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你快想想怎么办啊……这几日那些魔修日日在外威逼利诱,已经有几个弟子似乎有些动心了……”
青柳真人依旧是一副道姑扮相,只不过她的容颜却老了几分,看起来更加严厉。
“若是被区区几句话语就动摇了心智,这样的人也难成大器。”
青柳真人此言声音极大,但身后的几个弟子大都低头,沉默不语。
旁边女修低声道:“话虽这么说,但他们是为师父才陷入险境的,心中没有怨言也是不可能的……
师父,你去安抚一下这几个弟子,最起码说一说脱身之法……”
“住口!”青柳真人怒道:“陈楠!你难道也怕死不成?”
女修无计可施,青柳真人就是这个脾性,如今也不能指望自己的师父来安抚人心了。
“我只是……有些担心师妹他们。”
青柳真人神色仍然看不出喜怒:“生死有命,修道修道这些年月了,生死早该看淡了……
你放心,他们若是有杀进来的把握早就闯进来了,不会延迟如此长的时日,等门中道友前来,此围自然可解。”
青柳真人坐下莲花发出湛湛清光,把周围十余人包裹在一起,外面则一片漆黑,看不清动静。
偶尔会有漆黑的利爪抓在清光之上,随后又消失无踪。
青柳真人带如此多的人来,原本的目的是想让这些弟子帮助自己追查她道侣的蛛丝马迹,没想到如今反而成了累赘。
陈楠心中轻叹一口气,随后又道:“师父,这些人杀进来自然不怕,怕的是就这么耗下去……所带的丹药毕竟有限,况且这里是魔土,迁延日久,大为不利啊。”
青柳真人沉默半晌,道:“我又何尝不知,我一人自然有把握冲出这阵法,但你们又如何?只可恨这些魔道贼子皆是藏头露尾之辈……”
陈楠忽然想起:“师父……你这次的消息是从哪里来的,这些魔修肯定在此处提前准备,不然不可能临时做出如此威力的阵法来。”
青柳真人叹道:“是武敬山道兄所言……他说此附近山中有一魔修小势力,那负心汉在这里居于要职,因此我才前来……”
忽然,面前的如墨的黑雾分开,一位俊秀修士大步走了过来,站在那道清光面前摇扇微笑。
“珠儿,一晃百年多年不见了……”
青柳真人先是一怔,随后脸色涨红,猛然坐起,甚至那清光都在剧烈地震动。
“宫玉书!你个负心贼人,你还敢出现在我的面前!”
年轻道人轻摇折扇,面色淡然:“珠儿,此行不是你来找我的么?你找我这么多年,我就算是石头也感动的要化了,怎么能不出来见你一面?”
青柳真人强忍心中怒气,盘膝而坐:“你若是真是石头,倒好了。”
宫玉书收起折扇,眉目含情,柔声道:“你知道的,我对你的心思依旧如玉石般坚硬,天地不改,你若是随我而来,你我二人还能双宿双飞,要知道,夫妻二人本就是一体的……”
宫玉书之言如蜜似糖,穿透了这清光,里面所有的人都清晰可闻,甚至有些弟子听到都开始些脸红起来。
“住口!无耻之徒,你还想用你那下三滥的魔功诱惑我?”青柳真人大喝一声,打断了他的话。
“珠儿,你看我这折扇之上,画着的还是你我定情时所处的那座山,山上的一草一木,都因为你,被我深深烙在心里,难以解脱……师妹,以后的路,我还想和你同行……”
青柳真人神色一怔,仿佛回到了当年,那持剑风流的英姿,面对强大的妖兽仍不退缩,二人浴血杀妖的艰辛,以及最后躺在妖血之中情意绵绵的话语,又如何能忘记?
宫玉书看着似乎有戏,他上前一步:“珠儿,什么玄魔之分,什么修道与否,对我而言皆没有半分意义,唯有你才是我日思夜想的明珠啊……”
他的柔情蜜意如胶如海,让人沉了进去就忍不住痴迷,里面的弟子皆是一脸迷醉,似乎要醉在这言语之中了。
忽然,青柳真人猛地张开双目,周围的清光迅速地扩大,下一刻竟然撑开厚重的黑气,直接将宫玉书也包裹了进来!
宫玉书神色一惊,想要跑却也来不及了。
青柳真人轻笑道:“从我尝毒的那一刻起,你的毒就对我不起作用了!”
宫玉书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皮,却轻易地就搓下来一块肉。
他原本白嫩俊美的玉颜一下子变得丑陋不堪,一块块皮肉带着乌黑的血迹往下掉落,很快就露出里面的骨头来。
青柳真人冷眼看着这一切,眼中看不出喜怒。
很快,就连他的骨头也变得灰黄,整个人就像是枯骨一样。
骷髅张口,嘶哑的声音传来:“珠儿,你已经老了,不好看了,既然你如此绝情……我看你的弟子倒是挺漂亮的,比你当年还要更盛几分,当个姬妾也不错的……”
说罢,宫玉书整个人倒塌下来,骨灰撒了一地,只剩下身上的衣物还完好如初。
陈楠担心道:“师妹她……”
青柳真人面色淡然:“放心,我了解这个负心汉,他不过是为了诱我出去而说的话,看来……外面应该有什么针对我的宝物,只不过这些魔崽子惧怕我的毒气,不敢进来罢了……”
江凡生化为玄龟妖身,藏在远处,望着这边的情况。
他甚至没有出示自己的身份玉牌,就直接闯到了魔土,看守云柱大阵的弟子根本来不及阻挡。
不过,因为江凡生只知道大概的方位,因此花费了好长时间才赶到这里。
这处山坳之中虽看起来平平无奇,但在江凡生的眼中,前面笼罩着一个巨大的阵法,只不过外面有一个遮挡的法阵,看不分明罢了。
他也不敢轻举妄动,毕竟这里是魔土,魔修敢于对付一个元婴修士必然是有几分把握的,若是自己贸然出现,有可能偷鸡不成蚀把米。
万幸的是,看样子阵法还在运转,里面的人应该还在坚持。
但也不能耽搁了,江凡生心中微动,计上心头。
他取出藏龙宗的身份玉牌,挂在腰间,自南往北冲过来。
随后,江凡生一头撞到阵法之中,顿时眼前一黑,不知东南西北,只闻耳边有凄厉的叫声传来。
江凡生神色一惊,大喊大叫起来,一边伸出尖利的爪子,四下挥舞,眼睛却注意看着四周。
他模糊地看到,似乎不远处有一个发光的半圆球,里面隐隐有几个身影。
这魔雾里藏匿着的也不知道是什么妖魔,一爪抓到江凡生的手背都能抓出一道血痕,随后魔气深入骨髓,让人痛不可当。
江凡生缓缓往自己来的方向移动,距那个圆球越来越远,但始终走不出这黑雾。
蓦然,他眼前一亮,似乎有什么东西抓到了自己的脖颈,江凡生心中微动,放弃抵抗,任由其将自己拎了出去。
江凡生抬头,只见面前有三个黑衣黑袍的魔修,其中一个盘膝而坐,而另一个正低头摆弄手里的阵盘,为首的那人看了自己一眼:“你是藏龙弟子?”
江凡生的妖身经过淬炼,变得和普通人差不多高度,而且浑身筋肉凝实,将血脉深深藏起,再加上妖身尚未成就元丹,因此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普通的小妖一样。
江凡生点点头,诚惶诚恐道:“弟子算是藏龙宗子弟……”
那摆弄圆盘的魔修忽然抬起头来,微微一笑,江凡生心中大动,此人竟然是自己曾经收服的那个魔仆,戴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