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然厮杀的声音在院子中回荡,大街上的行人们不由得抬头看去。
他们的脚步顿住。
但厮杀声很快消失,那些行人们砸了下嘴后,继续各走各的。
“打那么快,要么没什么大事,要么实力悬殊,捞不着什么好处。”
换做要塞里面听到这样的动静肯定引起慌乱了,但他们的表情却非常的平淡,就好像那么大的爆炸声只是家常便饭似的。
他们刚刚的驻足不是担心院子里面除了什么事情,而是想着里面出了什么事情就进去渔翁得利来着。
但这里是罪区,法外之地,在这里的都是些罪犯,遵纪守法对于他们来说就是扯淡,不可能的事情。
但声音响起的很大,消失的也很快,这样的异常他们没敢进去。
要么就是闯入者太弱被瞬秒了,要么就是闯入者太强里面的人被瞬秒了,不管是那一种,进去都是送死。
虽然又有一阵爆炸声响起,但声音和刚刚的那比起来很小,没让他们驻足多久。
院子里面,林业从屋子里面拖了张椅子出来坐下,团伙两个队长被捆着扔在面前,表情惶恐的不断求饶,但没搭理他们,抬头看下角落一边沉默不语的竺桢。
“大小姐,不要难过,他们就是被这样洗脑的,救不了他不是你的错。”竺沐在一边小声安慰,但说着说着她也有些难受,不知道该继续说些什么。
林业沉默,心里轻叹,但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刚刚万历已经跟他说了是什么事了。
在进来的时候,一行人立刻将现场压制,团伙的成年士兵被瞬间击杀,而那些少年兵都被重力控制,两个队长一擒一重伤,以他们的实力做到这些简直不要太过简单。
但却没料到里面还有一个人在,大队长抓住了空隙,用幻境迷惑众人。
他要一一偷袭的,但可惜第一个答案就算错了,选了最差那个选项,选了林业。
虽然他偷袭哪个人都不会有好果子吃,就连逃跑外面也有分身候着跑不了的,但至少不会死的那么痛苦。
至少不会立刻死的那么痛苦。
但他抓住的空隙,是建立在信号下令让那些少年兵引爆手雷,众人被冲击波及,注意力被吸引的前提,换而言之,是用那些少年兵的命换来的。
但还有一个少年兵还活着。
18号。
他因为被叫到二队长的身边,所以他没有在自爆的行列里面,院子里面除了被俘虏的两个队长还有林业一行外,就他一个活人了。
“对不起,没救下你的那些同伴。”看着那张黑漆漆的脸,竺桢走过去,表情哀伤。
但在竺桢蹲在他面前正要安慰的时候,18号却猛地抬头,从怀里面掏出手雷,拉动引信,直接自爆!
轰!
爆炸音回响,如果不是印记还开着,水母鬼影急时护主的话,她就要被爆炸吞没了。
但看着地面上那具黑漆漆的尸体,竺桢张了张嘴,就那么坐在地上,直到现在都还是表情茫然。
“没事吧?”霍银到竺桢面前,淡淡询问。
看对方只是默默摇了摇头时,他沉默两秒,对竺沐看了一眼。
竺沐沉默,但还是明白的站起身离开。
霍银在竺桢旁边坐下,看着那焦黑的尸体,表情昏沉。
“在对救不了他们而内疚么?”
竺桢沉默。
“我反而觉得,他们死了也好。”霍银语气平淡而又沙哑。
“毕竟他们都被洗脑了,被教成那个样子了。”
竺桢身躯一震,猛地抬头,眼神愤怒。
“怎么可以这样说呢!你怎么可以这样冷酷无情!
“他们还都是些孩子,他们还有重新来过的机会!
“如果能救下他们,他们能够度过一段不一样的人生的!
“但他们死了,刚刚那男孩只有10岁不到吧,就这样死了!”
“那救下他们,他们杀过的人能够复活么?”霍银忽然反问。
竺桢怔住。
“我问你,他们杀过的人,能够复活么?
“诚然他们还是些孩子,还不到10岁,他们被洗脑了,无可奈何,但他们也杀了很多的人,做过很多的错事。
“那个红头发的也说了,前不久就袭击了一支商队,有死人,活下来的人也被当成商品在这个罪区里面贩卖,他们就有错,他们就该死的么?
“这些都是无法弥补的了,而这些少年兵在里面发挥了不知道多少的作用。
“他们死亡,也就是赎罪,是他们最好的结局。”
听着对方的话,竺桢抿着下唇,双手紧紧握起,不断颤抖。
竺沐想上去安慰大小姐,但两只手同时搭在她肩上,转头看到万历和居允对她摇摇头,她才无力的叹了口气,停下脚步。
“但他们都还是些孩子啊,还有未来,他们不应该死的啊。”竺桢低着头,弱弱出声。
“时间序列。”
霍银沉默,只是说出了这四个字,但竺桢头重新抬起,表情茫然。
“这是每个学校,不管平民贵族,在考试的时候都会出的题目,是每本教科书里面都会讲到的内容。
“就是字面意思,事物发展是按照规律发生的,用以前的规律,可以序列计算得出未来的事情发展。
“你觉得他们还有未来,但他们被洗脑,杀过人,他们的未来无外乎就是那么几种而已。
“改过自新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后续再有人遇害的几率,难以估量。
“时间序列的定义,以前发生过什么事情,后续就会发生哪些事件,都是决定好的,一切都会就那么顺其自然的发展。
“世界不是围着人转的,不会因为他们是孩子,他们就不该死。
“他们的人生其实在一开始就被决定得七七八八了。
“还是说,要等他们成年之后,又犯下罪过,我们那个时候才应该对他们裁决么?
“就因为我们当初的一时心软,那些本来就该好好活着的人,就要白死么?”
霍银自始至终都语气平静。
竺桢听着,表情茫然,怔在那里,久久没有回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