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无事,眼瞅着就已经到了腊月二十四。
这两天也出奇的晴朗,也没有强风,连太阳都格外的充足。
阳光洒在了身上,李信现在最想做的就是找个靠椅,再端一杯热茶,靠在墙根儿好好的晒晒太阳。
前一阵连续的阴天,他都感觉身上好像快要发霉了一样。
正在李信坐在小板凳上,眯着眼享受着阳光洒在脸上的温暖时,屋内突然传来了一阵喊声:
“儿子,快来,帮我搬个东西。”
李信赶紧放下了手中的干柴,向屋内跑去。
今天李信和李武没有去衙门,还专门请了一天的假。
就是因为两家人今天一起进行的大扫除,而他们两个就像是帮忙的小工,大扫除的主力还得是各自的娘亲。
在李信早上起床吃早饭的时候,就看到了母亲已经开始收拾准备了。
等他吃完饭走近屋内,本来是想要帮忙干点什么的,可结果却又是被母亲以碍事为名给轰了出来。
对于打扫家里这种事,李信也明白,这可是一个大工作。
不仅费时费力,而且还很容易乱。
最好是要有一个总指挥,或者说是打扫过程必须要有条理,不然最后的可能就是越帮忙越乱。
说简单一点就是,什么东西先整理?什么东西放在哪?什么东西要搬出去等等,都必须提前要有规划。
就算把屋子都整理完了,碍事的东西搬出去放到了院子里。
那等开始正式打扫时,也是要分先出后的计划好才行。
什么东西要先擦洗,什么东西先扫净。
虽然话是如此,李信也明白这种事,但是真的要做了,他还是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动手。
‘我是不是要把小桌子、板凳先搬出去,这样扫地的时候也方便一些。’
就在李信正站在堂屋,左看看右看看努力琢磨着从哪里下手的时候,
李母终于指派下来了任务,而李信也松了口气。
“行了行了,别站在屋里杵着不动。
这样,你出去架起锅来先烧热水。
一会儿有事我就再叫你。”
就这样,李信领到了一个烧热水的重要任务。
这真的很重要,如此天寒地冻的环境下,如果是短暂的洗个什么擦桌布之类的也就算了。
真要进行全家的大扫除,这种长时间的清理,没有热水,根本就没办法开始。
当然也不用把水彻底烧开,要求只要热了就行。
而李信的工作就是全程烧热水,以及把兑好温度的热水和洗干净的抹布端进屋里。
之后再把母亲手边水盆里已经变黑的水,连带着脏掉的抹布一起端出来。
再次换水洗净,如此往复。
当然了,李信也不是只做这些,整个过程可能都是要随时停下的。
只要屋里的李母一招呼,李信就得立刻放下手中的活儿,屁颠颠儿的进去帮忙。
通常都是搬一些重物时,以及一个人不方便摆弄的大件儿的东西时才会叫他。
然后出来的时候,再顺手抱着那些拆下了的被套、床单、脏衣服什么的。
把这些全部都堆进墙根,哪里早就放好了一个大木盆。
都是些要等屋内收拾结束后,李母再出来清洗的东西。
过了一会儿,等李信再次从屋里出来时,一只手里正抱着刚刚拆下来的被罩,而另一只手里则是拿着一双脏兮兮的布鞋。
一出房门,李信直接就把鞋仍在了一边,然后才又把被罩放进了大盆里。
走回火边,查看一下锅里的水,有没有烧热后,又在下面添了两根干柴,最后李信才坐回了板凳上。
不过李信也没有坐着什么都没做,因为在他旁边就放在一个小木盆。
只见他坐稳后,伸手进旁边的水盆里搅和了几下,开始洗涮起抹布来。
不久之后他就洗完抹布,同时拧干了水分。
起身端着一盆已经变黑的污水走出了大门,打算去外面倒脏水。
可是就在李信倒完脏水回来的时候,突然看到隔壁李武家的大门里跑出来一个人。
只见那人身形臃肿,动作猥琐。
衣服也是破破烂烂,还露着脚踝,一看就知道那不是自己的衣服,保不准就是从谁家偷的。
最重要的还是那个人的手里,此时正抱着一口大黑锅往外小跑儿。
猛地见此情景,李信第一反应就以为是那个不长眼的小贼,趁乱进门,偷了院儿里刚收拾出来的东西。
李信还想,偷别的也就算了,居然还有偷锅的贼。
不过这些思绪并没有耽误李信的行动,就见他连忙紧跑两步冲了过去,一把就抓住了那人衣服的后脖领。
“好胆子啊,敢偷到我们这来,瞎了你的狗眼了啊。”
说着李信就要抬腿,准备踹向前面那人的后膝窝,可是随着他的拉扯,前面那人也转过了头来。
而李信看到后,不仅没有踹下去,还因为手一滑,把另一只手里的木盆给掉在了地上,随后就传来了李信压抑不住的笑声。
因为被抓住的那人正是李武,也不怪李信一时没有认出来,只因他今天的穿着实在好笑。
就见转过身后的李武,穿着一件极其不合身的破旧花棉袄,以及裤腰提到了肚子上,但下面却遮不住脚踝的旧棉裤,还有脚上趿拉着一双踩塌了鞋跟的破烂布鞋。
就连他的脸上也满是灰尘,一边的鼻子下面还擦有一道黑黑的手印。
转过身后的李武,看着李信在那拄着膝盖,笑快要的喘不过气的模样,他自己也为今天的衣服穿着有些尴尬,只好解释道:
“别、、别笑了,这也不能怪我啊。
今早儿大扫除,也不知道我娘从哪个柜子底下翻出来的这身旧衣服。
这不,就让我给穿上了,说是免得把好衣服给弄脏了还得洗。”
说完后还扯了几下衣服,像是要抹平整一些的样子。
片刻之后李信终于停下了笑声,又深吸几口气,平复了一下气息。
可是一抬起头来,又看到了李武的脸就跟阴湿的字画一样,满脸的小蝌蚪似的,再次憋不住笑出了声来。
这次李武看到了李信发笑时的视线,知道不是衣服的问题,才怀疑的说道:
“怎么了?我脸上是有什么么?”
说完还一副很爱干净的模样,伸手擦了擦。
可是不擦还好,最少还能看出是个人来。
他这一擦,完全忘了手里之前正端着的是一口大黑锅。
于是经过这番“打扮”,此时的李武已经彻底跟鬼一样了,如果晚上出去,准能把小孩子们吓的哭出来。
最后还是李信不忍心,看着眼前已经没有人样的李武,伸手就把刚刚洗净的抹布递了过去,
“快,你赶紧擦擦脸,你这脸都已经没人样了。”
其实在刚刚刚擦完脸,去抱大黑锅的时候,李武就已经意识到了自己手上的问题。
见李信递过来个还冒着热气,一看就是刚洗过的东西,也就连忙接了过来。
看着李武在那,拿着抹布用力的在脸上擦着的模样,李信想了想,最后决定还是不告诉他真相了。
只好急忙转移话题,“二狗,你这抱着口锅,这是要干什么去啊?”
李武在擦完一边后,又重新折了一下,换了个面继续擦。
“嗨,还能干嘛,当然是去河边洗锅啊,在家里洗多浪费水啊,还得重新挑。
你看着锅底上这灰,这么厚一层了,不好好洗洗可不行。”
“我家屋里收拾完了,我把这口锅洗了也就没事了。
一会儿下午咱们出去溜达溜达呗?”
对于李武的邀请,李信也还没想好,只得说道
“到了下午再说吧,我家里还没收拾完呢。
行了,我赶紧回去了,我娘还等着我送热水呢,你也赶紧走吧。”
见状李武也就不再多说,抱起脚边的黑锅向着胡同口跑了出去。
而李信也转身进了大门,进院后低头看着手中已经乌黑的抹布心想,
‘一会儿我要最少洗它三遍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