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的是拳,出的却是脚,杜云反应不及再次吃亏,脸色霎时阴沉如水。
“敢伤我,找死!”
作势欲冲,一道倩影拦在了中间,蓝玲大叫道:“都住手!”
杜云犹豫了一下,收起架势。
封知平瞅了瞅蓝玲,两眼放光:“哇,不愧是鹭湖有名的大美女,果然漂亮!赵哥,好福气啊!”
“你这小子,胡说什么呢!”
蓝玲脸色通红,赵康翻了个白眼没解释,擦了擦嘴角的血迹走近前。
“不平,别动手,杂役挑衅外门弟子是会受门规处置的,你且退到一边,这件事我来处理,你们都别插手。”
见他要单抗,封知平哪里能让,反手拽住:“怎么个处置法,会杀了我?”
“那倒不至于,但罚薪禁闭挨板子是免不了的,严重的话还会逐出宗门,总之你别插手。”
“嗨,我道什么呢,就这啊!”
轻松的摆摆手,封知平往前一站,侧过头说:“今天这事儿你们都别插手,我来解决,门规你们怕我可不怕,我巴不得他们把我赶出去呢!”
三人一愣:“你,你不怕?”
杜云也愣了,看看自己的师弟师妹,很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结果看到的是两张与自己一样的愕然脸。
封知平不管这些,扫了眼赵康的嘴角,脸色森寒:“重不重?”
“小伤,无碍,你别”
话未说完,人已经冲出去,半途纵身飞起一脚直冲面门。
杜云沉着脸接招,一记上踢以腿对腿,熟料封知平的身子突然一沉落到地面,改踹为踢鞭腿扫来。
变招不及,脚腕中招,钻心的剧痛使得身子一晃险些摔倒,杜云赶忙顺势侧翻,这才没有出大丑。
“你真敢动手!好,好小子,很好!今天,我就代律宗堂教训教训你这个不懂规矩的蠢货!”
“废话这么多,看打!”
以腿代刀,以臂作剑,一套封莫修自创的拳法使将出来,一时间拳影腿风纵横不休。
杜云起初还能应对,十余招后便只余招架之力,骇然于封知平的身手之高,眼见拳脚不敌,急忙冲旁大喊。
“剑!”
同来的男子犹豫未动,女子毫无顾忌,当即拔剑丢了过去。
“杜云,你敢动兵刃!”
蓝玲大急,老董三人也面色阴冷,赵康犹豫了一瞬一咬牙,解下袖筒里的绳镖掷了过去。
“接着!”
听声辨位,反手抓实,兄弟的兵刃不敢贪墨,封知平只稍稍灌注了一丝内力,扬手一镖。
“旁门左道!”
杜云冷笑,提剑去磕,交击前镖头突然颤了颤往边一偏,跟活物似的绕开长剑后继续朝面门射来。
杜云一惊,回剑再挡,结果镖头又是一颤方向再变,绕开后镖尖依然冲着面门。
“什么?!”
听过绳镖,但没见人使过,他哪知道什么燕三折。
情急之下只能使个铁板桥,谁知镖头略过上方时突的一顿,飞快波浪了一下后鞭子一样的抽打下来。
“该死!”
顾不上形象,使了个驴打滚躲开,狼狈的翻起身后却见绳镖又跟了过来,赫然还是面门。
“这什么玩意儿!”
暗骂一句,杜云瞅准来路挥剑急扫,成功的扫中镖绳,欲加力斩断,熟料锁链坚韧毫发无损,反引得镖头活蛇一样绕上剑身。
“过来吧!”
封知平大叫一声,手上发力,杜云的长剑险些脱手。
“休想!”
杜云又惊又怒,情急生智,调整剑身角度让镖绳难以发力,运足内力一抖,绳镖顿时脱落下来,被封知平轻轻一拽收回手中。
“好小子,奇门兵刃使得不错,但是没用!方才是我没有准备,现在叫你尝尝我破军阁的七步追魂!”
仗剑前冲,碎步逼近,杜云左摇右晃,看上去竟多了两个虚影。
“看剑!”
一剑挑喉,剑罡先行,封知平扭身避过,转身时镖头再出。
杜云冷笑,踏左一步就待讥讽,熟料镖头也同时转向,这一步竟像是主动送上门一样。
反应好快!
心头一凛,二步再踏,本以为定能避过,熟料镖头先知先觉般的再次转向,不但没能避开,反而还让距离更近了一点。
拢共半丈多的距离,第三步已来不及踏,杜云只能提剑挡格,刺啦啦一声响,剑又被缠住了。
所有人都以为杜云会故技重施,可是并没有,在剑身还未缠实之前他一把抓住锁链向后猛拽,学着封知平的口气冷笑道:“过来吧!”
这家伙!
封知平暗骂,见对方瞧出了自己的修为要跟自己拼内力,略一犹豫放弃了硬拼的心思。
不是拼不过,而是不敢,他怕把赵康的宝贝兵刃吸干。
感觉到杜云加力,他索性直接放手任其夺走。
杜云没想到对方竟会这般行事,被闪了一下不说,绳镖的链子还猛扽了过来抽向头脸,他赶紧歪头躲,可额角还是被蹭了一下,迅速挂了胭脂色。
这霎的功夫,封知平一溜烟跑到围观的一位女子身边,无视女子的警惕,展颜一笑。
“漂亮姐姐,借你棍子使使,等下还你~!”
“诶!”
只“哎”了一声,女子就感觉手里一空,捣衣杵到了少年手里,想发怒,又想起方才的笑脸,不知联想到了什么脸一红,赶忙啐了一口。
周围相好的姐妹看得真切,本就在偷笑,这下立刻嬉笑着围了上来,嬉笑打闹莺声燕语,倒是冲散了不少戾气。
杜云正在揉额角,见封知平拎了根洗衣服的棒槌过来,顿时气乐了。
“你就拿这个对付我?”
“足够了!”封知平掂掂棒子,勾了勾手,“来,看我怎么破你的剑招!”
“可笑!”
暗催内力,杜云冷声道:“既然如此,那我也没必要留手了,不能伤你性命,那便挑断你的手脚筋以示惩戒,想来律宗堂的大人们也不会怪我。”
言罢,剑出,依然是七步追魂。
全力出手的杜云果然与方才不同,身侧的虚影竟暴涨到四条,时隐时没晃人视线,盯上片刻便觉头晕目眩。
封知平没有去看身体,眼睛一直盯着杜云的脚,躲避剑招全靠余光和聆听剑风,不多时二十余招走完,不屑一笑。
太标准了。
七步追魂剑是厉害,练到及深处可拉出一串虚影,以先天境的灵元施展几可乱真,出手时虚实转换防不胜防,可眼前这人并非先天,且使得实在太标准了。
标准到他闭上眼睛,都知道下一剑会刺向哪里。
如此想着,眼睛也闭上了,封知平用心聆听剑风,脑中除了接下来的剑路,还不由回想起初见此剑法的场景。
那是六岁的时候,父亲亲自教导,一动身便影分七路,看得他目瞪口呆惊为天人,缠着父亲追问自己如何才能也分成七个人。
老父倾囊相授,他用心研习,小有所成时父亲考教,当时的他也如杜云一样,无论剑路还是剑步,都走的极其精准。
而当时的封莫修也与现在的他一样,闭着双眼,嘴角含笑,没有动用任何招式,只靠普通的挪转腾移便轻轻松松的避开了所有攻击,并且还寻隙而入,一会儿戳戳脸颊,一会儿弹一个不轻不重的脑瓜崩。
“为什么?”当时的他问道。
“怎么可能!”眼前的人惊问,退出老远手按额头。
那里刚刚被弹了一下,不重,却很悚人。
“因为太精确了呀。”
睁开眼,封知平微微一笑,说着与父亲一样的话。
“道有阴阳,武分内外,武道重在虚实,任何法门都逃不过虚实二字。习武者修内外法门,虽有章程,却不应墨守。典籍之用在于引路,通晓仅是入门,而非大成。你的剑使得纯熟,可谓精,然妙字全无,若不能融会贯通巧行变化,那虚招便也成了实招,虚实缺一如阴阳仅半,既不圆满,何以言胜?”
语调悠悠,声音郎朗,在场之人许多面露凝思,细细品味此间道理。
杜云也觉得很有道理,面露惊疑上下打量,可紧跟着便被羞怒取代,咬牙切齿的抬剑一指。
“你算个什么东西,凭你也敢教训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