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水无痕,封家祖传的水战剑法。
此剑原本名“囚水”,是对身处水中的武者如何利用出手角度发挥最大力量的技巧总结,不止限于剑,任何短兵刃都可使用,后经封莫修多次改良,才成了如今的剑招绝学“流水无痕”。
与普通的水战剑法不同,流水无痕的威力不只看武者的力量和技巧,它还利用了水本身的力量。
封莫修当初练剑时无意中发现,水之于武者并不仅仅是阻力,通过一些手短短时间内改变水的流势,水不但不会成为阻碍,反而还会成为助力,加快武者的出手速度。
封知平先前摆动长剑营造的暗涌,就是流水无痕的核心秘要,虽然尚未达到“流水绵绵,长佑吾身’的至高化境,但多年勤练已得个中三味,这一剑又快又稳,并不逊于地面上多少。
都是习武之人,这一剑使得有多绝妙,詹千舞看在眼里,惊在心里,很难相信出剑者是封知平。
没有去看结果,她蓦然抬头看向封知平,从一个不能修练的废人变成了后天境的佼佼者,以区区化元末期的修为对战变成怪物的苟安杰有来有还,她一直认为是运气左右,是封莫修改良的封家剑管用,直到现在她才真正认识到自己偏见了。
运气和剑术固然重要,但最重要的还是使用的人。
就拿眼前这一剑来说,如果没有坚韧的毅力和刻苦的努力,此剑根本不可能练成,别忘了这一剑是用于水战的,不在水下磨砺只能练出个花架子,而神藏期以下,没人能在水中久留!
看来,他真的有努力过。
看来,他真的不是传闻中百无一用的二世祖。
看来,父王并不是不疼爱三姐,他老人家的眼光还是很毒辣的。
詹千舞的心声封知平听不到,他此刻只专注于眼前。
这一招使的比预想中的顺,剑也比预想中的快,可他的对手实在太强大了。
云犀豚身大力足皮糙肉厚,朝露剑刺在上面瞬间弯到近乎对折,而它,纹丝未动,只破了两指长的皮肉。
两指长对人来说是致命的,对它来说可能连痒都试不到,而封知平造巨力反噬胳膊险些脱臼,半个身子的骨头胳膊作响,一股血顿时顶在喉头。
刺进去了,有戏!
忍住喉头血,一口气死憋着不松,他略一收手二剑再出,赶在双方位置没有变化太大前准确的刺入先前的创口。
这一次他使了全力,剑尖入肉后飞快调整发力方向,尽可能保持剑身不弯,满满的力道笔直掼下,配合剑刃锋利,一剑几乎没柄。
云猪,给我走!
心中疯狂呐喊,元力疯狂注入,剑罡连绵不绝,虽无先天之力加持,但依然威力强劲,一番肆虐后终于让云犀豚生出了痛感,四只圆眼齐齐上翻,朝他的方向看去。
“你蠢啊,怎么敢激怒它!”
詹千舞吓坏了,也气坏了,她以为封知平只是借力弹开云犀豚遨游的轨道,不成想他竟然会主动引起它的注意。
封知平无暇解释,拔出长剑三剑又出,还是一样的位置。
云猪,来咬我啊!
没有灵识,只凭口型,他估计云犀豚九成九是看不懂,但要表达的情绪应该已经领悟到了,因为大家伙已经开始转向,巨大的嘴巴飞快朝这边移动。
詹千舞傻了眼,瞬间打翻了先前的所有好评,这家伙就是个又疯又蠢完全没脑子的二世祖,自己倒了八辈子血霉才会把小命交在他手上!
来啊!
封知平继续挑衅,剑插在肉里死把着不松手,搞笑的一幕出现了,云犀豚无论怎么转都无法将嘴对向伤害它的家伙,短小的四肢又排不上用场,没有别的办法的它只能循着本鞥不断转向,竟在水里打起了转转。
云犀豚的转速不算快,但它体型太大,所有对附在表面的封知平和詹千舞来说简直风驰电掣,强大的阻力简直要把人压平,詹千舞的皮甲被扯飞了好几块部件,而封知平仅剩的大裤衩子早已不翼而飞。
转圈圈的游戏仿佛会永远持续下去,一直持续到云犀豚累了,或者封知平把持不住松开手被吃掉的那一刻,可这怎会是封知平的目的。
感觉速度差不多的时候,封知平瞅准方向找准机会猛然拔剑,在身子翻了一圈正对水面时悍然出剑。
流水无痕——分涌!
元力灌注,剑罡斩出,不同以往,这一次剑罡并非笔直前行,而是花开数朵,在前方水路搅起团团湍流。
这些湍流看似杂乱无章,实则乱中有序,封知平通过甩飞借来的力道卸得很慢,快到水面时才力尽,自个儿拼了命的狗刨几下终于在水面露出了头。
“呼哈,空气啊,差点憋死我啦!”
迫不及待的深吸几口气,封知平仰天长叹,随后赶紧看向怀中,便见詹千舞正大口大口的呼吸着,苍白的脸上渐渐多了一丝血色。
“你没事了吧?”
“滚!”
詹千舞看着他这副嬉皮笑脸的样子就来气。
虽说两人成功到了水面,自己避免了活活淹死的尴尬结局,但这家伙的办法这是正常人能想出来的法子吗?
这混蛋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封知平知道她在想什么,一脸无奈的耸耸肩:“别生气,我也是没办法,你都快淹死了,想救你只能用这个法子,结果确实很快,对吧?”
詹千舞深吸一口气,垂下视线咕哝道:“谢谢。”
“什么?”
封知平假装没听到,偏过耳朵,感觉到一股杀气才作罢,正过脸冲身下示意了下。
“我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就交给你了。”
“什么?”詹千舞一时没明白。书袋网
“云犀豚啊!”封知平恨铁不成钢的拍拍脑门,“我这个脑子啊,大姐,你不会以为那家伙会一直在原地转圈圈吧?”
不用想,詹千舞已经能感觉到下方有暗涌压迫上来,一抹阴影正在飞速逼近水面,范围越来越大。
原来这家伙存的这份心思,先到水面让自己换气,然后靠自己的力量脱险。
好算计,可是,他怎么确定自己就能敌得过云犀豚,又怎能确定自己还有余力出手?
这家伙难道不知道她内伤严重,连毒素都快压制不住了吗?
呃他好像真不知道
詹千舞不知该做何表情,她想来以彪悍示人,在封知平更是如此,简直如同一个不知疲惫无休无止的战魔,除了在桥上暴露过恐高的弱点,她再未显露过一丝软弱,更别说跟他讲自己毒深未愈。
该死,这可怎么办?
自己现在自保都难,救人
“你不会跟我说你没力气了吧?”封知平看出苗头,笑容凝固。
詹千舞一言不发,等于默认,他顿时抓狂。
“不是吧大姐,我千辛万苦把你带上来,你现在跟我说你没力了,闹我玩呐!早知如此,我他吗吃饱了吃等去招惹它!”
“我从没说过我能对付它,也没让你招惹它,刚才我就劝过你的。”
“我靠,现在甩锅,你好意思吗你?”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实话实说而已。”
“我鄙视你!”封知平使劲扯了扯头发,“现在怎么办,要不跟它道个歉,说我是开玩笑的,你觉着它能信吗?”
詹千舞不说话,眼神像在看白痴。
“别拿这种眼神看我!要不你说怎么办,你说我听着!”
詹千舞叹了口气,正了正皮甲挡住春光:“我还能出手一次,但不确定能不能逼退它,如果不能”
“咱就死定了呗!”
封知平双手抱头,欲哭无泪。
枉他聪明一世,算天算地,一手烂牌好不容易捯饬的叫胡了,就差詹千舞这张将,谁知,谁知,这娘们儿竟然让他诈胡了!
亏她一天天拽得二五八万一样,结果到头来,丫就个幺鸡,还掉漆!
“怎么办,这可怎么办?它要是个人我还能给他跪一个,可它是个没开灵慧的畜生,我跪它它也不认啊!这可怎么办,这嗯?这是什么?”
詹千舞破碎的皮甲内,一段握柄露在外面,封知平顺手拔了出来,登时一喜。
“这是苟安杰的那把刀?”
“苟安杰是谁?”
“就是那个怪物,撵了你一路的那个!”
“你想死?”
“是不是!”
“是!”詹千舞气呼呼的别开脸。
“很好!”封知平喜滋滋的把刀往詹千舞手里一塞,“快,让咱俩隐身!”
“我没内力了!!”
詹千舞咆哮,高度怀疑这家伙是故意的,哪壶不开提哪壶。
封知平也就没好脾气:“又没让你杀敌,就是激发它的力量帮咱俩隐个身,这都做不到?”
“能做到,但需要时间,有灵性偏向的兵刃都不能直接使用,需要熟悉一段时间相互契合,这类特殊灵性的更是需要时间磨合,贸然使用不但会遭到反噬还会伤到兵刃的灵性,这是常识,你不知道吗?!”
“呃,还有这种事吗?”封知平傻乎乎的挠挠头,他是真不知道,有剑种这个不忌口的大胃王,但凡宝兵刃他一概都是拿来就用的。
詹千舞气结,一时说不出话,上下打量封知平,很怀疑眼前这个封知平是不是假的,好得也是剑侯世子,便是个废人也该从小耳闻目染,怎的连这些事情都不知道。
瞅瞅身下,压迫感越来越强,滚用的浪花已经顶得他们高出水面一小块了,封知平咬牙切齿的拿回短刀。
“你不行,我来,我就不信了!”
詹千舞无力的捂着额头,近乎哀求的呻吟道:“拜托,你别闹了,有这个时间赶紧游开,兴许咱们还能逃过一命,你的修为不可能催动它的!”
“你别管,老实呆着!男人做事女人少插嘴!”
“你找死!”
詹千舞抬手要打,封知平却不理她,自顾自的半闭着眼握紧刀柄。
老天保佑,一定要成功啊!
胖神仙啊,咱俩好久没见了,您老就显灵一次吧!
默默祈祷,元力缓注,短刀的信息悄然浮于脑海。
【漠视之刃,玄铁万锻融合空灵之晶所铸,幻灵性,可迷惑感知,地级下品劣等,灵性受损,灵力快速流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