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救车的嗡鸣声自远处传来,业务大厅外负责蹲点的两人,把手里的烟一掐,扔在地上,抬脚碾灭。
其中一位穿着破洞牛仔裤的小青年,瞥了一眼身旁玩手机这位,火就不打一出来。
他心里暗骂一句,大大咧咧地抬腿踢了对方一脚,喝道:“注意点!那小子晕倒了,估计这车是接他的。”
对方挨了一脚,收起手机,顺势就擂了他一拳,道:“亮哥,知道啊”
“呸!”
你知道个屁,抽烟,玩手机……被唤做亮哥的人不满意地剜他了一眼。
很快急救车停在了业务大厅门口,后头的门一开,下来两个穿白大褂的。
他们拎着担架朝大厅里走去,一边走一边嘀咕:“听说人晕倒了……”
路过的行人和大厅里办业务的人看到救护车,都围过来看热闹。
二分局这边,保安随同赵小龙从大厅里迎了出来:“医生,这边……来,看热闹的抓紧让让!”
保安帮着开路,很快医务人员到了咨询台。
两个人快速地做了简单的检查,把晕倒在地的年轻人抬上担架。在保安和人群的围拢之下,朝救护车走去。
亮仔戳戳同伙问:“是他吧!”
“看着衣服像!”
“到底是不是?”
“应该是吧……我特么根本没看清那人长相。”
亮仔没好气地瞪了同伙一眼,心下道:小彪光会放枪,考虑问题简单粗暴……黄毛哥怎么把他留下了呢?
他喝道:“你盯着点,我去去就回!”
“亮仔,你特么还去干嘛啊,一会儿救护车就开走了,哪盯的住啊!”小彪翻了个白眼,骂骂咧咧道。
侧头一看,亮仔已经到咨询台了,陪着笑跟咨询台里头那小子说话呢。
这不是多此一举啊,好像能问出什么似的……小彪不以为然地讥笑着。
笑归笑,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盯着救护车,默默记下了车牌号。
很快亮仔神色匆匆地回来了,朝他一偏脑袋:“走,就是那个人,开车跟上。”
两个人骑着小电驴,嘟嘟嘟地追在救护车后面,车把抖动,烟尘四起,亮仔眯着眼睛努力看路。
小彪从后座探出头,迎着风大声喊到:“亮哥,咳咳,咱们为什么要骑这个破玩意呢?”
这玩意很丢人!
“面包车里只能放下这个!”
“咱们借一辆……”
亮仔知道小彪所说的“借“就是偷一辆,抢一辆的意思。厉声吼道:”闭嘴!”
幸好医院不远,两个人风尘仆仆地出现在了东区医院门口。
他们头发炸起,一脸灰尘,仿佛从土堆里爬出来的……
亮仔拦住救护车的司机,摆出一副焦虑万分的样子:“师傅,这个车送来的小伙子送哪里去了?那是我哥们,我们是过来送钱的!”
司机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们一番,又朝他们的小电驴看了看,眼眸中闪过动容的神色:“往急诊室去了!好像说脑震荡了,快去交钱吧!收费处在进门右手边。”
他们火速朝里面跑,只听背后司机师傅大声喊着:“右手边一排窗口,都能交钱!”
他们紧跑了两步,看到两名护士推着治疗床往急诊室的方向走呢。
这里没有人围观,摄像头距离也挺远……他们交换了一个眼神,亮仔凑了上去。
“喂,家属离远点!”一位护士朝他摆摆手。
亮仔看清了躺在治疗床上,昏迷不醒的病人,发型,脸型都挺像那个叫文杰的……可是,却并不是!
不是???
他呆站在原地,脸上的表情垮了下去:怎么回事?什么时候被掉包的呢?
阿彪见状,意识到了事情不妙,他前两步问:“怎么?不是?”
亮仔机械地转过脖子,朝他木然地点了点头。
很快,他回过神来,大吼一声:“特么的,回去!咨询台那小子骗咱们!”
他身子一抖,差点跌坐在地上:“亮哥,跟丢了……怎么办?”
亮仔失魂落魄地回到车旁边,沮丧至极,一脚踢翻了小电驴。
小彪已经开着一辆巴萨特过来了,“吱嘎“把车停在了他身旁。
他拉门上车,看了看驾驶位的小彪,迟疑了一瞬,喊了声:“……开车!”
他们身后一个收费的大爷追了出来,一边跑一边喊:“偷车!偷车!抓偷车贼啊!”
车子极速在主路上奔行着,亮仔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惹得两人一激灵。
小彪声音发颤:“会不会是黄毛哥?”
亮仔稳了稳心神,掏出手机瞄了一眼,面如死灰:“是!”
“那……那怎么办啊?”小彪声都变了,思来想去,最后狠狠道:“回去把咨询那小子杀了,然后跑路。”
小彪就知道打打杀杀,哎!
亮仔本来就心烦,被他这么一说更心烦了,他做了一番思想斗争,最终还是接起了电话:“黄……”
“快点杀回来,我们在夏家湾胡同这里……”
紧跟着电话里一阵“咻,咻,咻”的声音……
他木然地挂了电话,看看小彪,恍惚道:“夏家湾胡同!”
“什么?“小彪没明白怎么回事,瞥了他一眼,追问道:”那里离警局可挺近啊!”
小彪的话仿佛一道光,照进亮仔混乱地思绪中,黄毛指派他们留下来时,脸上那若有若无的笑意,这会儿被放大了,无限放大……
故意的!黄毛是故意的!
他冲小彪吼道“快点……赶到夏家胡同,那里是路网监控的死角,警局的车子抄近路时会从那里经过。”
“警察?谁报警了……”
小彪一下子没有明白过来,他闯过了红灯,侧过头看看亮哥:“那个咨询台的小伙子?”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舒爽的表情,单手扶着方向盘,右手把腰间的枪掏了出来:“黄毛哥那边已经搞上了呗?”
亮仔无奈地摇摇头:“是啊,不快点过去可就结束战斗了。倒时候在方爷那边,一分功都不会给咱们。”
小彪把冷冽地枪管凑到眼前,伸舌头舔了舔:“我在意那一分功吗?我特么不在意!”
若说善恶只在一线间,对小彪来说,父亲的死就是那条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