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九灵和唐青山的战斗一直持续到了傍晚,两名各自都有着执念的年轻人,谁也不肯先倒下。
唐青山是为了挚友,为了兄长。不惜牺牲一切,也要为兄长报仇。那魔九灵这般如此,又是为了什么呢…
从最开始的神仙打架,到如今的犹如市井恶徒般好勇斗狠。
两名年轻人就像两只正在斗气的水牛,互相较劲儿。靠着各自心中的执着和自尊,支撑着身体。平原之上,双方你来我往互换着拳头。
屏兰堡城门楼上,韩山一刻都不愿离去。自己这个小兄弟真他娘的是条汉子!狂战了一夜,救回失踪的二人。为了缉拿凶手,不惧敌人数十万大军兵临城下。若非心有侠义,如何能做到这般?
韩山现在能做的,就是等到战斗有了分晓。他将第一时间冲出去,抢回唐青山。自己这个大兄弟要是再有个三长两短,哪怕是夫人,也不会轻饶了自己吧。韩山望着山峦之上的火烧云,想着什么事情,一时间眼神之中有着些许恍惚。
屏兰堡城门楼下方,大门之后。一队骑士轻甲短弓,蓄势待发。他们是韩山最信任的骑士,一会儿将和韩山一起展开营救计划。
不知是谁走漏了消息。唐青山为救好友,孤身犯险的事就悄然的在屏兰堡里传开来。这些韩山最信任的骑士,同样听到了只言片语。他们本来就对唐青山观感不错,在得知事情大概之后,也是义愤难平。默默在心里给年轻人加油打气,不希望城外那个孤胆英魂不要早夭。如此至情至性之人,要是死在这屏兰堡。那可真是老天爷,瞎了他那双狗眼。
相比于屏兰堡,苦寒之地这一边儿,就显得有点世态炎凉。没有人觉得新领主的举动多么壮烈,他擅自更改计划进攻屏兰堡,却又不让大家攻击。自己一个人冲了出去,和那名人族男子打了整整一天时间。
要是完爆对手,提升一下大军的士气自然是无可厚非。可是,眼下这般狼狈,实在是叫人不敢恭维。不少魔兽都已经失去了耐心,他们饥肠辘辘的盯着比自己弱小的魔兽,眼神不善。
又等了片刻,见二人还在互殴。苦寒大军不愿多留,只分派少许部队负责接应他们那个新领主。伴着那股黑云,大军缓缓撤离。
苦寒邪魔的退走让屏兰堡方面压力顿时骤减,韩山在城头之上。看着远处战场,一颗悬着的心已经放下了一半。
玉涌河畔,两人打的难解难分。各自的神仙手段都已用尽,互换着拳头比拼着毅力。
身上的淤青,破烂的衣服。这哪像是两个为了求长生,证大道的修炼者,能够做出的事情?
魔九灵大口喘着粗气,七窍之中黑血不断向外翻涌。经脉因为魔力的过度消耗,导致全身的肌肉都有一些萎缩。竟然连双手的巨爪都没有办法维持,一双惨白的手上,指甲已经变回人类正常大小。只有那黑漆漆的颜色,说明这双手的主人,与人类已经背道而驰。
唐青山的双眼都被血污封堵,用力擦去脸上的泥泞。视线依旧很模糊,无法锁定目标。上身,多处可能已经骨折。大片的青紫之色,足以表明二人战意之坚决。要不是因为一招不慎,右腿外侧肌肉受伤太过严重,唐青山早就会冲过去揍魔九灵一顿。
魔九灵的左臂同样受伤惨重,黑紫色的血污爬满了整条手臂。一个深坑在左肩肩头分外扎眼。整条手臂已经彻底失去知觉,耷拉在身体一侧。他没想到这个人类居然可以和自己耗这么久?自己可是魔九灵,是魔族的至高战力。
虽然今天这一战不能说明什么,可魔九灵高傲的自尊心不允许自己失败。两人分别这才多久?自己靠着天赋异禀,和魔族独有修炼秘法才有了如今的强横实力。他区区一个凡人,凭什么和自己斗到现在。
这个人类今天必须死!魔九灵隐隐有种预感,或许,错过今天。自己再想击杀眼前男子,可就不这么容易了。
屏兰堡内,一道白色身影抱着一个粉色的娇躯快速冲向城头。
少倾片刻,一袭白衣在城头站定。突然出现两人,让城头的守军难免一阵慌乱。韩山大声呵斥,稳定军心。快步上前,一把就抓住了来人的双肩。
“叶老弟,你怎么来了。”
折腾了这么久,叶流云的出现总算是让韩山的心里好受了一些。今天早上,唐青山背着他和小丫头回来的时候。韩山还以为叶流云已经油尽灯枯,时日无多。
眼下,一袭白衣清尘脱俗。一位神色俊朗,眉宇之间带着那么一抹英气的年轻人,就这么站在自己的身前。来人正是叶流云!他是怎么痊愈的?韩山不明就里,没等他细问。
叶流云焦急的望向城外。
“韩大哥,现在情况如何。”
也知道现在不是询问的时机,唐青山还在鏖战。当下,用最简单的词语,把这一人一魔的事全都讲了出来。
叶流云回身看向韩山。
“韩大哥,叶某有个不情之请。”
听到叶流云有事需要自己帮忙,韩山大手一挥。
“叶兄弟,你这么说话。老哥我可就要生气了。”
看着韩山真挚的表情,叶流云为自己刚才的见外躬身致歉。
“是在下愚钝了,烦请韩大哥代为照顾这位依朵姑娘片刻。”
说着话,微微侧身把依朵让了出来。小丫头虽然知道事态紧急,可是让她一个人待在家里。她又怎么能忍受得了这份煎熬?时间紧迫,叶流云虽然不想让她涉险,可又担心迟则生变,避免节外生枝。思虑再三,只好把她一道带来。
韩山这一辈子,都在屏兰堡里生活。他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却知道读书人对这个世界有着什么样的意义。
再者说,因为种种原因。自己对叶流云也难免心怀愧疚。所以,叶流云还未弯腰,他就赶忙躲到一边。
“叶兄弟,你这可就过分了啊。自家兄弟说这么多干啥?韩山认识你们,才真是三生有幸。依朵姑娘,咱们也不算是陌生,暂时由我保护你,没啥不放心吧。”
小依朵其实还是害怕韩山的,这个常年征战沙场的将军,身上那种无形的杀意别人感受不到。身为沂源族的小姑娘,本身就对精神类秘法略有小成。精神感知和心灵感应都被这位从尸山血海之中走出来的大汉所压迫,可是为了不让大伙担心,她还是乖巧的站了过去。
“叶老弟,依朵姑娘有我照顾,你就放心吧。少半根汗毛,韩山提头来见!不过,你这是要…”
叶流云朝着韩山淡淡一笑。
“在下不才,经此一劫。有幸被名师指点,如今略有小成。眼下,我必寻回弟弟。迟了,怕是要有祸事发生。”
不等韩山再说什么,叶流云化作一道白光,飞到城头最高处。看着城里百姓因为连年征战生活凄苦,士兵们死伤惨重更是苦不堪言。破败的城墙,还有城墙下枯黄的草场。
叶流云高声吟诵道。
空悲断
残阳孤魂沙四起,男儿流血为故里。
长刀铁马摧城破,独守大义捍天地。
一首诗作罢,夫子笔像是受到了某种力量的牵引。从叶流云腰间挣脱,飞向离屏兰堡最近的山壁。奋笔疾书过后,一道白光照耀天地。
夫子笔记录完成,返回叶流云腰间。远处山峰之上,苍劲有力的笔体把叶流云的这首空悲断宣泄的淋漓尽致。
看到眼前景象,城头之上一片哗然。叶流云朗声大笑,化作一道白色流光直奔玉涌河河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