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呢?
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人都在问这个问题,包括封知平。
一道道灵识来回扫荡,附近的人全都竖起耳朵仔细辨别每一个声音,结果一无所获。
幽怨,真的消失了。
不是隐藏!
“难道他放弃了,激发保命符出去了?”
“不可能!他刚才拿着水晶,他肯定找到了激活的方法,去了下一层!”
“对,肯定是!可是该死,他究竟怎么做到的?!”
幽怨的消失众人看在眼中,清清楚楚,却充满了谜团。
方才一通乱战,翻山狡伤亡过半,他们当中有趁乱抢到水晶密匙的,可东西到手没用,不会用那就是一块好看的石头。
所有人都确信此物与通往下层的方法有关,夺到手后手段尽出,正经的不正经的什么法子都试了一遍,五花八门的法子试过一变都是同一个结果——水晶毫无反应,就跟没有灵性的普通水晶一样。
当然,没人会当它凡物,且不说出处,只那些充满暴力的手段蹂躏下它毫发无损这一点就足以说明它不凡。
百试无果后,有人灵机一动,觉着是不是跟数量有关。
你想,世间万物皆有阴阳之分,譬如天地,譬如正邪,譬如内外,譬如雌雄,兴许这水晶也有公母之分,必须得一雌一雄凑一对儿才成,甚至连它的子孙后代都给凑齐了来个四世同堂,方可开启通往下一层的道路。
可水晶都一个模样,怎么分雌雄长幼呢?
简单,看出处呗!
水晶没性别岁龄,翻山狡有啊,如果真像猜测的那样,照着翻山狡找准没错!
于是乎,便有了如今这一劫。
事实上,冲过来的这些人没谁真记恨封知平,武道艰难,谁没碰过几回意外?
走火入魔是最险的,没死算运气,死了是倒霉,所以封知平死不死跟他们没半毛钱关系,碰上了最多骂两句晦气,真正吸引他们的还是封知平手里的东西——水晶。
如今幽怨成功了,就像他消失一样,充满了突然。
在他们想来,激活水晶多少都该有点异象,比如出现个光灿灿的传送门,或者地上出现个符文玄奥的法阵,至不济也该像迷龙山通道那样腾起一股子青烟迷雾之类的,谁成想完全没有,一个大活人就这么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凭空消失了,迅速,短暂,没有过程,也没有任何痕迹。
幽怨消失了,连同他手里的水晶,在场确认手上有东西的就剩一个——封知平。
于是乎,短暂的平静过后,气氛陡然诡谲,一束束阴险的目光全都集往了一个方向。
封知平还在愣神,回想着幽怨最后的话,反复咀嚼。
集中精神,呼唤它
什么意思?
像使用宝兵刃那样附着灵识注入元力,还是像祈祷那样单纯的许愿?
前者试过了,后者是不是太儿戏了?
思索间,他突然感觉身上恶寒,抬眼一瞧,只见胡人广泛红的双眼死着他。
该死,把这家伙忘了!
幽怨的话他听到了,胡人广离得最近,自然也听到了,死秃驴没有水晶,没了幽怨,自然盯到了他身上。
“看什么看!”
封知平反瞪回去,随即又感受到其他不善的目光,转眼一扫,心里登时一哆嗦,二话不说立刻放弃控制,双手用力攥紧将元力的灌注速度提到极限,彻底点燃了刀剑的灵性本源。
炸死你们这帮龟孙!
心中大骂一声,两手赶在爆发前猛的松开,封知平掉头就跑。
其他人不明所以,见他弃剑而逃知道有诈但不清楚有多危险,没多少犹豫,纷纷动身追去。
封知平奔着个没人处玩命的跑,吃奶的力气都使了出来,时间在此刻变得很缓慢,仿佛过了好几个时辰,实际上只过了短短五息。
五息之后,留在远处的剑先行崩溃,没有强光也没有爆炸声,宝剑就像沙捏的一样陡然散架,化为粉末簌簌而落。
粉末没能落到地上就被一股强风卷到不知踪影,风非风,而是一道道肉眼难辨的剑气。
剑气呈放射状极速扩散,去向飘忽,漫无目的,眨眼间便将周遭变成了一片生灵勿近的禁区。
岌岌可危的宝刀被剑风一吹也骤然瓦解,比剑气更猛烈更霸道的刀罡四散而出,撕碎空气掀翻地面,彻底将周遭十余丈方圆化为了绝地。看
封知平早有准备,在罡风临身之前飞快转身,拔出最后两把长剑交叉于胸前,乘着“风”以更快的速度向外飞去。
其他人没想到这么凶险,一时间人也顾不上追了,各施手段护住自己,拼尽全力抵挡夺命之“风”。
胡人广离得最近,首当其冲,这会儿气焰不再只剩惊恐,从不信佛的他甚至在心里祈祷佛祖保佑。
他不是没见过人家燃烧宝兵刃的力量之源,但从没想到燃烧宝兵刃能释放如此强大的力量,这已经不是媲美神藏,而是大多数神藏的全力一击怕是都没有这一下强,他的抵挡全凭本能,脑海空白一片,心里久违的出现濒死的恐惧与绝望。
风暴来得快去得也快,当风波平静下来,他保持着出刀的姿势僵了好半天才重重放下血刀,身体压着刀柄撑住,缓缓坐倒。
噗~
胡人广吐了一口浓血,稍稍缓过神,僵硬的目光多了几分灵动,看看满身的血口,再看看周围的惨况,面色惨白,心有余悸。
万幸!
万幸这股力量全无控制,呈发散状散向四面八方,他这才捡了一条性命。
倘若这股力量有控制,哪怕只是稍稍调整一下覆盖的方向,那他再多九条命也得全部死光。
周围的伤亡不算重,十几个人里只有两人惨死,留下了支离破碎的尸体,这俩都是犟的。
其他人有撑不住的都毫不犹豫的激发了保命符传了出去,放弃了资格,保全了性命。
毕竟对大多人来说,没什么比自己的命更重要。
最终,除了他,场中还剩三个人。
三个人都是熟人——天龙会帮主裘锐“裘三刀”,“血鸳鸯”刘山刘水夫妇。
如果封知平看到这三人,一定会大赞幽怨眼光毒辣,点评需要着重注意的四个人里除了没跟过来的徐道人,余者俱在。
裘三刀状况很差,人跟血海里捞出来似的,感受到胡人广的目光也没搭理,闭目盘膝,旁若无人的就地打坐调息。
刘山刘水的状况要好得多,两人离得远,反应快,见势不妙第一时间抽身退走,若不是罡风太快太猛范围太广,他俩很可能毫发无伤。
“追吗?”刘水看着封知平的背影,低声问道。
刘水默然,凝目盯着封知平好半天,微微摇了摇头:“不急,看看再说。”
胡人广听不到两人的对话,但看到了刘山摇头,以为两人心生退意,赶忙咬着牙颤颤巍巍的站起身。
“不能放过他,他手里有水晶!”
“拿到水晶的不止他一个,而且”骨二娘伸手在胸口摸了两下,再拔出来时指间多了一枚剔透的晶体,“我们也有。”
胡人广瞳孔一缩,随后恢复正常,大声道:“你们两个人,只有一颗,够吗?”
骨二娘打了个哈欠,慵懒的靠在沉默寡言的夫君身上,娇媚道:“是不够,但他也只有一颗,而咱们有三个人,夺了一样不够啊~!况且我夫妇二人都受了伤,难说追捕追得上,有道是穷寇莫追,胡爷,这个道理,您不会不明白吧?”
“四个!”裘锐突然睁开眼,眼神冰冷,“还有我。”
骨二娘莞尔,两手一摊:“看,又多了一个,更不够了。”
“我不要。”裘锐朝胡人广偏了下头,“拿到给他,这是说好的。”
骨三娘含笑点头:“嗯,是说好的,但事先没说他这么厉害呀~!早知他这么扎手,我夫妇二人绝不会轻易应你们。”
胡人广眼神转冷:“怎么,你们要食言吗?血鸳鸯的金字招牌来之不易,不想要了吗?”
“当然不是。”骨二娘摆手,微笑道,“我们可以出手,但价码得提,加三成!”
胡人广彻底冷脸:“我不喜欢开玩笑。”
“我们也不喜欢开玩笑,您给的信息和实际严重不符,按照行规,我们有权力提价。”骨二娘正色说完,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该说的我都说了,他快没影了,您抓紧时间。”
“你!”胡人广大怒,随后冷静下来,“两成,外加我胡某人的一个人情,如何?”
骨二娘掩嘴嗤笑:“呦呦呦,瞧您抠的,您别忘了人家刚才可是提了五成我们都没应呢,三成是底线,没得商量。”
裘锐听不下去,霍然起身:“胡兄,无需多说,那小子伤得也不轻,没了他们无所谓,你我二人一样可以将他拿下!”
“走。”
一直沉默的刘山惜字如金的扔出一个字,站起身,牵着骨二娘的手就要走。
“且慢!”胡人广唤住,顿了片刻一咬牙,“一口价,一万五千两,外加我血刀门辖区自由行走的权利和我胡某人的一个人情!这是我的底线,你们同意就同意,不同意拉倒,咱们一拍两散,江湖路远,以后别让我在血刀门的地盘上看见你们!”
两人停住脚,骨二娘转过身,嫣然一笑:“好吓人哦,妾身好害怕哦~!好吧,您赢了,就按你说的来吧。”
说完,眼神一冷,笑容更盛:“胡爷,我们不食言,您也千万不要食言呦~!”
胡人广哂笑,懒得搭话,转身道:“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