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不合规矩”封知平心虚的错开视线。
随便打听人家传承是犯忌讳的,当面索取那是相当的无礼,特别詹千舞这等家学传承,简直就是找抽。
詹千舞不知道他要干嘛,但能猜到一二,认为这小子可能是嫌灵识期的招数威力不够,所以异想天开的想使神藏期的武技。
冷着脸戳破一颗泡泡,趁着炸飞途中的短暂功夫,她淡声道:“即便我肯教,你觉着你能学得会?”
封知平默然。
答案很显然,学是肯定能学会的,但需要时间,而他现在恰恰没有时间。
余光扫见封知平的表情,詹千舞皱了皱眉,暗叹一声说:“我不知道你想作什么,但我劝你一句,不要眼高手低,白白害了自己的性命。这些气泡确实很麻烦,对我克制很大,你若真想帮我就再用一次那招剑招。那一招虽然是灵识期的武技,但很有些神藏期的域的味道,应该可以辟出一条通道!”
剑笼?
有神藏期招式的味道?
我去,她在夸我?!
封知平目瞪口呆,很惊讶自己能得到詹千舞的称赞,更深信詹千舞的眼力。
“我试试!”
摆出起手式,默念剑诀,脑中拼命回忆当时的感觉。
因剑意而生的幻想在醒来时已经记不清了,但感觉还在,梅开二度,轻车熟路,心绪不知不觉的与剑意交融。
这一次没有什么幻象,只有一股憋闷的酸涩感弥漫心头,仿佛心封入了无形的囚笼,人虽立于广阔天地,却不得自由。
这种感觉很惹人厌,封知平没有排斥,积极的沉浸在这种情绪里。
他很疑惑,老爷子当初到底经历了什么,性烈如火的他怎会创出这么一招心酸憋屈的剑招。
随着剑意共鸣,他的气质悄然改变,身上的活力和伶俐劲儿淡漠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历尽沧桑心哀若死的颓然暮气,不看外表很难相信他是一个年不过二十的年轻人。
越来越浓烈的剑意似乎也感染了泡泡,表面折射出的光彩黯淡了些许,但仅此而已,再无其他变化。
封知平没有妄动,剑气酝而不发。
这些泡泡不是鳄鱼和无面人可以随意砍杀,一股脑的全弄碎了,詹千舞或许能活,他必死无疑。
天地之力已经不是重点,他现在要做的是移开它们开出一条路,让两人能安稳落地。
保持意境不散,分出一点精力控制着一道剑气,尽可能轻柔的触碰到远处的一颗泡泡上。
开始很顺利,水泡表面微微凹陷没有破,可没等他开始高兴,剑气内的剑灵力冒了出来,水泡当场炸开。
与此同时,詹千舞也戳碎了一颗,两声巨响同时出现,紧跟着两股强风冲撞在一起凌乱的扩散开,几乎所有水泡都受到了影响,位置发生了变化。
詹千舞眉头紧皱,先前的计算没用了,得重新计划。
封知平知道自己帮了倒忙,谦然的看了她一眼,见她没有说什么,稳了稳神再次闭上眼。
重新尝试,这次更小心,动作更轻柔,可水泡依然炸裂。
连续试了两次,他无奈的叹了口气,水泡会炸确实是因为金灵力,不过不是因为金灵力不受控制,而是因为金灵力本身。
这些水泡根本不接受水行以外的力量触碰!
看看周围,封知平不敢继续试探,三次爆炸已经彻底改变了所有水泡的位置。如今他们的位置不但酶能离地面更近,反而又高了不少。
不仅如此,狂乱的风一直没停下来,水泡也一直在动,相互碰撞弹飞,位置时刻都在发生改变,狡猾的蛤妖趁机又吐了不少出来,新的旧的混在一起碰撞反弹让场面更乱,想在这种环境下计算出一条生路,非人力可及。
看似触之可及的大地是那么的遥不可及,封知平有些后悔自己的冒失,没帮上忙只填了乱。
更让他难受的是詹千舞没骂他,这个跟铁一样坚强的女人始终牢牢的护着他,仿佛什么都没发生,可枪上的光一直在减弱,不再刺眼,红彤彤的冒着水汽。
怎么办?
怎么样才能抑制住金灵力,只让水灵力发挥效用?
以前他从没想过这个问题,此时才发现自己对力量的使用竟如此粗造。
真是败家少爷啊
封知平暗暗苦笑,看看詹千舞,更觉耻辱。
被一个女人护崽子一样的护着,没几个男人能坦然处之,要是让游景涟知道了,肯定得笑死。
这种情绪原本是可以调解的,可他深深的沉浸的剑意中,意境中的心酸憋闷像火油一样浇在愤怒的小火苗上,以至怒火在出现的瞬间就燃到了极点,理智迅速迷失在怒火当中。
“管好你自己!”
封知平的声音很冷,冷的陌生。
詹千舞愕然看来,只一眼就暗叫糟糕。
心魔乱神!
这混球走火入魔了!艳艳电子书
该死,就知道他眼高手低绝对没好结果,怎么偏偏在这当口,还这么快!
詹千舞恼怒至极。
先前她就知道,封知平能从剑招中逆推出剑意看似是好事,可对现在的他来讲弊大于利。
除了自创,任何一种他人创立的武技都有生出心魔的可能,武技越高级、创造者的境界越高可能性就越大,因为武技内的意境是他们的所思所感,不是你的,没有足够的定力就妄加感悟,很容易迷失本心沦陷进去。
正常情况下,武者习练新武技都得循序渐进,先纯熟招式,建立自己的观感后再去一点点交感创造者的本意,不断磨合修正直至与自己完全契合,这才算是大功告成,而不是能使出来就算学会了的。
封知平机缘巧合悟得剑意并能融入自己的剑场,她并未太过担心,毕竟封家剑乃封莫修所创,所谓父子连心,从小得父亲言传身教,封知平生出心魔的可能性要比外人小很多,所以她准备过后安稳下来再稍加提醒。
可是现在
詹千舞冥思苦想,暗暗一叹,想来想去只有打昏一个办法。
心魔乱神是走火入魔中最麻烦的一种,真气梳理根本没用,这是心病,得用心药,只有一些特殊的手段才能将入魔者唤醒,比如千情决,当初尤双儿拼着性命将封知平拉了回来,靠的就是这门秘术。
詹千舞不会千情诀,也没自信能以灵识震荡强行将其拽出魔念的同时不让他受伤,心神受损可比的损伤难恢复多了,两权相害取其轻,索性直接打昏过后再说。
蓄满力的手刀举了起来,正要落下,封知平猛然看了过来,布满血丝的眼露出戾气。
詹千舞的心跳慢了半拍,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害怕,不过这不重要,迟疑了一瞬后手刀落下,可是没砍到人,一直有力的大手稳稳的抓住了她的手腕。
“女人要听话才可爱,不要让我说第二次!”
詹千舞愣了,这厮竟然敢这样对她讲话!
谁给他的胆,难道是因为自己和他胡乱了一晚?
那是意外,而且本姑娘才是用强的一方,该死的混蛋,该死的心魔!
除了愤怒,詹千舞更惊愕的是封知平的力气。
这记手刀的力道她最清楚,按理说封知平根本挡不住,可他挡住了,而且的挡得很稳!
为什么?
封知平没解释,因为他也不知道,现在的他连自己是谁都快忘了,心里只有无边的怒火。
松开詹千舞的手,轻轻一脚将她松向身后,看也不看下方快要撞上的水泡,赤红的双眼质紧盯着层层遮挡的巨蛤,朝露剑高举向天。
“你不让我快活,你也别想快活,一起死吧!”
“别”
詹千舞惊声阻止,但已经晚了,蛰伏的剑气蜂拥而出,肆意的挥洒向四面八方。
她骇然变色,只来得及护住头脸和前胸,周围的水泡便炸开了,巨大的声响和堪比云海罡风的冲击碾压过来,她眼前一黑,当场昏厥。
昏迷很短暂,只有一瞬,清醒时发现自己主要是头晕耳鸣,身体的伤势很轻,只受了一点内伤,气血有些不顺,抬眼一瞧,原来是金缕衣感应到危机主动护住,替她将大部分毁灭性的冲击拦了下来。
爆炸并没有停止,仍在继续,随着剑气扩散,成片成片的水泡轰然炸碎,四面八方尽是水汽翻涌,除了她的枪,再也不见半点火光。
她根本没在意这些,紧张的看向前方。
自己有金缕衣保护都受了伤,那家伙那么点修为,暴露在外,岂能无恙?
不会直接炸碎了吧?
很有可能,因为她没看到人。
受水汽影响,视野很差,但她能看到巨蛤,能看到焦林,可就是看不到想看的那个人影。
人呢?
难道真的
詹千舞瞳孔一散,心下茫然。
按理说封知平死了她该高兴,最多礼节性的表达一下适当的沉痛,可不知为何,她的心空落落的,就像挖空了一块,空缺处弥漫出一种很讨厌的滋味,名曰哀伤。
自己为什么要伤心?
詹千舞不知道,也没考虑,她只想让那个该死的家伙活过来,继续在她面前没正经的活蹦乱跳惹她厌烦。
就在她深感绝望的时候,头顶上方突然传来奇怪的声音,抬头一瞧,只见一个血人头下脚上,执剑俯冲,鲜红色的血珠不断洒向身后,拖成一条血线。
他没死!
詹千舞陡然开心起来,比修出第一缕灵识时还要开心。
紧跟着,她瞳孔一缩,笑容僵住,迅速转为惊愕。
在封知平身上,她感觉到一丝淡淡的、绝不该出现在他身上的力量。
天地之力!
他竟然引动了一丝天地之力!
“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