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以为碰见了宝物就是好事,要知道宝贝越好周围守护就越厉害。
守护分自然和怪物两种,像封莫修偶得的地火之心、封知平碰到的镇元磁母都属于前者,而后者也不仅仅限于妖怪和野兽,人也是怪物的一种,而且往往比妖更可怕。
如此海量的万年钟乳没有危险潜伏是不可能的,封知平甚至怀疑这些钟乳并非天然,而是某人或某妖收集贮存于此。
詹千舞不管这些,听到封知平惊呼了一声“万年钟乳”后眼睛一亮,立刻倒掉了瓶子里的千年钟乳,而后又取出两个药瓶倒空,挨个瓶子装满万年钟乳,并且鼻子也没闲着,大口吮吸着周围的“浓雾”。
“悠着点,有毒的。”封知平小声提醒,眼睛灼灼的扫视周围,努力在乳白色的雾霭当中寻找预想的异常。
可是没有异常。
这些钟乳仿佛真是上苍的恩惠,詹千舞大肆掠夺了半天都不见有东西跳出来阻止,就连吹他们进来的妖风都平息了,周围静悄悄的,除了呼吸只有泡在钟乳里的半个身子活动时激起的水声。
“难道是我想多了?”
封知平挠挠头,转头一瞧,詹千舞已经装满了三个瓶子,这会儿正闭目肃立,借灵雾调理自己的内伤呢。
“但愿真是我想多了吧。”
封知平稍稍放下戒备,羡慕的看着詹千舞。
因为剑种的存在,他不能直接吸收这里的灵雾,又没有容器在手,只能看着人家流口水。
詹千舞感受到他的视线,很不舒服,睁开眼冷冷的横了过来:“看我干嘛,把脸转过去!”
切,看看都不行,当我稀罕!
封知平悻悻的撇撇嘴,头扭到一边,突然发觉雾气在加剧翻滚,刚刚平息的妖风,又回来了!
他急忙碰了碰詹千舞:“小心,有些不对劲!”
詹千舞也察觉到起风了,睁开眼警惕着四周,仔细辨别风的来向,可风向实在太乱了,忽东忽西毫无规律,偶尔还从头顶上往下吹。
事出有异必有妖,她碰了封知平一下:“走,离开这里。”
封知平瞪眼:“离开?往哪?你发现路了?”
“没”
话未说完,异变陡起,脚下的钟如池突然沸腾起来!
不是因为热,而是大量的气泡从池底涌出,源源不断,看起来如同沸腾一般。
担心有毒,两人立刻屏住呼吸,背靠背站在一起。
以封知平的修为,静止不动按说至少可以坚持一盏茶的功夫,詹千舞就更不用说了,可如今他们根本没坚持多久就泄了气,因为空气的压迫力越来越大,那些气泡炸出来的气体根本没排出去,全都积压在这里。
被迫呼吸了几口气,发现空气略有些臭味,并没有毒,两人稍稍放心,但危机依然没有解除。
气泡还在大片大片的往外冒,空气的压迫感越来越强,两人明显感觉到呼吸越来越困难,并且出现了耳鸣。
不能坐以待毙!
詹千舞提起枪一摆头:“走!”
封知平拍拍耳朵:“走哪?”
“找出去的路!”
“怎么找?瞎蒙?”
“你有好办法?”
“没有,但瞎蒙”
“那你留下。”
詹千舞转身就走。
封知平无奈,只能跟上,走了没几步就头晕目眩,像是一口气跑了十里地一样。
“废物!”詹千舞冷嘲,其实她自己也很不好受,但她修为高,还能撑得住。
“瞧不起谁!”
封知平怒了,提了提大裤衩,朝露剑往肩上一搁,头一甩说:“走,咱谁也别停,先倒的是孙子!”
言罢大步流星,吭哧吭哧的往前迈步。
詹千舞怎会认输,冷哼一声三两步赶超到他身前,一言不发的当先领路。
就这样,两人一口气走了小半个时辰,别说出口,山壁都没碰到一面。
不可能啊!
封知平默默回想着在外面看到的景象,结合进入这里前走过的路,大致估算出自己所在的位置,应该是在半截腰处的山腹内。以那里的宽度计算,这里就算再大也不该一马平川,就算没墙,怎么着也该有个柱子之类的支撑结构才对。
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鬼打墙?
呸呸呸,世上哪来的鬼!
幻术,肯定是幻术!
以雾困敌是比较常见的一种,自己肯定不知不觉中了招,自己和死女人很可能在一直在原地打转转。
该死,就说这些雾有问题,原来不是有毒,而是结合幻术给人增加难度!
如果无法破解,九条命也得被困死在这儿,而且根本不用等到那时候,空气会先一步将他活活压爆。之家
突然,詹千舞跪倒在地,封知平吓了一跳赶忙上前,而她已经压抑不住一口血喷了出来。
“怎么了?”封知平不知情况,一双手想碰又不敢碰。
“没事。”詹千舞擦了擦嘴角,扶着枪撑起身,“走!”
看着她倔强的样子,封知平叹了口气:“你赢了,我走不动了,咱休息一下再走吧。”
“我不用你可怜!”
“我没可怜你,我是可怜我自己,被一个女人压在头上,憋屈死了!”
“怎么,你看不起女人?”
“哪敢啊!我就是牢骚两句,别当卧槽!”
封知平惊呼,人被脚下突然涌出的一股气流顶上了半空,速度之快连詹千舞都没反应过来。
詹千舞正要救人,她脚下也突然一臌,人跟着冲上了半空。
“啊啊啊啊啊!!!”
“死女人,别叫了!”
封知平骂道,心里乐开了花,深觉詹千舞只有恐高症发作时才像个女人。
而这时,一道又一道气柱冲出湖面,周围顿时狂风乱卷,他两人随风飘荡,久久无法落地。
不知过了多久,散乱的气流突然找到了宣泄口,齐齐朝一个方向涌去。
两人随风前行,离池面越来越远,不久后雾气转淡,面前出现一个黑峻峻的洞口。
“过来!”詹千舞大声喊道,声音被强风刮得支离破碎。
封知平听懂了,一把抓住詹千舞伸过来的长枪,两人刚汇合到一起,眼前就暗了下来。
“这是条风道,应该能出去!”封知平凑在詹千舞耳边喊道,灌进口鼻的风臭味越来越重。
詹千舞紧闭着嘴巴点了点头,突然眼神一紧,一把将封知平拉开原位,长枪流火闪电刺出。
有埋伏?!
封知平急忙回头,借着火光发现不是活物,却比活物更危险,原先位置的前路上竟然立着一页岩片,若不躲开直接撞上去,他不两半也得腰折,
而这还只是开始,后面还有岩页,越来越多越来越密,而通道则越来越窄,要不是詹千舞先一步发现及早调整方向,他早就被刮成肉酱了。
“凤舞——轻纱!”
手在长枪上一抹,詹千舞洒出一层稀薄的火焰护层罩住自己和封知平,下一刻一滴液体落在了罩子上。
与岩页一样,液滴也是越来越多越来越密,到后来直逼瓢泼大雨,落在“轻纱”上哧哧作响连成一片,放眼四周除了摇曳的火焰护罩根本看不到其他东西。
封知平收回视线,看向詹千舞,见她闭着眼微微蹙眉,不由心生艳羡。
灵识啊!
这种环境眼睛无用,灵识却有奇效,可惜自己的灵识只能“偷窥”自个儿,天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突破到体外,成就真正的先天。
“坏了!”
詹千舞突然叫道,“轻纱”被暴雨撕开了一条空隙,几滴雨水漏了进来。
“不要碰!”见封知平竟然想去接,她赶忙喝阻,可已经晚了。
“这这是什么鬼东西?!”
封知平惊呆了,也后悔了,他用朝露剑接了一滴液体想探探究竟,谁知小小的一滴未知液体竟将他的朝露剑蚀出了一个缺口!
元力扫荡过去,玉珠毫无反应,不知是缺口上没有残留还是量太少不够甄辨,总之他的肠子都悔青了。
赶紧转过来对着朝露剑扫了两下,还好,剑的灵性未损,看来是小伤,封知平松了口气。
这时詹千舞已经修补好了漏洞,转头扫了一眼,冷哼一声道:“你是白痴吗,什么东西都敢碰?也不想想它连我的‘轻纱’都能蚀穿,腐蚀性何等猛烈,你竟敢去接?真是愚蠢至极!”
封知平尴尬万分,心里越发后悔,但还是要争辩一下:“万一是宝贝呢?”
詹千舞冷笑:“没错,是宝贝,收集起来带回去绝对是绝好的暗器,但它不是你能碰的,人得有自知之明!”
封知平吃了大亏,又被呛了一顿,悻悻别开脸,轻抚着缺口独自伤悲。
而两人说话的功夫,酸雨逐渐停了,妖风则又强了不少,卷着他们一路风驰电掣,不再像刚进入时“安全周到”,时不时的就将他们推向岔道中间的墙壁。
如果只有封知平自己,他绝对活不过三个路口,有了詹千舞则不同,一路上全靠她及时反应,将每一次危险抛到身后。
看着她严峻的表情,封知平突然觉着这种状态的她特别有魅力。
以往,他从不喜欢强势的女人,唯一的例外是冷双儿,但那也是在有暖双儿同在的情况下,像詹千舞这种实力高强蛮不讲理一言不合就喊打喊杀连皇子都敢往城头上挂的女人,他是半点好感都欠奉,可现在,他突然发觉女强人也有独特的美,只是平日很难感受到,尤其是在这么近的距离“贴”身感受。
“再乱看,我就把你的眼珠子抠下来。”感受到封知平的目光,詹千舞目不斜视,冷冷的扔下一句。
好不容易兴起的一点好感瞬间散光,封知平暗暗白了一眼看向一旁,突然发觉有些不对。
“咱们,好像在下降?”
仔细感觉了下,没错,角度很轻微,但确实在下降,而且那股熟悉的臭味又浓了起来。
难不成这不是生路,而是一个圈,妖风又把他们送回钟乳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