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宇自己却是看着这钟表,感觉有些奇怪。
看到那个表盘,才想起来这是按一天十二时辰所制,并非后世的二十四小时。
因此这座钟表的设计,也是按着时辰来计算的。
听着钟表内的指针滴答声,范宇颇为感慨。
自己前世记忆中的钟表指针滴答声,还是小时候才有的。后来大家都换成了电子表电子钟,便再也没听过这滴答声。
在这钟表的后面,也有时钟的调整和报时的机关。
“钟表居然没有上劲的链条,难道百工技院连发条都做出来了吗?”范宇这才发现,这钟表与自己原先所说的链式机构有所不同。
“侯爷,可莫要小看百工技院的这些工匠。”许当看到范宇意外,却是颇有些成就感,“自下官将侯爷所说的发条,向这些工匠们提及过之后,谁想到他们却是记了下来,让学冶炼的工匠们炼制发条用钢。不成想,竟被他们给炼制了出来。”
发条用钢就是弹性好的弹簧钢,这种钢铁制造出来,意义同样不小。
范宇听了许当的话,不由得会心一笑。自己创立百工技院的初衷,终于开始产生连锁反应。
钟表所用的发条,只不过是个引子。当这些工匠们发现,他们所掌握的知识能极大的改变世界之时,这天下便要大变样。
“如此甚好,你让百工技院在造作院另立一个钟表作坊。既然已经造出来了,那便开始向外售卖。”范宇笑道:“这等精巧到极点的东西,哪怕是送到我造作院以外的工匠手中,他们也造不出来。就算是知道如何造,可是没有能制发条的钢铁,他们根本造不出来。”
许当眉头一挑,“是,下官这便去安排。想来,侯爷的意思是将这钟表生意,通过永昌隆商号,行销天下各国吧。”
“你说的不错,我就是这个意思。”范宇指了指自己面前的这座钟表,“这一座钟表意义非凡,将来我们要建一个造作院的展览馆,将这些我们造作院和百工技院所创造的每样第一件的样品,都放进去供汴梁百姓们观看,要让他人知道,我造作院与百工技院的贡献。”
“侯爷放心,若是可以的话,近期便可开工建这展览馆。”许当却是不以为意道:“英烈祠已经快竣工,这些工匠们若是听说,要将自己所创造的物品样品都放入这展览馆,想必会立时便要求建起这展览馆来。”
范宇不由得有些牙疼道:“你们这么说,可是朝廷又给造作院划拨了钱粮?”
许当却是诧异道:“侯爷,咱们造水运仪象台、建英烈祠,可都是侯爷您掏的腰包,朝廷哪里有钱啊。”
“所以,你的意思是这个钱还是我来出?”范宇有些面色不善的道。
“下官岂敢作此想法,下官以为,若是侯爷不出建展览馆的钱,无非是将这些样品都放入仓库之中。无非就是落些灰土虫啃鼠咬,若是仓库漏雨,铁制之物不过为其锈蚀罢了。侯爷替大家操心已然够多,想来大伙也不忍心再让侯爷为难。”
范宇长长的吐了一口气,许当这家伙是认准自己在造作院与百工技院之上倾注了心血。虽然口里说的客气,可是这一张一合的两片嘴唇之间,就差伸出只要钱的手来。
“建吧。”范宇有气无力的道:“预算可要收敛些,不得超出英烈祠的预算。”
范宇自己可不差这些钱,每月从永昌隆商号还有永通钱庄里分得的红利,都够范宇建这么一座展览馆的。只要不是入不敷出,范宇便没有什么可心疼的。
相对于这座展览馆建成之后的意义,花这些钱都不算什么。因为,这座展览馆,将成为整个大宋工匠们的圣地。
其意义,便相当于儒家学子之对于孔庙。
从此之后,大宋便将开始两条腿走路。一条腿是带有儒家思想的社会治理,一条腿便是工程师们对科学技术的社会应用。
这将是一场东方的工业革命,儒家并非不知道格物致知,只不过习惯了响应统治阶层的要求去劳心治人。
一旦大宋的科学技术形成诸多学科体系,必然会有儒家弟子主动参与其中。
范宇不知道这会对于大宋产生什么样的影响,但这是推动进步,做就是了。
而且在这方面花钱,怕是朝廷上下都觉得他范宇是个败家子,被人几句好话,便哄得当了冤大头。
如果是这样的话,正方便范宇更好的伪装自己。
许当听到范宇的话,原本还带着一点的调侃意思,如今全然化为敬佩和尊重。
“侯爷真乃是当世孟尝君,实是让下官的敬仰之情油然而生。”许当郑重道。
“不用敬仰,让那些工匠们多读书,工匠一样可以如大儒一般学究天人。”范宇摇摇头道:“还有这钟表,再重新造几台出来,要雕龙刻凤,都是送入宫里的,精致一些。”
范宇这点小小的要求,许当自然是没口子的答应。
不过三日,许当便将六座新造的钟表送到范宇的面前。
带了五座钟表,范宇入宫去求见官家赵祯。
凡是造作院弄出来了什么好东西,范宇都要第一时间送到自己这位义兄的面前。
如此,不但可以强调造作院的作用,还能向官家赵祯卖好。
若是范宇粗心,没有将新东西送入宫,赵祯知道了定然对他没什么好印象。
虽然不过是细枝末节,但是关乎情商,其中的道理却也有些复杂。
小黄门将范宇让进崇政殿中,赵祯抬头看向范宇。
“安乐侯今日入宫,可是听说了西夏入寇永兴军路之事?”赵祯皱着眉头道。
“什么?”范宇却是没有看到战报,“臣今日来见官家,却是另有他事。臣并不知道西夏已然入寇,可是战事对我大宋不利?”
赵祯摇了摇头道:“不过是刚刚送来消息罢了,李元昊十七万大军,正杀奔环州。如今战事如何,却还是要等消息。安乐侯可能猜测一番,这李元昊的意图是什么。”
范宇拱手道:“臣需一观地图才能有所揣测。”
“你到近前来吧。”赵祯对范宇招手道。
范宇看到官家桌上的大幅地图半晌不语,更是有些皱眉。
显然,他看出些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