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无缺进入地下自然水厂，来到了此前阿福抛下「灯塔因子」的净水池。

    权柄工人们有一个说一个全部变成了无畏者，所以现在这些事只能由权宝亲自去做。不过好在他也不是什么纨绔无能的废少，对于自家的主要产业都有所了解，并且做过相关培训，所以关掉水阀，将净水池里的水全部通过安全管道流放进污浊之海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做完这些之后又反复放水冲刷了几遍，这才重新通水。

    对一个有洁癖的人来说，做这些事情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

    权无缺强忍着恶心，脱掉沾满水垢污物的斗篷扔到一边。

    然后，他就开始一边等工人们醒来，一边发呆——当然，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头顶上的红气球让他做不了任何事，不过他心里也清楚，这颗红气球似乎是用来保护他不被「狂笑因子」侵袭的。

    权无缺发呆的主要内容是他在思考怎样在事情平息后说动董事会，抽出权柄的资金，为被「灯塔因子」影响而受伤乃至跳楼的人做出保障和赔付。

    还有召开新闻发布会进行致歉的内容。

    简直难以置信，作为一个资本孕育出来的巨富之子，权宝在这种时候，第一时间考虑的居然是担责任和赔偿保障，而不是担心股价下跌和甩锅或者立稳人设。

    这就好像，有一群恶狼在作威作福，杀得这片土地上所有的生物都闻风丧胆俯首称臣，结果发现狼王是只金毛和柯基的串儿……

    也不知道权无缺长这么大是长对了，还是长岔了……

    要是翟楠在，估计得一脸震惊：“穷人才认错，老实人才背锅，你个富二代瞎掺和什么呀？”

    不过权无缺倒也很清楚一件事，

    无论权柄股价是否下跌，民众是否口诛笔伐，

    有没有别人受益不知道，

    但权柄绝对不亏。

    当资本垄断达到权柄这样的级别时，

    当大都会人一生都逃不过三件事，吃饭，死亡，和权柄时，

    权柄，才是大都会最稳固，扎根最深的污浊物。

    所以，权无缺不怕认错。

    他只愁怎样说动董事会，

    怎样，能让“乌鸦”涅槃? 邦威? 光明骑士，

    怎样? 才可以让大都会在他的操控和带领下? 吃饱穿暖，终见光明。

    如果说翟楠是燕雀的话? 权无缺恐怕就是鸿鹄。

    用翟楠的话说就是，从小被保护太好了? 这样的人有钱有闲有能力? 天生适合做英雄。到了他的位置，钱对于他来说只是一串数字，意义真的没多大，要是不找点更高的追求? 就闲的没事干了。

    翟楠这样泥潭里飞出的燕雀? 一辈子长不出这样的心脏和翅膀。

    他更适合当扑街爽文男主角。

    权无缺一遍思考一边听着水声来回踱步，不知从哪里来的光线打在他脸上，这时他忽然注意到，

    自来水厂的上壁，不知何时? 破了一个大洞。

    权无缺走到洞下面抬头看去，里面水光粼粼? 一闪一闪。

    光线就是从里面透过来的。

    “这是什么……？”

    他爬进这个容许一人通过大洞，里面是一片广阔的空间? 不时有水光散出。

    随着他的进入，

    里面忽然亮了起来? 这里似乎拥有一套独立的备用电源。

    哗啦——

    从波光粼粼的地下水里? 慢慢升起一座平台? 带起了层层叠叠的水波。

    水波另一边，是一座占地面积庞大的黄金湖泊。

    “这是什么……？”

    权无缺一边向前走，一边心想怎么跟个蝙蝠洞似的。

    随着他逐渐深入，

    平台上慢慢露出一片小小的工作台，旁边还挂着一身黑色薄金属战衣。

    是的，不是斗篷。

    是战衣。

    忽然一阵翅膀拍打的声音，一群倒挂的蝙蝠飞了出去。

    权无缺抬头，才发现，

    在那片波光粼粼的墙面上，

    赫然写着两个大字：

    「雀巢」

    权无缺：“……”

    看这名字……

    雀应该指的就是乌鸦。

    不出意外的话，这里应该就是他父亲曾经的秘密基地了。

    权无缺走到办公桌前，打开上面的电脑，发现里面不仅仅存自己父亲以前留有的资料，还有阿福这几十年来搜集的所有股东以及议员们的丑闻。

    看来，阿福也是知道这个地方的，只是他以前从来没有告诉过自己。

    除此之外，在电脑最角落还有一个小小的文件夹，权无缺试着点了一下，很快就打开了，是一段视频。

    视频里，随着最初的一段黑暗后，一张诡异的笑脸慢慢远离了屏幕，是小丑！

    小丑颇有兴致的注视了一会儿镜头，然后清了清嗓子，说道：

    “嘿，看看我找到了什么。”

    他抬起了手，手里抓着一个男人的头发慢慢将他提了起来，正是权无缺的爸爸，初代。

    小丑拍了拍初代的脸颊，说道：

    “快来打个招呼，留下点纪念。”

    初代没有理他。

    小丑生气的揪着他的领子吼叫道：“这是你身为人类的最后时间，不管你接受不接受，你都即将迎来那个伟大的时刻……那时，你会得到完整的进化，变成我的同类……这是无上的殊荣。”

    初代勉强抬起眼睛，手掌无力的打了一下他的脸：“杰克……你疯了……你只是个情绪无法自控的可怜病人……”

    “你在嘲笑我？初代！”

    小丑发出嘶哑低沉的怒吼，然后愤怒的将一只玻璃滴管塞进初代的嘴里，滴管里面五颜六色，正是狂笑因子。

    “那让我们看看……自诩意志强大的黑暗骑士，能否忍受疯狂，终见光明？”

    初代的挣扎剧烈起来。

    随后，他的嘴巴长出鲜红的伤口，皮肤肉眼可见的变得雪白，眼眶发黑，头发墨绿，竟是长出了和小丑一模一样的脸。

    不过……下一刻，这张脸飞快的腐烂，喷出恐怖的血水。

    “不……不……”

    小丑抱着脑袋，“大名鼎鼎的乌鸦先生……怎么可能连最初阶段都抗不过去？你不是嘲笑我的可怜和无法自控吗……你差的更远。”

    良久。

    小丑接受了现实：“他死了。”

    他的手朝屏幕靠过来，似乎是要关掉电脑拍摄。

    就在关掉的一瞬间，

    权无缺看到，视频里的小丑忽然转头看向地上的初代。

    “咦？”

    视频戛然而止。

    权无缺呆呆的盯着定格在播放界面的电脑。

    他的父亲不是在最后的赌局里，为了拯救一城得人而死的吗？

    为什么和视频里的死法不一样，

    视频里，小丑似乎给他喂了什么？

    正是那瓶「狂笑因子」，导致了初代的死亡。

    还有……那张与小丑如出一辙的脸。

    权无缺视线转向墙上的“雀巢”二字，

    小丑回来了。

    他，要替初代复仇。

    关押小丑！

    ……

    排水管道里，一股带着淡淡金色的自来水，通向污浊之海。

    随后，庞大的黑影，掠过了这片海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