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嘉和怨念,观众们却受用得很,不少人还报以热烈的掌声。
以往大小对决,监察们都会老调重弹啰啰嗦嗦一大堆,听得人耳朵都起茧子了恨不得把人撵下去,还是今天这位好,英俊帅气朝气蓬勃,干脆利索得很。
伴着掌声,林涉微微欠身向四方颔首致谢,而后直起身朝封知平使劲招手:“小九小九~!”
钱嘉和见他兴奋的样子,怨念更深,咬着牙轻轻拽了拽他的衣袖:“师叔,冷静点,这么多人看着呢。”
林涉充耳不闻,手挥得更起劲了:“小九小九,快过来啊~!”
钱嘉和尴尬,封知平更尴尬,不过看看对面的驴脸张等人,心情还是满愉悦的。
桥西的人被冷在一边,亲疏立见,张泉脸都黑了,不敢发作,只能闷声闷气的带人上前。
待双方走近,林涉理都不理驴脸张,只盯着封知平嘘寒问暖。
“小九,看到我是不是很意外?这几天有没有好好吃饭?对了,你的伤怎么样了?早知道今天能在这里碰见,我就带瓶上好的疮药来了,不过看你的气色应该也不需要了,哈哈,年轻就是好啊!”
钱嘉和头疼的又拉了下袖子:“师叔,还有人呢,另外您也很年轻。”
“哦,对对对,瞧我,差点把正事儿忘了!”
林涉一拍脑门,驴脸张赶忙打起精神堆起笑脸准备问好,熟料人家看都没看自己,目光一转看向封知平身后,那眼神比见到封知平还兴奋。
“这位姑娘好生眼生,想来就是双儿姑娘吧?”
换成暖双儿肯定会脸红问好,可惜今日来的是冷丫头,闻言淡淡的点了下头,随后便爱答不理,一双冷眸幽幽的看着驴脸张。
林涉碰了个软钉子,却不着恼,无视快急哭了的钱嘉和,俩眼朝着尤双儿上下猛刷。
韩仙子这位神秘的小徒弟他闻名已久,一直无缘得见,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寻常,小小年纪便出落得这般水灵,就是人冷了点。
相比姿色,他更惊讶于对方身上的气感,观气息其修为的雄浑程度远超常人,这还只是后天境,若是凝出灵识步入先天,那得强成啥样?
想想都让人咋舌。
不过修为雄厚归雄厚,气机交汇时的感应却好生古怪,。
林涉是个敏感的人,他发现尤双儿身上的气感并非一体,而是分作两股,时而交融时而独立,既不拢不到一块去又无法彻底分开,永远处于藕断丝连的状态达不到极致,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可能是韩仙子的独门秘法吧。”林涉心里暗道。
“师叔!”钱嘉和实在忍不住了,使劲拽了下衣袖。
林涉回过神,笑嘻嘻的看了眼钱嘉和,又瞬间拉下脸,淡淡的瞥向驴脸张。
驴脸张气到内伤,这也太明显了,您老倒是遮掩一二,做做面子功夫啊!
气归气,微笑还是要保持的,而且不能假笑,必须得发自真心的热情。
他不认识林涉,却认识钱嘉和,这位王大执法的高徒都对此人毕恭毕敬口称师叔,此人的分量不问可知。
“小人张泉,拜见大人!”
拱手行礼,一躬到底,起身后想近乎几句,却见人家早就转回头拉着封知平拉家常去了,一口老血顶在胸口难受得紧。
这也太欺负人了!
钱嘉和已经放弃了,轻轻撞了一下林涉,面无表情的说:“师叔,时间不早了,可以开始了。”
林涉纳闷儿:“时间过得这么快吗?不会啊!我特地省去了那么大一段开场白,就是为了挤出时间跟我家小九聊两句,你记错时间了吧?”
钱嘉和无奈,凑到跟前瞥了眼张泉:“师叔,这是决斗,人家还在那等着呢,您这样不好,要公正,以免遭人闲话。”
“谁敢说我闲话!你吗?”林涉瞅向张泉。
张泉哪敢说是,赶紧谄笑:“大人哪里的话,时间尚早,大人尽管叙话便是。只是近日天气炎热,大人修为深厚当然无惧,但在这里晒着总归不好,旁人见了定会以为我等怠慢,所以小人斗胆请大人稍稍移步,去我那边小坐歇息,我已备好凉棚茶点,恭候大人驾临。”
说着侧身一引,顺目望去,果然见到场边搭好凉棚,桌椅茶点一应俱全,还有两个蛮清秀的女使在旁候着,一持羽扇一捧香炉,嘴角含笑听候差遣。
虽说讨厌驴脸张,但封知平不等不承认,论面子功夫驴脸张确实比周夏冬强得多,但凡巴结机会从不放过。
林涉手搭凉棚张望了一下,回头看向钱嘉和:“原来你们律宗堂喜欢这调调啊,不知是你师父呢还是胡老,又或者是他们两个?”
“师叔哪里的话,我师父和胡大执法怎会贪图这些东西!”
钱嘉和急忙辩解,哪怕只是戏言,他也不能任由这些话传将出去污了师尊和师伯的清誉。
见林涉似笑非笑,他百般无奈,猛地转头瞪向驴脸张:“自作聪明,瞧你干的好事,还不赶紧收了!”
“唉,我这就收!”驴脸张用力点头扭身就走,他也没想到马屁拍在了马腿上,同时也瞧出这位眼生的大人并非律宗堂的人,只不知是哪山的神仙,竟能代律宗堂前来监裁。
“且慢。”
林涉唤住张泉,望了望两个女使。
“茶点就算了,我不喜欢那些东西,不过今天确实挺热,又都准备好了,撤了也是浪费,就都留下吧。不过那个捧香炉的姑娘,你让她换把扇子,又不是皇室贵胄出游搞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做什么,干点有用的,一人一把扇子给我扇风。”
驴脸张大喜,恭声道:“是,我这就让她换!”
林涉点了下头,转过头微笑道:“双儿姑娘,天气炎热,随我一同去凉棚稍坐如何?”
言语间颇为恭敬,引得钱嘉和偷偷侧目,暗道这小姑娘什么来路,莫非是哪位长老的高徒。
最惊愕的还是驴脸张,尤双儿他见过几次,私下里打听到是望月峰的女使,身份地位远比自己这些外山的普通杂役高得多,可今日见林涉这般表现,他才发觉自己很可能打听错了,这个双儿远比打听到的还要不简单。
“不用了。”尤双儿淡声道。
冷丫头不是暖丫头,从不人情世故,不想去就直说,多一个字都懒得搪塞。
林涉不以为意,笑了笑冲驴脸张说道:“挑个机灵的拿着扇子跟”
“我说了,不用。”尤双儿冷冷打断,眼神不善。
林涉一窒,苦笑摇头:“好吧,是我多事了,既然双儿姑娘不喜,依你便是。不过等下觉着热,一定过来找我,那有他们备好的茶水糕点,还有我自带的佳酿。”
说着从怀里取出一个玉制的小酒壶晃了晃。
“这可是今年刚成的五谷大曲,而且是头酒,谷香浓郁不易醉,比中尾还好喝,最适合女孩子小酌,你肯定喜欢。”
“我不喝酒。”
尤双儿冷着脸,看都不看,怕林涉再多纠缠,说完轻轻碰了下封知平。
“这个你拿着,小心些,撑不住就下来,剩下的我帮你打。”
封知平接过一瞧,正是荣元散,本想推回去,可看了看女孩,一咧嘴珍重的收入怀中。
“不要钱吧?”
尤双儿瞪眼,封知平嘿嘿一乐,笑道:“药我收了,但帮忙就不用了,规则也不允许。”
“允不允许不是你说的。”尤双儿说着看向林涉。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林涉是今日的监裁,在不失公允的前提下,他有权利改变一些规则。
钱嘉和紧张起来,生怕林涉胡来。
林涉不是莽夫,他只是性质散漫了些,该正经的事从不懈怠,扭头看向张泉。
自打瞧出苗头不对,张泉就在后悔,暗恼自己不该把人得罪太死,更恼探听消息的人玩忽职守,连封知平有这么多有身份的人护佑都没打听出来。
本就发愁该怎么善后,见林涉眼神询问心中大喜,脸上尽量不动声色,试探着问道:“要不,咱改成一天一场?或者三天也行?”
林涉大感满意,尤双儿的冷脸也松缓了许多,可封知平不愿意了。
“不用,就今天!”
“小九!”
林涉皱紧眉头,张嘴欲劝。
张泉更是心中大恨,此人的嚣张刻进了骨子里,给足了台阶竟都不愿意下。
封知平先一步抬手打住,傲然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说出去的话就没往回收的时候!今天谁都不用帮我,赢就是赢输就是输,省得叫人笑我输不起!倒是你们,两把人级上品剑我都带来了,你们呢?东西准备好了吗?拿过来我掌掌眼,可别拿些西贝货来糊弄我!”
张泉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台阶给一次就不错了,见状也不多说,拉下脸冷笑。
“人级上品的家伙我们没那么多,三把剑一把刀一杆双尖枪,余下的五件拿二十件人级中品兵刃和等价的丹药来补,有本事你就全拿走!”
想来这些都是别的渠道凑来的,让他们拿自己趁手的家伙来赌不太可能,封知平不多计较,点了下头:“行!”
看了眼林涉和尤双儿,张泉略一沉吟,又说道:“我知你年轻气盛,我们也不欺负你,你若是输了,只要答应我们往后不再来找我们桥西的麻烦,我们就只拿你一把剑,如何?”
“不如何。”封知平冷笑,“首先,是你们惹的我,不是我惹的你们;其次,我冯不平是要脸的人,向来说话算话,不用你来假惺惺的充大度!想拿我的剑,可以,赢了我全拿走,就是把我房子搬了我都没意见,只要你们别耍赖就行!”
张泉冷冷点头,阴着驴脸走回场边。
林涉等人也退了出去,封知平独自留在场中,拄着剑暗暗冷笑。
输?
或许会吧,但输出去的东西是好是坏就难说了。
真要是快输了,自己就拼上一把榨干剑的灵力,到时剑还是剑却是一把废剑,让驴脸张捧着哭去吧!
这笔账,他算得清楚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