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上路,没有不开眼的跳出来横生波折,下午接连发现了三股可疑人员的踪迹,可不等追,对方发现自己暴露后便直接撤走了,一行人有惊无险的离开丰台地界。回望雪域山川,轻松之余都有股淡淡的遗憾感。
自牛哥庄以来,他们一路上小心翼翼,暗中提防,明里暗里不知做了多少准备,结果到最后也没派上用场,媚眼抛给瞎子看,又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换谁都会郁闷。
唯一不郁闷的只有封知平,跟尤双儿冰释前嫌,还互相表明了心意,他感觉自己简直跟要飞起来一样,连令人作呕的剧烈颠簸都变得那样舒坦,恨不得永远这样颠下去,直至世界尽头。
尤双儿的心情本来也一样好,奈何好心情只保持到第二天早上,几个老老少少或深或浅的暧昧笑容让她的心情瞬间碎到了谷底,这才想起昨晚的动静闹得很大,而封知平又是后半夜离开的,走时还满身满脸的血,以这帮人的鸟德行即使知道怎么回事也会故意想歪,想到这一点她就咬牙切齿,无奈又没法解释什么。
能怎么解释,说封知平脸上身上的血都是鼻血?
人家要问鼻血怎么来的怎么办?
所以什么也不能说,就保持着冷脸最好。
封知平对一群“太识趣”的损友很不满,见尤双儿窘得不行,有心解释一下,却被女孩重重踩了一脚,一记白眼给飞灭了心思。
庆幸的是尤双儿没有“恨屋及乌”,吃饭时他又可以坐到一桌上了,不过丰台山和大丘山之间都是荒郊野岭没什么可食宿的地方,他不凑在一个火堆前取暖也没别的地方可去。
三天的风餐露宿,是离开点苍山后最苦的一段,也是最轻松的一段。一群年轻人说说笑笑打打闹闹,不时逮些山鸡野兔回来加菜,连车夫老顾手深受感染,觉着自己年轻了好几岁。
他们不知道的是,在他们离开丰台山地界的两个时辰后,一则消息流入江湖。
失踪九个月零二十五天,除了剑侯府和詹王府以外所有人都以为死了的赤剑候世子封知平,还活着!
这个消息经过短暂的发酵后以惊人的速度扩散开来,大批谍报人员和好事者都动了起来,向云岭山脉汇聚,以求验明真伪。
时隔九个月,如今寻找剑候世子的悬赏已经高达三万两白银,期间不是没人谎报,可无一例外都下场极惨,从那以后再没人敢只凭风声就去领赏,哪怕这次传的有鼻子有眼,他们也得亲自查实后才敢断言。
三万两白银对谁都不是个小数目,对情报组织如此,对好事者更是如此。
别以为江湖人都吃饱了撑的听个风声就去凑热闹,没有动人心的财帛谁会出那个力。
他们中大部分人都不只是想查实封知平的踪迹,还想把人找到来个千里送世子,以求更丰厚的赏赐。
可惜他们注定要失望了,因为消息里只说了封知平还活着,曾在云岭山脉东南地区现身,丝毫没提封知平的近况。
在他们想来,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富家少爷,从小锦衣玉食的供着,横遭大难逃出生天,就算长了心眼知道隐秘行事别暴露踪迹,也绝对吃不了多大的苦,所以搜查的对象主要是单身在外的年轻男性,最多再多一两个年轻貌美的女子同行。
可封知平呢?
是有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同行,可此女还是个夜叉,说翻脸就翻脸,动起手来比男人还彪悍。
除此之外,还有两个富家公子(赵康和徐昊)和三个膀大腰圆的彪悍家丁(不用说是谁了)同行,进进出出报的还是点苍弟子的身份,谁能想到天元皆知的废人世子会在其中?
当封知平等人进入大丘山地界,一路疾行总算来到了目的地红隰县县城时,几波动作快的已布人在此,或明或暗的守城门附近,严密监视过往行人。
有过牛哥庄的经验,封知平等人一直保持着警惕,不等进城就发觉不对头,待进了城门实在耐不住好奇,马六主动请缨前去一探,打听到消息回来一说,一群人除了尤双儿,个个面色怪异。
“怎么了?”尤双儿感觉不对。
咳嗦声接连响起,惹得女孩越发狐疑。
一群没用的东西!
赵康鄙视了一圈,淡声道:“没什么,他们一群土包子没见过大钱,听到三万两白银都给吓着了。”
尤双儿狐疑淡去,吐了吐舌头道:“三万两是不少,那个剑候世子还真金贵,不知道是不是正值这么多钱。”
咳嗦声又响了起来,视线若有若无的落到尤双儿旁边。
封知平恼怒的悄悄瞪了一眼,接口道:“赤剑候就一个嫡子嘛,自然宝贝得紧,三万两只低不高。”
“话是这么说,可是”
尤双儿斟酌了一下,小声道,“我听说那个世子是天元第一废人,生来经脉残损,只能躺在床上靠药强吊着一口气,虽然嫡子尊贵,可他这种情况活着还不如死了,被人绑去了不正好?干嘛还得花那么多钱把人找回来。”美书吧
噗~~!
老董忍不住笑喷出来,封知平恶狠狠的横了一眼,忍着火气问道:“你这都跟哪儿听说的?剑候世子是天残不假,但只是修不了内功,又不是残废,哪有什么靠药续命的,这是谁在胡乱造谣?”
“我听我哥哥说的。”尤双儿纳闷的看过来,“你怎么反应这么大,对了,你也是泉州来的,难不成你认识他?”
封知平一窒,含糊道:“呃,确实远远的见过一次。”
尤双儿眼睛一亮,拉着封知平问道:“那你跟我说说他什么样?听说他不但身子不好,还荒淫无度,成天流连勾栏瓦舍,根本不顾及自己有多虚。你不是也好这一口嘛,肯定见过他的,快说说他是不是很丑,形容槁木一脸的短命相?”
封知平一脑门黑线,余光扫见憋笑快憋疯了的老董等人,几欲吐血。
深吸一口气,他拉着尤双儿的手正色道:“双儿,你大了,要学会明辨是非,且不可以讹传讹。那剑候世子我是见过几次,风流咳咳,那个是风流了一点,但跟‘荒淫无度’四个字完全不沾边,相反,他是个很有节制,很有雅趣的人。而且他非但不丑,反而丰神俊朗气度不凡,每个与他谈话的人都如沐春风,有他在的地方花草都能明艳三分,说他丑的完全是嫉妒,是污蔑!”
尤双儿目露恍然:“你还真认识他啊,看来交情还不浅,难怪反应这么大,我还从没见过你夸谁夸得这么肉麻的呢。”
坏了,夸过量了!
不会发现了吧?
封知平心头一紧,就听尤双儿笑问道:“既然你这么赞誉他,那你说说,他跟你比怎么样?”
“当然没我好了!”封知平立刻说道,使劲拍拍胸脯,“瞧瞧我这身板,岂是他一个天残能比的?也就生得好,除了家世,哪一样我不甩他三条街!”
“真的?”尤双儿似笑非笑,“别是某人往自己脸上贴金吧?”
封知平大怒,搬过女孩的肩头问道:“那你喜欢我还是喜欢他?我要是不好,你会喜欢上我?”
“你,你说什么呢!”
尤双儿大羞,一巴掌拍开封知平的手低下头去,圆润的小耳朵红得发亮。
“我也觉着他没你好!”老董戏谑的眨眨眼,“别说三条街,三里地都赶不上,他给老弟你提鞋都不配!”
“就是就是!”
一群人纷纷附和,连赵康都似笑非笑的好一通夸赞,封知平不知该哭还是该笑,没等想好怎么回嘴,车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
“有人要检查。”徐昊在外答道。
“检查?”
几人相互一望,赵康问道:“对方什么来路?”
徐昊正要问,拦路的壮汉里为首的那个不耐烦的吆喝道:“问什么问,你管我们什么来路,让你拉开帘子看看就赶紧照办,惹恼了我们,管教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徐昊的脸瞬间冷下:“这么说,我们要是不同意,你还想用强了?”
为首者哈哈一笑:“没错!我知道这里是县城,你们有恃无恐,但你们又不是长住在这。识相的就乖乖听话,如若不然,哼哼,你们就别出城了!”
“红隰县治安这么差吗?”封知平问道。
“我去。”
于大胆霍然起身,提着方便铲冲到车外,门帘厚重看不到外面,只听到呼喝叫骂兵刃相交,片刻后转为断断续续的痛哼声,先前那个嚣张的声音颤抖着哀求。
“这位大爷,小的有眼无珠,不知道您几位是点苍山来的,多有得罪,还请您高抬贵手,放了我们吧!”
“你说放就放,我多没面子?”于大胆攒了一路的劲儿总算稍稍释放,一脚踹翻领头的举起方便铲一指,“别废话,都给我起来,再打五十个回合!”
领头的叫苦,爬起身正准备继续求饶,背后突然传来一声冷嘲。
“呦,这不是点苍山的‘大侠’们嘛,怎的,‘大侠’也转了性,开始欺凌弱小了?啧啧,我就说嘛,天下乌鸦一般黑,比起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还是咱们血刀门光明磊落,想说就说,想做就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