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帝都城的这段日子,荣陶陶过的有点梦幻,尤其是那几场接待会,荣陶陶看到了一些平日里只会在电视新闻中见到的人物。
对于以“年轻学者”身份参加会议的荣陶陶,领导们可谓是勉励满满。不难看出他们的殷切期许,荣陶陶自然是以学生的姿态、谦虚低调,一一回应。
一周后的夜晚,结束行程的荣陶陶、查洱,来到了指定的地点,也终于见到了自己的亲爹。
亲爹的灰色商务车很是低调,奈何个人形象比较出彩,穿着白衬衫、休闲西装的他,身材魁梧,浓眉大眼的
嗯,一看就是荣阳的亲爹。
荣陶陶觉得自己亏了,随爸爸的话,那必然跟哥哥荣阳一样,生的相貌堂堂。
随母亲的话那就更没得说了,那妥妥一俊美小哥,然而
仅从外貌形象而言,荣陶陶的颜值拉低了荣家的平均水平。
荣陶陶倒是不难看,甚至可以称为“颇具姿色”,但你得分跟谁比,你跟继承了爹妈双方优点的哥哥荣阳一比
哎可能爹妈生阳阳哥的时候,比较用心吧。
不过有一失必有一得,爹妈虽然没怎么理会二胎的颜值,但却把荣陶陶的天赋值给拉满了?
“茶先生,久仰久仰。”荣远山面带笑容,伸出了手掌。
“荣先生,你好。”查洱笑呵呵的伸出了手,与那宽厚的大手紧紧相握,“在淘淘所有亲近的教师中,我应该是最后一个与家长见面的吧?”
荣远山愣了一下,显然,查洱作为享誉世界的学者大能,在荣远山心中已经有了固定的形象,却是没想到,查洱嘴里竟然冒出来这么一句话
“呃。”荣远山沉吟了一下,道,“之前有幸见过夏教和杨教。”
在外人面前,儿媳妇也变成“杨教”了。
“哦又是夏方然么?”说着,查洱低头看了荣陶陶一眼。
荣陶陶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查洱活脱脱就一个戏精,关键这个戏精是真的有实力、有身份、有地位,想怎么演就怎么演。
而在父亲面前,荣陶陶也不好对茶先生不敬。
奶腿的,勉强装一装吧!忍一忍就过去了
荣陶陶直接对着荣远山说道:“饿了,饿了饿了!孩子饿了!”
“走走走,吃饭。”荣远山笑着说道,说实话,他很喜欢荣陶陶这样的交流方式,毕竟父子俩见面很少,有些生疏也是在所难免的。
而荣陶陶作为孩子,以这样的方式说话,能迅速拉近父子俩的距离。
“我带茶先生回田老的住处用餐吧?”荣远山一边拉开商务车的车门,一边开口说道。
“田老。”查洱似乎知晓荣远山在守护什么人,开口道,“田老方便么?会不会打扰老人家休息?”
“田老也想见见两位,茶先生是否方便?”
“方便,这是我的荣幸。”查洱面色严肃,连连点头。
荣陶陶倒是颇为好奇,之前来帝都城的时候,他问过父亲到底在守护什么人。
而荣远山的回应也是让荣陶陶大开眼界,父亲守护的人是一个已经退休的、但依旧工作奋战的老人。
据说,整个华夏天空旋涡的总体布局,就是这位老人和他的团队经过实地考察,最终确定下来的。
哪个旋涡要开发,哪个旋涡要封锁这些还仅仅只是地球层面。
要知道,星野旋涡与雪境旋涡不同,其内部蓝天白云、鸟语花香,魂武者们探索起来有先天优势。旋涡内部,也就是星野星球的管理规划,其中也有田老的巨大功劳。
仅从结果来看,华夏内陆一片宁静祥和,星野旋涡内部的人类魂武事业欣欣向荣,这是怎样级别的功劳?
将田老称为华夏旋涡的“设计师”也不为过!
如荣远山之前对荣陶陶所说,这种人是真正的“国之重器”。是真正功德无量、泽被苍生的传奇人物。
所以,哪怕是像查洱这样的人物,能见到田老,也是自称“荣幸”。
荣陶陶耐心等待着父亲和查洱闲聊,终于找到了间隙,急忙插话道:“我师父呐?她在不在帝都?”
闻言,荣远山却是沉默了下来。
荣陶陶身子探前,一手扒着副驾驶的座椅,好奇的看着父亲:“咋啦?”
荣远山开口道:“她有特殊任务,不在这边。”
荣陶陶的小脸垮了下来,道:“什么特殊任务啊,我来帝都城好几次了,一次都见不到”
荣远山:“你现在也是一名雪燃军士兵了,你知道特殊任务代表了什么,不可能向任何人透露的,我也没有资格知晓。”
“哦”荣陶陶稍稍有些泄气,身子后仰,靠在了椅背上,“对了,爸,我这个徒弟当得太不称职了,直到现在,我还不知道师父的姓名呢?”
荣远山看了一眼后视镜,道:“怎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个?”
“啊。”荣陶陶一边回忆着,一边开口说道,“半年前我在学校的时候,跟松教授切磋了一番,老教授对我的戟法很感兴趣,问我师从何人。
结果我就被问住了,简直是太丢人了。
然后我跟松教授形容了一番师父的形象,他也没听说过有这样一位人物”
“松教?”荣远山的语调明显高了一些,“花茂松教师?”
“对,花茂松教授。”荣陶陶一脸狐疑的看着父亲,“怎么?你跟老教授有些渊源?”
“嗯,有。”荣远山的心思有些复杂,眼中满是回忆,“他现在身子骨还硬朗?”
“挺好的,打我反正是没啥压力。”荣陶陶撇了撇嘴,心中也是来了兴致,“你和松教授有什么渊源呐?跟我讲讲?”
一旁,查洱却是开口说话了:“你的父亲母亲也曾是松江魂武的学生,是高我好几届的学长学姐。
我入学那阵,你父母已经毕业了,我们学生之间不认识,但教师怎么可能不认识?
说不定松教授当时就是荣先生的教师?”
荣远山却是笑了,话语中满是感慨:“算是实践课教师吧,但大学四年,我也只跟松教出行过一次任务,记忆犹新呐。”
“哦?”查洱推了推茶色墨镜,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开口道,“不会是那个考核吧?”
“茶先生果然聪慧,凭只言片语便推测出来了。”荣远山笑着摇了摇头。
尽管双方是学长-学弟的关系,但荣远山一直尊称查洱为茶先生,就像他对学弟夏方然称呼为夏教,都尊重的很。
荣陶陶心中好奇,询问道:“什么考核?”
查洱面色古怪,扭头看着荣陶陶,道:“其实你已经参加过了。”
荣陶陶心中一怔,父亲说的是“与松教出行任务”,而这样的任务又是所谓的“考核”,那绝对不可能是小打小闹!
在荣陶陶少年班的几年时光中,唯一能拿的出手的考核,也就只有
荣陶陶心中一动:“千山关-0号峡谷考核?”
“呵呵,淘淘也很聪明呢,一点就透。”查洱笑着扬了扬头,用下巴点了点前方驾驶位置的荣远山,道,“你父亲可是第一批接受0号峡谷考核的学员。
松教授,也是0号峡谷考核项目的创始人。”
荣陶陶嘴巴张成了“o”型,自己和大薇在峡谷之底受尽苦痛折磨,硬生生被磨炼成了没有人类情感的杀戮机器,从血海尸山中侥幸爬出来
这一切的一切,走的竟然是父母的老路?
父亲和母亲早就已经经历过了,甚至他们还是松江魂武大学第一批接受考核的学员?
查洱似乎想到了什么,开口道:“荣先生。”
“叫我远山就行。”
“还是叫你荣哥吧。”查洱看着之前未曾谋面的学长,笑着说道,“淘淘也经历了那样的考核。”
“嗯,我听说了。”荣远山笑着点了点头,心中也有些骄傲。
查洱推了推茶色墨镜:“不仅如此,后来淘淘还成为了助教,成为了松教授的角色,守护其他小魂们数月的时间,帮助同伴们通过了考核。”
闻言,荣远山眼前一亮,透过后视镜看向了自己的儿子。
切身经历考核的学员,也许时时刻刻面临危险。但是守护学员们的教师,却需要在另一个层面付出更多。
足够的个人实力,对考场的布置,出手解救的时机,漫长考核时间中保持的专注度,以及安抚学员情绪的方式方法。
在那段漫长阴暗的岁月里,你不仅仅是一名考官,你还是保镖、是保姆,是引领学员走出极端情绪的人生导师。
荣陶陶突然开口询问道:“考核结束后,我妈状态怎么样?”
荣远山看着后视镜里的孩子:“你怎么不问我?”
荣陶陶:“你现在不是活的好好的么?红光满面、活蹦乱跳的。”
荣远山:“”
提及母亲,荣陶陶的心态似乎有了些变化,一路上跟父亲好言好语的他,风格骤变。
查洱静静的看着这一幕,并未搭茬。
荣远山开口道:“她很好,考核结束的第一时间,她还安慰了一下队友。”
荣陶陶:“一下?”
荣远山轻轻点头:“她说一句话,对于队友而言就已经足够了。”
荣陶陶有点刨根问底的意思:“你的队友是谁?叫什么?我咋从来没见过,也没听说过?”
“他”荣远山张了张嘴,话语似乎卡在了喉咙里,好一会儿,他心中沉重,轻声道,“他已经牺牲了,在龙河之役。”
“嗯”荣陶陶转头看向了窗外,车内陷入了一片沉寂。
商务车在繁华的都市中行驶,美丽的街边夜景在荣陶陶的眼中不断倒退,璀璨的灯光也映衬出了荣陶陶陷入沉思的面庞。
不知道过了多久,荣陶陶嘴里突然冒出来一个名字:“万安河。”
荣远山的眼睛微微瞪大,透过后视镜,看向了儿子:“松教告诉你的?”
“不,我猜的。”
“你猜的?”荣远山面色错愕,道,“为什么是他?”
荣陶陶:“北方雪境史,无论正史还是野史,凡是能找到的相关资料,我统统过。”
人们总说,史书上的一句话,也许就是一个人的一生。
对此,荣陶陶有着清晰的感受。
不夸张的说,荣陶陶也是被录入《北方雪境史》的人,三城之役中,他成为了战争的重要转折点。
然而在正史之中,对荣陶陶的形容也不过短短几句话罢了,鲜少有人知道荣陶陶是怎么成为“转折点”的。
那一夜,荣陶陶在松江魂武大学里经历的一切,统统都被藏进了简单的几句话之中。
至于野史,荣陶陶可以在网上找出五花八门的故事,各种版本,鲜少有靠谱的。
鲜少有,但起码还有。毕竟三城之役中,荣陶陶是在校园里战斗的,有部分学生目睹了荣陶陶战斗的部分过程。
但是二十年前的“龙河之役”,也就是母亲开始驻守在龙河畔上的那场战役,参战的人可都是士兵。
他们和学生不一样,军队纪律严明,绝不会向媒体大肆宣扬任何事情。
以至于龙河之役的相关野史,荣陶陶几乎都是不认可的。
而《北方雪境史》中的寥寥数语,也就成为了荣陶陶的唯一推断依据。
荣远山开口追问道:“龙河之役,战士们伤亡无数,你为什么单单说这个名字。”
荣陶陶:“万安河?”
荣远山:“对。”
荣陶陶轻声道:“因为他是你们的战友。
我的母亲被后世人称为关外第一魂将,屹立于龙河之上,受人敬仰。我自然认为她的队友实力超群,起码能跟上她的脚步,才能与她结为同伴。
所以,这种实力的人物牺牲,大概率是惊天动地的。
当然了,我也只知道惊天动地的人,那些默默无闻牺牲的战士,在书中,他们只有统一的名号-雪燃军。”
荣远山面色复杂,默默的点了点头。
荣陶陶:“所以,真的是他。”
荣远山轻轻地点了点头:“是他,万安河。”
得到了确定的答复,荣陶陶的心中剧烈地颤抖了起来。
万安河,一个神秘的、没有任何个人信息,唯有史书中提一笔姓名的男人。
是的,他只留下了一个名字,但却是北方雪境中如雷贯耳的名字。
甚至当你提起他的名讳时,也许都不知道,自己在无意中呼唤着他的姓名。
因为在那场毁天灭地的龙河之役开启之前,北方雪境三道墙的名称,分别是:
百团关,千山关,万宁关。
万安河,一个改变了第三道城墙名号的男人。
龙河之役后,
世上再无万宁关,唯有万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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