。

    摄政王府邸，多尔衮恼怒道：“若非高蛮子，我大清军定然全歼河东闯贼！”

    若是清军全歼河东闯军，那么清军便能从河东，调出数万大军，参与南征，可是现在跑了几万人，那么清军便必须在河东留足兵力，防备李自成。

    这时洪承畴道：“摄政王！经历河东之战后，闯贼损失极大，李自成暂时失去了争天下的实力。现在天下大势，变成了明清之间，或者说是梁清之间的对决了！”

    多尔衮重重点头，站起身来道：“不错！闯贼已经被我大清打残，下一个就是高蛮子！”

    说完，多尔衮看向洪承畴等人，朗声喝令，“洪学士，你替朱慈焕草拟一份旨意，传檄天下，本王将大举南征，扫灭高蛮子。”

    洪承畴等人闻语，都有些兴奋，“奴才领命！”

    十月底，刚建立的北明朝廷，便自诩正统，发布檄文征讨南京，痛斥高欢、高有才、周延儒等人擅立福王，谋夺大明江山，并斥责高欢暗通闯贼，把持南京伪政权。

    数月之前，高欢对潞王怎么来，洪承畴等人便照抄一遍。

    与高欢檄文一发，便率领大军南下，发动继统之战，推翻潞王小朝廷一样，北明朝廷发布檄文后，多尔衮遂即也以帮助朱慈焕夺回帝位为由，发起新的继统之战。

    十月下旬，以吴三桂为首的十万北明军，进抵大名府，使得大名府的清军，增加至十三万，于此同时，多铎率十万降军，两万八旗兵，抵达晋东南的泽州，威胁豫北和洛阳，多尔滚则亲率八旗六万，蒙古藩兵三万人，沿着运河抵达山东临清州。

    此次清军南下，发起明朝皇位继承人战争，出动的兵力多达三十五万，可为倾巢而出，要一锤子砸碎高欢的黄河防线。

    ……

    清军这边刚调兵遣将，高欢这边就收到了消息。

    虎牢关，梁军大营。

    高欢站在军帐内，有些焦躁的来回踱步，军中参谋们则正在巨大的沙盘上，用旗帜标注着清军的兵力。

    一群梁军文武，看着沙盘上到局势，小声的议论，都是面代忧色。

    徐黑虎挠头道：“这次俺们是真惹恼了多尔衮，他这是要倾国之兵，来攻打我们啊！”

    “藩主！沙盘布置妥当了！”这时一名参军，拱手抱拳。

    高欢闻语，停下脚步，走回沙盘边上，双手撑着沙盘，扫视了一眼，不禁两塞鼓动。

    看来自己在怀庆击败豪格，又派军深入河北，暴露了实力，打醒了多尔衮。

    高欢本来以为，河北混乱得局面，够多尔衮忙活一阵，没想到多尔衮，会拥立朱慈焕，给他来了这么一手。

    这厮真是狡诈，本来是满汉之间的民族矛盾，被他这样一搞，变成了汉族内部的统序之争。

    当然，现在统序之争只是件外衣，多尔衮不过是把朱慈焕和北明朝廷当枪使，用来迷惑和瓦解汉人，以便满清最后窃取神器。

    这场战争的本质，依旧是满汉之争。

    这时高欢扫视一遍沙盘，不禁沉声道：“河东十二万，大名十三万，临清九万人，多尔衮共计出兵三十四万众，来势汹汹啊！”

    此前，高欢估计清军占据河东之后，兵力会达到四十五万左右，现在看来满清八旗接近十八万，北明军十余万人，外藩兵五万余人，再加上河东降军十余万，总兵力四十三万人左右。

    除去高欢在怀庆，消灭的三四万清军，眼下清军的数目，与此前高欢估计的差不多。

    众多梁国文武，听道这个数字，神清都有些紧张，不过梁军屡次击败清军，对于清军倒也并不畏惧。

    高欢扫视一眼众人，见各将神情，并没有被满清倾国而来吓到，脸上不禁露出满意的微笑，朗声道：“鞑子和伪军大举进犯，你们有什么看法？”

    众多将领议论一阵，袁宗第道：“藩主，清军三十四万大军兵分三路，我军三十二万，兵力差不了多少。而且，清军新占河东，多铎这一路大半都是降兵，臣料河东一路，不过是佯动，虚张声势而已。”

    说着，他手指沙盘，“因此臣以为我们要对付的其实只有伪军和临清的鞑子。”

    在北明檄文，还没传到中原和南方之前，高欢利用先一步得到情报的优势，让宋献策找了个男童，说是皇五子，然后大张旗鼓的送去南京。

    南京弘光帝和周延儒知道事态严重，便按照高欢的意思，一口咬定那男童就是皇五子。

    弘光皇帝当即便下旨，封其为宋王，赐予宅子软禁于南京。

    这个消息先一步在河南、江南等地传播，所以当北明诏书传来，弘光帝立时下旨，斥北明为伪政权。

    于此同时，周延儒亲自教授宋王宫廷礼仪，让其背诵崇祯皇宫里的一些旧事，使宋王面对南京诸多臣公对其询问时，能够对宫中之事对答如流。

    有周延儒确认，又见宋王对宫中之事是非了解，百官们便没有质疑。

    周延儒遂即又让宋王，当着江南百官和士绅的面，痛斥满清杀害崇祯、太子、永王、定王，表示只有他一人逃出。

    这样一来，南方官绅先入为主，便都以为满清拥立的乃是假王，而弘光朝廷这边，则统一口径，称北明为伪朝，北明军队为伪军。

    高欢看了看沙盘，不禁颔首，“嗯！有理！多铎新占河东，手下多是降军，而且刘宗敏还在蒲州，河东清军不可能翻越太行山、王屋山大举进攻。这样一来，我们要对付的敌军，其实只有二十二万！如此算来，我们依旧有兵力优势！”

    说道这里，高欢有了底气，一拳砸在沙盘边缘，朗声道：“娘的，本藩在黄河沿线经营了两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看多尔衮怎么出招，本藩见招拆招！”

    众将听了高欢的话，都是神情一振，提起了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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