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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李清加上后世的经历,也算是见过些场面的,可从来没有碰到过打劫,也没想过这事会发生在自己身上,男人家家的,谁怕那个?劫财没有,劫色好商量,虽然没被劫过色多少有些遗憾的,只是现在可不能这么想了,他没色但他媳妇有啊,而且还不只一点点,断断不能叫人劫了去!
李清也没多想,仗着狐皮裘有些厚度,右手臂将脖子上的刀锋一格,身子半蹲向左转,一个左肘便狠狠的击在后面那人的小腹上,后面那人哪想到李清会不顾脖子上架的刀啊,男人为妹妹的色拼命的时候,很有些狗急跳墙的决绝的,这一肘来的甚猛,那人疼得腰一弯,不由得低呼了一声。
李清这会可是警醒的很,这一肘撞过去他就知道今天够戗了,触手处的肌肉结实的很,这么一下还没能把人家给放趴下,正面放对那肯定不是对手,何况人家手上还有刀,趁着那人还没能直起腰,李清撒脚丫就跑,一边跑一边大喊:“快来人啊,有人打劫啊,快起来啊!”
如果在平地里,李清绝对有信心甩掉后面那个肌肉男,何况才挨了自己一肘,只可惜这是在船上,只能沿着船舷跑;他更不会傻得跑进船航,叫人家瓮中捉鳖不说,里面还有自己花花老婆呢。
这官船在运河上算是大船了,可用来逃跑就显得太小,要是铁达尼号那么个大游艇就好了,藏猫猫李清最拿手,本来围着船舱转也能支持个片刻,后面追上来那人的脚步果然有些拖沓,只是李清先头不是瞧见船尾处有刀光么?如今那刀光正在船尾处等着他。
无所谓形象了,李清借着冲劲,双手往地上一趴,刀光从头上掠过砍在船桅上,李清顺势一个前滚翻从那人的腿边滚过。正要立起身来转向跑,谁知这狐皮裘甚是碍手脚,一时还立足不稳的,那人也不急着拔刀,斜出一脚,踹在李清的**上。
话说**这东西肉多,原本就是专门承受人家踹用的,只要不硬扛。一般都没什么大伤害,可这时李清却要使劲硬扛才行,无奈人家脚劲甚大,扛也扛不住,反是**一阵酸痛,而人还是如断线风筝一般飘起,扑通一声掉下了河。
冰冷刺骨的河水,李清先是全身如刀扎一般,好一阵才活动开身子,只是这次掉在河里。他委实有些着难。没有第一时间想着保命,就为了那件狐皮裘,李清可不是小气。只是若英给他做这件衣服的时候,他正是在延州受了伤,躺在床上,看着若英在灯下一针一针的缝制成形,这件裘衣已经是那段日子的见证,李清舍不得放弃,可那狐皮裘入水却是变成沉重的很,等李清挣扎着脱下来,一只手拽着衣服,另一只手划水浮出水面的时候,那船却是行的远了。
这要是在岸上看船行,还觉得速度很慢,可你要在水里就不一样了,就这么一折腾,船离李清落水的地方都有几十米了;李清之前在船上一通大叫,那声音也和狼嚎差不多,把船上的人都给惊醒了,现在李清在水里也听到乒乒乓乓的兵刃撞击声,正准备奋力游上去帮一把手呢。忽然发现不远处有一艘船以极快的速度*了上来,不亮烛火,黑黝黝的看不出什么来路,只见这船还有几米的距离未曾*上去,来船上飞起两个人影,在月色的辉映下,犹如两只大鹏鸟一般落在官船上。
李清觉得眼前一黑,完了,人家还有帮手,船上自己面对的那两个拿刀的李清已经自付不是对手,现在又加两个会飞的,那几个衙役不是白给么?短短的时间里,李清迅速做出了决定,他既没喊叫,也没再追着船游,而是朝岸边飞快的游了过去。
这次好,有月色帮忙,至少堤岸不是显得那么远,看来这次不会发生穿越的事情了,想必被人踢下水的速度不够,运河的河面并不宽,李清三两下划到岸边,虽是猫着腰悄悄上岸,可浑身上下一个劲地发抖,牙齿响得像鸡啄米。
勉力将狐皮裘抖了几下,李清只是大约估计了下方向,抱着裘衣撒腿便往远离堤岸的方向跑,数九寒天啊,江南虽不象北方那样河水结冰,可水温离零度也差不了多远,现在李清浑身上下湿了个透,在寒风吹袭下,他能坚持几分钟?就算他能坚持下来,不马上跑远,等那些飞来飞去高手发觉他不在船上,找到他一样是个死字。
跌跌撞撞跑了有一、二里地,李清才觉得身上有一些暖意了,堤岸早就看不清楚,所幸在船上穿的是薄底快靴,这种鞋子的底是千层布纳的,虽然湿透了但吸水并不多,李清可不敢停,他知道船上的人一定会四下搜寻他,现在只有跑的越远才越有生机。
这可不是李清撇下若英不顾,小媳妇能跟他共患难,他也不是无情人,只是在河里泡着见到人家有高手在后,一瞬间他便明白了,这绝对不是什么寻常水盗来打劫,而是特意来收拾他的;要是寻常的盗贼,李清肯定不逃,因为小毛贼肯定会对若英见色起意,那会大不了拼死反抗,落得个黄泉路上同命鸳鸯也算了。
可特地来的高手劫杀就不一样了,目标就是针对他李清的,只要他李清能逃走,若英反而能保住一条小命,而且还无须为难若英去追问李清的下落,因为他们马上就会明白被踢下水去的人就是李清,所以他李清只能逃。
至于追杀他的人是谁派来的,这可就复杂了,刘皇后有可能,没准那些飞来飞去的高手,就是宫里的班直,想必觉得用谋逆的罪名杀他李清有些牵强,所以遣送出京城再叫人劫杀于道,这样报个遇匪身亡,别人也没什么话说,小太子满地打滚都不行了。
假如不是刘皇后派来的,朝廷中的那些个官儿也有可能,钱“芳尊”不就恨咱恨得要死么?人家也算是皇亲国戚了,被李清当面都削过面子,文坛领袖啊,这口气肯定咽不下去,趁着李清落了难,请些人来去掉这颗眼中钉,出出心里的恶气。对了,还有曹利用,枢密使的侄儿那么好打的?人家就更简单了,掌天下军权,派几个杀手还不是小菜?就是太学里的那班学子都有可能的。反正李清已经落毛凤凰不如鸡了。
如果把这些曾经得罪地人扒拉一边,还有个可能性是李清想都不愿意去想的,石小公爷的举事绝对是坏了菜,他的下场肯定好不了,可为啥李清只因为个风月名声被遣送回籍?石小公爷可是用逍遥会的名义做号召的,他这个名誉主席却被轻纵说明了什么?逍遥会绝对不会被一网打尽的,以石小公爷的心性,这么骄傲的人是不会轻易低下头服软,出卖自己兄弟?李清敢拿自己性命担保石小公爷不会做那样的事情,没准还会把什么责任都扛下来。那逍遥会其他的弟兄会怎么想?是因为他李清的出卖才导致石小公爷功败垂成的。否则他怎么会没事呢?所以,这杀手还有可能是逍遥会的弟兄派出来的。
李清一边跑一边觉得心里委屈,不管是谁派人来追杀他。他都觉得委屈,你说好好的在水云庄睡懒觉叹日子,怎么现在一会就成了落水狗了?咱可真没干啥出格事啊,咱圣人不是说有忠恕之道么,好好的教育,咱改还不行么!
高一脚,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只觉得手上抱的狐皮裘越来越重,奔跑给身上带来的热量这会也抵御不住凛冽的寒风,湿透的衣服更是冰凉刺骨。停是不敢停的,一停下来怕是更加冷,可老这么跑也不行,李清也不清楚究竟跑了多久,肯定不止十里地了,这可破了记录,自打生下来就没一口气跑过这么远,想当初大学测一千米他都要偷偷地少跑一圈。
夜色依旧很浓,毕竟不是汴京。四周一片寂静,连个虫子叫都没有,只有李清的足声和越来越急促的喘息声,月色下远处映出一个村落的剪影,李清没办法了,直奔村子而去,要是后边追兵上来也只能认命了,因为他实在跑不动了。
可还没近村口,就闻到几声犬吠,吓得李清赶紧收住脚步,这半夜的把人吵醒,还不拿他当贼看啊,再说夜深人静的,这狗叫不是给后面的追兵指明方向么?想到这便轻手轻脚的往前蹭,希望能在谁家门口看到晾晒的衣服,好歹换下自己这身湿的再说,大不了把自己的留下,咱这内裤都是蜀锦的呢。
可这是大冬天啊,谁会把衣服晾在外面?那还不冻成冰棍了,连过了两家,门口什么都没有,本来瞧着有一家似乎殷实一点的样子,可还没*近,远远的就听见低沉的狗叫,吓得李清赶紧跑远,幸好那狗并没追出来。
妈的一条看门狗神气个啥?咱是落水狗,亲戚!是亲戚就不该那么凶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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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是顾着逃命,这人身上的潜能爆发了出来,才支撑了这么久,现在注意力转到偷东西上面,李清没一会就觉得脚步发虚,四肢冷得都有些不大听使唤了,头更是疼得要裂开,正准备在泥地上躺一会呢,忽然发现离村口不太远的小山上,有个小屋子透了些亮光出来,有光就有人啊,李清实在想不了太多,使出吃奶的劲奔小屋而去。
只知道门没有闩,一推就开,屋子中间燃着一堆火,为什么要屋子中间烧火呢?李清还没想明白这问题,腿一软身一斜,便人事不醒了。
朦胧中只觉得有人在给自己喂水,舒服,温热的水顺着喉咙下去,李清觉得自己就象久旱的花儿一样,整个人都舒展开了,只是眼皮还是很重,只听边上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我说沈老道,这小哥该当是熬过来了罢,怎地还不醒呢?”
“贼秃,你却不曾言你那方儿好使么?如今何需问本真人,好不好也是定数,操这闲心做甚?”这个说话的声音洪亮些,只是听来也不年轻了。
却听之前那苍老的声音怒道:“小杂毛,老衲不过问上一句罢了,你那龙虎山的符水不是也不济事么?若说定数,莫若我教的劫数可释人生,一生一死方为一劫数,三百年一小劫,一千五百年一大劫,终无可避,当年我佛如来便是历……”
“无知!贼秃还是早日西去的好,何苦在人世受难,三百年?当你是老乌龟么?”被叫着小杂毛的人骂道。
晕很,李清在迷糊中都有些弄不清爽了,怎么一会杂毛一会贼秃的,道士和和尚搅在一块?这可不大合情理。而且听来声音都不大年轻了,都是出家人啊,怎么火气那么大?他有心想睁眼看看,可使出全身的力气都翻不动眼皮。
那“小杂毛”骂完之后,李清觉得边上一下子都安静了下来,过得良久,只听那个苍老的声音说道:“三更天了,我自去打更罢,你便在此瞧着这小哥。要不,再用符水喂喂,兴许这回管用。”
“贼秃瞧仔细些不曾?休要又看错了,上回你敲早了,许老汉骂了我两日的。”那沈道士懒懒的说道。
却听那苍老的声音不屑的嘟囔着,“如今又无甚活计要做,早一会迟一会,打什么要紧,敲完了你便也可早些安歇,可怪不得我来。”说完,听得脚步声慢慢远去了。
也不知道那沈道士在忙些什么,希希索索好一阵,然后便有一只手托起了李清的脖子,一只瓷碗凑到了李清的嘴边,李清还正想喝水呢。张开嘴就喝,可刚一入口,我呸!这水什么味啊?一股子烧焦的炭味,李清直接就吐出来,正在这时,猛听远处传来“梆!——梆!梆!”的声音,这声音在夜晚还显得特别清晰,李清一下便把眼睛睁开来了。
我的天,这还是小杂毛?须发都已经花白了。的确是个道士,不过看衣服是绝对认不出来的,那身袍子早已经瞧不出什么颜色,只是可以肯定上面不止有一种颜色而已,能确定是道士是因为他扎着一个朝天髻,也就是像牛鼻子一样的玩意,不过很散乱,一双手也是筋节尽显,不过脸上倒是颇有些油光。
这所谓的“小杂毛”怕不都得五十岁了?这样算来那老贼秃该多大!
之前李清将水吐了出来,沈道士放下碗收拾自己被吐湿的衣服去了,并没有发现李清睁开了眼,李清侧头往那碗边看去,*,难怪喝不下去,这水都是黑的,莫不这就是龙虎山的符水?听他们说话的意思,咱之前还喝了不少的,这不成了黑心肠么。
那沈道士回转身还一边叨叨,“怪了,怎的符水都喂不下去了,莫非真个不成了?”
李清心道之前是老子人事不醒才会喝下这玩意,现在醒过来当然不高兴喝,好奇怪么?要不你自己试试味道!
沈道士一转过身,正对上李清的眼睛,吓得差点坐地上,李清张嘴想说话,喉咙里只发出丝丝的声音,还是口干的很,李清冲沈老道把嘴张张,示意要喝水,沈老道拾起地上的碗,吓得李清使劲摇头。
一大碗热水下肚,人又舒服了不少,李清心里明白肯定是人家救了自己这条小命,沙哑着喉咙挣扎的说道:“多谢仙长救我,此处又是什么地方?”
沈老道还未答话,听见脚步声自外而来,这沈老道一跳而起,转身叫道:“贼秃,快来瞧瞧,醒了醒了,却还是我这符水管用的!”
打外面蹿进一个光头和尚,和老道士一样,身上的衣服绝对不能称之为僧衣的,不过浑圆的一个脑袋,上面两道花白的长眉,的确很有些得道高僧的样子,只是这高僧一开口,让李清哭笑不得。
只见那老和尚手朝地上的瓷碗一指,“小杂毛,倒要糊弄老衲了,这符水明明就不曾喝,分明是老衲的佛方儿生的性,只是不曾即刻醒转罢了,休要卖怪弄巧!”
“若无我那符水入口一激,如何人会醒来的,龙虎山的真传岂是你等凡夫俗子能明白的!若是再喝上两日,贫道保管小哥健壮如常。”沈老道不服气,大声驳斥道。
符水就是烧的纸灰对水,那佛方弄不好就是香灰汤,得,这两样我可都不想喝了,不过李清明白自己的小命就是这两人救回来的,只是此刻佛道两家正在进行大辩论,把他给扔在一边了。
“两位仙长、高僧俱是我救命恩人,这符水、佛方都管用的,只是我现下无需再喝了,倒要请教二位,此处是何方?适才可有人声*近么?”李清提高声音说道。
刚才听见报时,才三更天啊,李清见着又是晚上,还以为自己不过是躺了一会呢,这可不行,远近就这么一个地方有亮光,那些追兵也能看见地,兴许也就找到这里来,没法子,咱还得接着逃。
这李清也不细想想,在运河船上他是睡了一觉中途醒过来的,那会都已经不止三更天了,又跑了那么远的路,怎么会现在还只三更天,难道时光会倒流抑或他是刘飞翔?
李清开口出声,那佛道二人也停止了争论,不过都没回答李清的问题,因为他们就没明白李清干嘛要问有人*近没有?这破土地庙平时大白天都没人来,难道半夜谁发神经要来瞧瞧两个老东西不成?
无需置疑土地庙怎么会有一僧一道,而且还要打更,在咱大宋稍微像样一点的城市里,更鼓不断,自有官府安排专门的人打更报时,而开封府直接就让衙役兼了这个差,城外的村落庄寨自然也需要知道时辰,可他们却无需去请专门的更夫,因为有人自愿做这个事情。
官儿的等级森严,平常人也分三六九等,这出家人自然例外不到哪去,甭看中国名山僧占多,占着名山的那些个出家人,也算是方外之中的人上人,谁说佛啊神仙的就是大同世界了?去庙里道观瞧瞧,仅凭塑像的大小你都会清楚的知道谁是剥削阶级,谁占统治地位!
既然分了阶层,自然就有等级差别,那啥的空啊色的,都是哄一帮凡夫俗子,佛说众生平等,为何他的座位得在中间?佛与佛之间都不平等,何况俗人!
出家人中间也有劳苦大众的,大庙不收,小观不留,这些人的劝人向化之心似乎还要虔诚许多,走村串乡的宣扬那些佛道理念,当然就需要人家发善心的布布施了,为啥觉得咱古人实诚呢,光*嘴皮子混饭吃心有歉疚的,于是这些游方道士、僧侣们自觉的承担起一些义务差使来,在咱大宋疆域内各个大小村落里,基本上由出家人晚上打更报时已经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这老和尚和沈道士住在这破土地庙有些时日了,江南这些年来还算富庶,本地人又乐善好施的,因此他们两的日子过的也算滋润,一滋润还就不想走了,只是佛啊道的那些说法身教已经早就没兴趣提,除了他们两个在一起时经常为不同的理想斗斗嘴,连他们自己都觉得自己就是更夫了。
“此地是苏州府的地界,本庄乃是许家庄,方圆几十里,就数这里最繁盛了,你这小哥听口音不是本地人氏,你家在哪里?从何处来,往何处去?出得甚事落得这般田地!”那沈道士问道。
我家?好像户籍上写着是江宁人氏,只是那里咱一个人也不认识,立锥之地都没有,肯定不能算那是家;而水云庄本来一直是当自己家来看的,不过现在被没收了,咱还不准回去,也不好说那是咱家了,自己小媳妇还不知道身在哪里,遭际如何,一下子李清有些心酸。
*,还说自己是落水狗呢,屁,自己是丧家犬!
( 声色犬马之风情大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