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死女人又发疯了。”
封知平收回视线,砸着嘴摇头。
早就猜到詹千舞不会放弃,只是没想到她来的这么快,要不是有野马代步,靠两条腿在这茫茫大草原里跑死他也跑不过对方的追杀。
不,不是野马了,现在它有了主。
封知平不是那种爱马爱到如痴如醉恨不得连命都给出去的人,但这并不妨碍他对这匹马的喜爱,尤其这匹马现在顺从至极,叫往东绝不往西,他更是欢喜到了极点,连马鬃里的虱子看起来都那么可爱。
侧脸看看身后,封知平万分感慨。
草原狼的速度众所周知,又有极高的等级观,懂得分工合作,一旦被它们缀上了想摆脱寻常的马儿很难做到。
而他们所面对的不是一支狼群,而是二三十支不同规模的狼群联合成的狼军!
没错,就是军!
以它们的服从性和协同性,称之为军毫不为过。
刚冲出包围时,封知平以为脱险了,谁知没走多远就碰到了援军,漫山遍野的凶狼看得人头皮发麻,他紧握着剑,就等接下来的一场恶战。
结果,野马硬是在合围前冲了出去,一路风驰电掣将一支支半道杀出的狼群都甩在了身后,并且越拉越远。
现在,仍追在他们身后的野狼只有三两只,这些都是狼族里精英中的精英,速度、力量、耐力无一不拔尖,即便如此它们也追不上黑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双方的距离一点点拉大,最终停下脚步发出不甘的咆哮。
捡到宝了!
封知平想想就激动得想哭,爱不释手的摸着马鬃,顺便帮它挑出讨厌的虱子。
不知是因为抚摸还是因为虱子少了,黑马舒坦的打了个响鼻歪过头要往封知平身上蹭,可把封知平给吓了个半死。
要知道这货可始终没停脚,这么快的速度稍有不慎摔倒了,一人一马都得玩完。
“老实点,看路!”
封知平拍拍马头,黑马顺从的转回脑袋,半点没有之前的桀骜不驯。
“得给你想个名字了。”封知平又挑出一只虱子,捏在指尖搓揉着想到,“取个什么名字好呢?”
第一反应是追风,但马上就给否决了。
追风太俗,俗到满大街都是,家里的马厩就要三匹“追风”。
“要不叫黑风?喂,你觉着黑风怎么样?”
黑马打了个响鼻,不知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不喜欢啊?嗯,我也觉着不好,也土。”封知平强行理解出答案,皱眉道,“那取个什么好呢?詹千舞的马叫火花,要不叫你黑花?黑火?黑火花?火花黑?花黑火?”
一口气说了一串,都把自己个逗笑了,世子爷扔掉虱子抱着脑袋仰天长叹:“起名好难啊!难怪要排字辈,只想一个字比想两个字容易多了!诶,要不你跟我的字辈走吧,反正咱俩是患难兄弟,以后就叫你封知黑怎么样?”
不知道封莫修在这儿会不会狠揍自己的宝贝儿子一顿,反正黑马是不喜欢,封知平连叫几声都不给反应。
封知平失望的叹了口气:“那算了,再换。人说贱名好养活,很多贫苦人家的孩子都叫狗蛋狗剩什么的,要不你也来个这个?狗剩?”
本是开玩笑,谁知黑马好死不死的在这当口鼻子发痒,响亮的打了个响鼻,封知平顿时傻了眼,抱着马脖子使劲摇晃:“不行啊!我开玩笑的!你这这么神骏的马怎么能叫狗剩呢,你肯我也不同意啊!我堂堂剑侯府的世子爷,让人知道爱马叫狗剩,我他吗还怎么活啊!忘记它,一定要忘记它,听到了没有!”
摇得太厉害,黑马脚步一乱险些摔倒,封知平吓了一跳赶紧住手,安抚着不满回望的黑马,皱眉苦思。
“要不叫乌龙吧。”想了一会儿,他喃喃道,“你坑了我好几次,又这么黑,身大力足跑的还快,叫乌龙很合适,就这么定了!”
用力一拍手,封知平打定主意,贱笑着凑到马耳旁轻唤:“乌龙~!”
黑马没反应。
“乌龙!”
还是没反应。
“停下!”
扯了扯马鬃让马儿停下,封知平走到它面前四目相对:“从现在开始,你就叫乌龙了,听到没有?叫你要答应,知道吗?再来一次,乌龙!”
黑马总算明白了点什么,歪着头想了想,勉强认可了这个称呼,凑上前拿嘴巴蹭了蹭封知平的脸。
“我靠,你该刷牙了!”封知平差点没熏吐了,捏着鼻子搬开马嘴,“以后跟着我,必须听我的话知道吗?让你走就走让你停就停,让你刷牙不准跑去洗脸,知道吗?这里没盐巴,等回家了我给你拿点细盐好好搓搓,这味儿,你也好意思去勾搭人家詹千舞的马?告诉你,不论人还是马,想追人家细节功夫都必须做好,细节决定成败,只靠身板和银子是不好使的知不知道?这方面我有经验,想当年我在凝香馆就碰到一个蠢货,那家伙唉,算了,说了你也不懂,反正我不会害你,听我的没错!“
封知平拍拍乌龙,语重心长:“乌龙啊,我可是对你寄予厚望的。詹千舞那婆娘我一时半会儿的打不过,想报复就只能靠你了。她那匹马我看着不错,你要是能把它的马搞定,我给你记一头功,到时候你想要什么我给你什么!当然,我也知道难度很大,特别我要退婚,以后见她肯定躲着走,让你见她的马,难!不过咱们是爷们儿,就得迎难而上,没困难创造困难也要上!怎么接触火花我来想办法,你要做的只有一件事,搞定它,无论软的还是硬来,总之搞定它,弄大它的肚子,回头再把崽子抢回来,一定要让詹千舞丢个大大大大大大大大的丑,明白吗?!”
两手使劲比划着“大”到底有多大,封知平目光炯炯。新城
乌龙|根本没听懂,不过受气氛感染,配合的凑上了又要蹭封知平,还没靠近就被无情的推开。
这时,两只棕狼伸着甩着长长的舌头追了上来,能追到这里的只有它们两个。
“切,赶着送死,蠢货!”
封知平拎着剑就要上,结果乌龙先一步冲了过去,连踢带撞的踩死了一只,另一只踹了个半死,在其临死反扑时张开马嘴一口咬中咽喉要害,没多会儿就气绝了。
乌龙狠狠出了口恶气,高兴得跟个兔子似的一蹦一跳跑回封知平身边。
封知平合上半张的嘴巴,放下剑,上下好一通打量:“我说你到底是不是马,不会还吃肉吧?”
乌龙打了个响鼻,突然竖起耳朵朝后望去。
“怎么了?”
封知平顺着望去,视野尽头隐约出现了一条黑线。
“那是什么?”
皱眉看了片刻,他忽然想到了什么,立刻趴在地上凑而聆听,越听脸色越难看。
“狼群!该死,不是甩掉了吗,怎么跟上来的!”
狼的脚步声很轻,可这么多狼一起狂奔,那动静不比上了铁蹄的战马小多少。
“快走!”封知平爬上马背拍了拍马脖子。
乌龙立刻会意,再次狂奔起来,很宽便将狼群甩出视野。
就在他以为已经脱险时,那个熟悉的追命声音又一次若有若无的从身后传来。
“别逃!“
草,傻子才不逃!
封知平使劲催马,乌龙全力配合,他们俩都怕狼群追上来把他们淹没,那样再多十条命也不够霍霍。
远处,狼群当中,一匹巨大的红狼赫然醒目。
强壮的它此时毫无威严可言,带着各路手下惊慌失措的夺路飞奔,它们身后,一人一马紧追不放,火红色的长枪不时递出挑死落后的野狼,所过之处尸横遍野。
詹千舞嘴唇轻抿,这番屠杀令她郁气稍舒,快意了不少。
她不是个嗜杀的人,之所以到现在还紧追不放全因红狼未死,与封知平不同,她是个很有家国使命感的人。
前面的红狼太聪明也太机警了,交手不过两个回合就判断出敌我差距,毫不犹豫掉头就跑,着实让她惊讶了一番。
更让她惊讶的是红狼不仅逃,还懂得指挥手下阻拦她,而且不是盲目拦阻,而是留下部分野狼断后,其他分批撤退,调度之合理颇有几分兵法的味道。
这么聪明的狼如果放任离去,定成本地一大祸患,不知会害了多少无辜百姓的性命,所以它必须死。
于是乎,詹千舞一路追,红狼一路逃,期间几次尝试都无法接近,詹千舞越来越惊讶,杀心也越来越浓。
见红狼的动作渐渐露出疲态,詹千舞嘴角微勾,时间差不多了。
能在火花的追赶下逃这么久,此狼纵死,也足以自傲了。
估算了着距离,握紧长枪贴于马侧,詹千舞便要催马加速,却见视野尽头出现了一个黑点。
她的目力可不是封知平能比的,凝目一瞧,顿时大笑。
“踏破铁鞋无觅处,死小子,看你还往哪逃!驾!”
一声催促,火花速度再增,片刻后追到狼群身后,詹千舞长枪连挑杀到红狼跟前,就要一枪戳死这个祸害,却见红狼猛然顿步打着滚翻到在地,虽然方向相同,但速度骤减,一下子就把她甩到前面去了。
“狡猾的孽畜!”
詹千舞恨得银牙紧咬,聪明一世,谁成想今日竟被一头畜生耍了。
她下意识的就要勒马返回,可想到前面的封知平,一咬牙继续加速前冲。
红狼今天跑了改天还能杀,封知平如果跑了,想再找到可就难了!
待詹千舞走远,红狼爬起身舔了舔伤口,狰狞的望向詹千舞的背影。
片刻后,它毅然转身,冲着几个累吐了舌头的手下呜咽了几声,末了仰天长啸,周围的狼群立刻跟着长嚎起来。
狼嚎远远传出,直至不可闻,可人听不到不代表别的生物听不到,离得比较近的狼群立刻竖起耳朵转头望向红狼所在的方向,须臾头狼带头齐声狼嚎,召唤的讯息就这样不断扩散出去,同时每一支听到召唤的族群都齐齐动身,按着狼王的指示集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