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姆道：“这些部落是不是主要来自南方？”

    乔治惊奇：“……你怎么知道的？”

    汤姆笑道：“南方的印第安人很多是1830年后从东部迁徙过来的，很多人还会讲英语。相对其他地方的印第安人，更能接受我们。”

    乔治道：“分析的不错。你一定想不到，有件事很有趣。你还记得布兰德是什么地方人么？”

    汤姆想了想：“得州人？”

    乔治：“宾果。我们这里得州人不少啊。他跟我说，得州的第一任州长曾经是一个印第安酋长的养子。”

    汤姆：“瓦特？不是什么休斯顿么？”

    乔治：“没错，说的就是山姆休斯敦。”

    汤姆：“这么神奇？难道是孤儿？……印第安酋长的养子？等等，你说的这个部落不会就是在南方吧？”

    乔治笑道：“你又猜对了。这个部落叫做切诺基。不过，休斯顿可不是什么孤儿，据说是13岁时离家出走。”

    汤姆：“哈……一个孤僻少年，额……切诺基？。”

    汤姆忽然走神了。

    乔治：“这个休斯顿现在还活着，不过已经行将就木，估计没几年活头，当年收养他的酋长肯定早就死了。”

    汤姆：“我知道这家伙是个联邦派，他对我们有用？”

    “有用。他在得州被称为英雄，不但以少胜多打败了墨西哥人，俘虏了那个墨西哥独裁者。可以说，没有他，得克萨斯的独立是不可想象的。”

    汤姆：“你打算怎么做？”

    乔治笑了笑：“他给我写了封信。向我解释了些事情，试图让我把布兰德撤回来。”

    “你拒绝了？”

    乔治：“不，我答应了。我已经下令布兰德，只要得州的军队向他逼近，就撤退。”

    汤姆笑道：“岳父您依旧没放弃那个计划。”

    乔治笑道：“这个计划很有趣，不是么？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弗兰克给了我一个建议，还给我整了些山姆休斯顿的材料。他认为，休斯顿是个伪君子。跟印第安人交情匪浅，还帮他们打官司。却又对搞驱逐法案的那个杰克逊忠心耿耿。来得克萨斯之前，他当过议员，当过田纳西州长，可以说权势不小。然而结果你知道的，切洛基人被驱逐到雷德河以北时，死了成千上万的人。而他当年却不知道在干啥。你说，我要是把他搞臭，会不会对我们会更有利？”

    汤姆心想，果然，到了这一步，耍阴谋诡计是必修课。

    “似乎有不少漏洞。我们没有证据，当时也许他只是无能为力。岳父大人，您可能还忘了，屠戮印第安人，消灭印第安人，驱逐印第安人直到现在都是美国的政治正确，弗兰克的计划说不定会适得其反。”

    乔治愣了下：“……似乎有些道理。”

    乔治走神了，喃喃自语：“……曾几何时，我也是把印第安人看成一枚枚金币的……我是什么时候开始转变看法的……？”

    汤姆瞅了他两眼：“美国的政治正确，跟我们的已经大不相同。实际上，差异已经越来越大。总有一天，华盛顿会发觉这一点的。”

    乔治回过神来：“你想说我们是错的么？”

    汤姆毫不犹豫道：“恰恰相反，美国才是错的。”

    乔治：“……”

    汤姆下午回到家，刚进大门，就看见陈胖子在门口跟看门人聊天。

    陈胖子像弹簧一样蹦起来：“少爷回来啦。”

    汤姆道：“难得一见啊。整天忙什么呢？”

    陈胖子笑道：“我就是来帮他们问问，他们的老婆孩子们什么时候能到。”

    堪萨斯铁路完工后，大部分中国劳工选择留下。按照计划，集中安置成多个村庄。

    按照汤姆的想法，中国村的村长最好由中国人担任。但其实没有合适的人选，只能让陈胖子和他厂里的几个手下兼管。

    汤姆脚步不停：“这起码要到秋天，这种事情快不了。”

    陈胖子跟上说道：“哦，这样啊。还有个事，有一些人说能不能不参加民兵训练？枪支弹药挺贵的，不想花这冤枉钱。”

    汤姆停下脚步，转头看向陈胖子，目光如刀：“……冤枉钱？”

    陈胖子吓了一跳，连忙解释道：“他们把钱都用来买地了，确实没钱买武器。”

    汤姆道：“战争动员时，不去的，会被枪毙。武器缺失的，很可能会被送去挖煤。你没告诉他们么？”

    陈胖子有点慌：“我都说了，可他们就是认为“不至于”……说我在吓唬他们。把钱花光了，变成了土地家当房子，没钱买枪。我也是没办法。”

    汤姆：“按人头发放的贷款都拿了么？”

    陈胖子：“……都拿了。”

    只有确认定居，才会有这种贷款。

    无论是印第安人，白人，还是黑人，在美国生存，没人不明白这就是个乱世。而这时的中国人不同，他们在国内虽然有战乱，但根本毫无战争意识，被各种思维洗脑后，观念里就是只要当个顺民就好。

    这种状况直到抗日战争初期。有个匪夷所思的例子虽然各地战争不断，然而当一个班七八个日本兵跑来，居然也能占领一座县城，周围数十万中国人就这么当了顺民。

    “有多少人没有购买武器？”

    陈胖子：“23个。”

    汤姆没说话。快步走向书房，陈胖子不知如何是好，他在摩根堡生活这么多年，当然知道开拓团其实就是个军事为先的武装团体。

    可他没办法说服某些新来的中国人。他们固执的认为，我纳税交粮就够了，妄动刀兵不祥，万事和为贵。还有人觉得，这是让他当兵，万万不行，他这么多地，马上就是高贵的地主了，怎么能去当个低贱的士兵？

    开拓团周围没有土匪，更没有强盗，这让他们觉得，美国很安全。

    汤姆不想拿他们怎么样。回到书房，他让陈胖子确认姓名，然后发了个文给政府。

    第三天，训练动员指令和一群开拓团老兵就到了陈胖子暂领的中国村，稀稀拉拉的集合后，还不错，起码没人拒绝参加。

    当然，这也是顺民思维的好处之一，驯服。

    然后就是武器检查。

    事情就来了。

    没武器的人很快面临两个选择：第一，被送去挖煤一个月。第二，开拓团高价买下他手中的一切，取消他们的户籍，只要没户籍，开拓团就无权管他们了。你想去哪都行。

    只有几个人选择去挖煤。

    剩下的十几个也挺开心，又赚了笔，我回加州他不香么？实在不行，回国也不是不可以。

    换言之，他们被放逐了。还被收回了开拓团的标志物，比如黑色牛仔帽。

    陈胖子听到这些消息，汗水直流。

    这些人怀里揣着金币，还不会用枪械，只要走出开拓团势力范围，遭遇可想而知。

    能不能活，能活多长时间，完全就看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