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山上前故意撞了地头蛇一下,同时将对方手里刚咬了一口的果子撞掉了。
对方也是一愣,随后脸上带着讹人的兴奋,一把抓着阿山的衣服将他提起,恶狠狠道:“小子,你撞到我了!”
阿山表面上一副害怕的模样,但嘴里却以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嘲讽对方:“那你打我啊,笨蛋。”
“呵,你这种要求我还是第一次遇到,老爷我就满足你。”
说着,他就举起拳头要揍阿山。但他突然感觉到一个冰凉的东西从背后伸了过来,贴在自己的脖子上,以他多年街头混迹的经验来看,应该是什么利器。
他想扭头看看,但随之一个清冷的声传来:“别动,把人给我放下!”
他听完就乖乖把阿山放了,然后对身后的人说:“我是码头区的大蛇,这片都归我管,我劝你把我放了,不然你们走不出这里!”
大蛇身后的人正是李静姝,她手里的剑贴在对方的脖子处。
“大蛇?我可以放了你,也不想跟你有纠缠,我们各走各的可好?”
“哼哼,拿剑威胁我还想走?”
李静姝皱了皱眉:“那就没办法了,我们赶时间。”
说完,只见一道剑光闪过,大蛇的腿被割伤,倒地暂时无法站起,他嘴里的哀嚎还没来及发出,就被李静姝用剑柄敲晕了。
整个动作行云流水,把阿山和两个跟班看呆了。这里的人似乎受大蛇欺压日久,从头至尾也没什么人上来阻拦。
就这样,因为大蛇的事,四人耽搁了一阵后,又加速赶往港口码头。阿山也不好找理由在路上拖延,前方不远就是港口,他甚至已经能看到林立的桅杆了。
就在他打算放弃在费兰下手的计划时,只听一声巨响从费兰城北面传来,街上的行人纷纷望向那里,都好奇出了什么事。
李静姝也只是扭头看了一眼,没太在意,就招呼三人赶紧离开。
可就在这时,码头方向也出现了混乱,不管是搬运工还是水手,都纷纷扔下自己的活计往城里跑。同时,码头了望塔上的警钟也敲响了,附近的守卫兵团纷纷向这里聚集。
四个人不明所以,想拉一个人问问出了什么事,就看到一个巨大的火球拖着长长的黑烟,从海面上飞来,“轰隆”一声砸到一艘商船上,商船在很短的时间里就燃烧起来。
老鼠惊叫道:“巫术!居然有巫师攻击商船?!”
李静姝看了看港口外的海面,摇摇头:“不是巫术,是战船,你们看!”
她的话音刚落,三人就看到在海港的西边,出现了一支舰队,船上还架着投石机,刚才由于房屋的遮挡,他们没看到。
阿山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码头上的人都往城里跑,原来大爷的,老大,我们赶紧跑!”
只见在他说话的空当,战船上的投石机再次上抛出了燃烧的火球,放眼看去,漫天的火球犹如末日的场景,一齐向港口砸下。
连续不断的“轰隆”声,震耳欲聋,烟尘弥漫。砸到地上的震动,就像发生了一场地震。
随着烟尘散开,李静姝往码头看去,瞬间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港口的货物被砸的七零八落,还在燃烧,聚集过去的守卫兵团也死伤惨重,还活着的也是在地上翻滚哀嚎。
这里一分钟前还是热闹繁忙的贸易港口,现在却成了人间地狱,即便阿山三个人上过战场,也不禁被眼前的惨象惊呆了。
阿山咽了口口水,强装镇定地对李静姝说道:“老大,现在海上是走不了了,这些战舰肯定会封锁港口,不如趁现在还没封城,我们赶紧出城吧!”
李静姝叹了口气,她似乎想去码头上帮忙救人,但又怕自己身份暴露,最终点点头带着三人一起去往西面的城门。
一路上,到处是混乱的人群,往来奔跑的士兵,以及随处可听的哭喊声。
越到城门口,他们发现人越多,很多和他们一样想法的人都在往城外涌去。但似乎城门被堵住了,大家都挤在一起无法移动。
这时候显现出老鼠的优势了,他凭借瘦小的身躯,在人群中穿梭自如,很快就跑到前面去打探消息了。
而阿山和毛虫则护着李静姝,来到了一个墙角之处。
南面的港口处,还在不断传来“轰隆隆”的声响,费兰北面也同样如此。
“老大,看来北面刚才也是被外敌攻击了。”
李静姝听到阿山的话,说道:“希望我们能尽快出去吧,北面出了事,西面也不会安全。”
费兰城位于西斯山脉的最南端,只有北、西、南三个出入口,东面就是山,所以未设置城门。但现在南北都有外敌,西面也很危险了。
三人等了片刻,老鼠就回来了。
只见他满头大汗,一脸焦急,说道:“老大,西门也不行了,好多城外的难民在往城里挤。而且我刚爬上城墙看了看,发现西门几公里外就是敌军,不知道是哪个势力的。守卫军现在想关城门关不上,我刚听到他们指挥官说如果敌军继续接近,就打算放守门沙了。”
毛虫听完,问阿山:“守门沙是什么?”
李静姝先一步回答道:“就是城门通道顶部,有一个中空的区域,那里平时存有大量沙子。当敌军攻破城门的时候,可以让沙子落下把敌军活埋,同时还能堵住通道。”
“那守卫军决定用这个的话,岂不是等于西门也出不去了?”
阿山发愁道:“就算出去了,外面还有敌军,我们也无法冲破封锁。老大,我们怎么办?”
李静姝内心也很慌,她一个小姑娘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不由得想起了父亲。如果是他在这里,会怎么办呢,似乎没有什么事能难倒他。
最终,她衡量了片刻说道:“我们先回旅店,找个住的地方。”
于是,一行四人往城里走去。回去的路上,费兰的城市管理者似乎已经反应过来了,沿街多了很多士兵维持秩序。
并且,还有传令官拿着喇叭走街串巷大声宣读城主的命令。
“城主和议院有令:费兰城现遭到尼蒂亚帝**队的入侵,北门和西门都已出现敌军,南面港口遭到破坏,请各位民众保持理智,呆在家里不要乱跑,城主和议院有信心保护大家的安全!”
李静姝听到内容一愣,有些不可思议:“尼蒂亚帝国入侵费兰?”
毛虫害怕得声音都有些颤抖,说道:“那我们岂不是要完了,费兰根本就不是尼蒂亚帝国的对手,城破后他们会不会屠城啊。”
阿山拍了毛虫脑袋一巴掌:“瞎想什么,一般屠城都是久攻不下,攻方死伤惨重才会为了增加士气而屠城。费兰是个商业城邦国家,最讲利益,他们估计会给进攻方点好处,让对方撤退,可能都打不起来。你说是吧,老大?”
他最后一句话是对李静姝说的,阿山潜意识觉得对方是个贵族小姐,肯定比自己见识多,所以顺嘴确定一下自己的想法。
谁知,李静姝摇了摇头,说道:“我得先确定是尼蒂亚帝国里的哪方势力在进攻费兰,才好判断是否会屠城。”
“有什么区别吗,老大?”
“当然有,我们昨天来到费兰的时候,不是得到了帝国卡尔斯公爵进攻塞里斯战败的消息吗?”
阿山点点头:“是啊,那又如何?”
“费兰就在塞里斯南面,如果来进攻的是卡尔斯带领的旧贵族联军,那么他们在吃了败仗后会不会为了增加士气,来屠了费兰呢?”
阿山三人突然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觉得她说的不错。旧贵族联军刚遭遇战败,急于找个替罪羊让军队发泄一下,好恢复士气。
但塞里斯周围,西边是紧挨着的是旧贵族领地,联军不可能打自己人。而北边是大片山地和森林,居住着大地矮人和一些归顺塞里斯的兽人部落,民风彪悍且没什么油水。
选来选去,就只有费兰城邦最顺眼了,这里贸易兴盛,是财富汇集之地。同时还是塞里斯的友好邦交,但费兰和帝国的关系就一般了,所以打费兰旧贵族们也没什么心理负担。
四个人越想越觉得有可能,于是李静姝决定找个高一点的地方看看城外敌军到底是哪里的。
她先去旅店订了房间,然后留下毛虫和老鼠在房间里,她和阿山两人出去打探消息。
查看城外情况的最好地方当然是上城墙,但俩人不是费兰城的人,李静姝也不想暴露身份,于是他们在城墙附近的街区里四处溜达,打算找一个高一点的建筑,登上去看看。
当他们走到一个路口,就看到一队士兵正在押送犯人,而犯人他们还认识,就是之前起冲突的大蛇!
突然,一个跟随着士兵的平民,看到李静姝和阿山,指着他俩大喊一声:“守卫军老爷们,就是这两个人!”
周围的人和守卫军齐刷刷看着两人,搞得两人一头雾水。
阿山一个“跑”字还没说出口,他们就被人群和守卫军围了起来。
其中一个军官打扮的人走过来,看了看两人,问刚才的平民:“你确定是他们?”
“没错的,老爷,我从小就在费兰城生活,这个两个外乡人我看着就面生,不会记错的。可是,我记得他们还有两个人,没在这里。”
军官点点头,询问身材相对强壮一些的阿山:“是你打晕了大蛇?”
阿山心里一阵惊慌,难道是大蛇的后台?但也不像,如果是后台还会绑着他,当犯人一样押送?
就在他犹豫的时候,李静姝拍了拍他的肩膀,抢先说道:“大人,没错,是我打晕了大蛇。”
军官看了看她娇小的身板,有些意外,说道:“既然承认了,那就跟我走吧。”
阿山慌了,下意识问道:“大人,你们要把我老大带到哪去?”
“怎么,你也参与打大蛇了?”
“不!”
还是李静姝抢先,她瞪了阿山一眼,转而对军官说道:“这位兄弟之前只是帮我带路的,我们不熟,我现在就跟你走。”
她说完话,还拿出一袋钱,递给阿山:“兄弟,这是之前许诺你的我带路费,我们两清了。”
军官也没继续追问,就带着一行人离开了,围观的人散去,只留下阿山拿着还带着余温的钱袋,呆呆站在原地。
他低着头,身躯微微颤抖,内心似乎在做斗争。但他突然打了自己一耳光,自语道:“想什么呢,不就是一个贵族小娘们。现在有钱了,当下赶紧带着毛虫和老鼠逃命才是要紧。”
阿山再次看了眼军官他们离去的方向,狠下心扭头向旅店的方向跑去。
而此时的李静姝,在半路就和押送大蛇的队伍分开了,军官带着她来到了城内政务院,一座位于内城的洋房。
这里总管整个城市的一切事物,她离得很远,就看到不时进出忙碌的政务人员。
军官带着她来到了一个房间,里面有一位精神炯硕的老人在办公,他花白的头发抹了油,梳得很整齐。
老人见他俩进来,笑了一下,拿出一个奖章和一个钱袋子递给李静姝。
“感谢您对费兰治安的维护,我是议院首席长老安普斯,代表费兰对您表示感谢,这是我们的心意。”
李静姝更懵了,她一开始还以为是大蛇背后的人找自己算账了,没想到居然还好处等着自己。
随后,从名叫安普斯的老人嘴里,她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原来,自己打晕大蛇走了之后,巡逻到此的治安官发现晕倒的大蛇有点挡路,就让人把他搀扶到路边。没想到就在这时,从大蛇身上掉落了一封信,内容十分惊人,居然是城外的敌人让城内的奸细配合打开城门,而大蛇就是敌人和奸细的联络人!
治安官不敢怠慢,一边看守大蛇,一边派人将信送到政务院,信在那里又一层层送到了安普斯的手里。
安普斯一边派人去抓奸细,并稳定两个城门,一边派人将大蛇押送过来,同时寻找打晕大蛇的人。
于是,才有了刚才军官带着士兵押送大蛇,李静姝被人认出的事。
了解了前因后果,李静姝将奖章和钱袋放到安普斯的桌上,说道:“抱歉大人,我也不清楚大蛇是奸细,只是凑巧而已,我并没有那么大的功劳。”
“不!”
安普斯挥手让其他人出去,房间只剩他和李静姝。
他再次把奖章和钱袋推到她面前,微笑道:“你虽然是凑巧打晕了大蛇,但却让费兰免于被敌人里应外合攻破。同时,信上还提到了最重要的一件事,和您有关,李静姝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