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追呢?只要她不死,你们以后一定还会再见面的。那时,你将体会到比现在还痛苦一百倍的伤。”
无年是个可爱的人,对于爱情他总有讲不完的大道理,他第一个走进门来,很失望地对祈翎说:“你种下了一颗孽缘的种子,迟早会自食其果。”
意思是说,你现在去追,还来得及。
祈翎摇了摇头,指着长孙誉的尸体问叶乾,无年,白右京:“这人的尸体怎么处理?”
叶乾叹道:“临走前我劝过你,救人可以,别杀人,现在好了,救的人跑了,剩下一个烂摊子好吧,我还是改不掉抱怨的习惯,不好意思了各位。”
叶乾抱着胳膊推至一旁,示意自己没有办法。
无年走至长孙誉跟前,用手抚摸了一遍长孙誉的脸庞,说道:“我可以易容成他的模样,先让百家同盟会顺利召开。”
另外三人都被这和尚的话给震惊了,祈翎比划着身材问:“你二人的身高虽相差无几,但他的个头几乎是你三个大,你真能易容出来?”
无年说:“我能。”
这和尚也有一种魅力,他似乎从来不撒谎,即使有些事情很像是在开玩笑。
“好,那么今夜事就到此结束,你们帮忙处理一下后续吧,我去睡觉了。”
祈翎也不等众人反应如何,带着一阵风冲出门外。
后半夜,祈翎御剑飞行,用心眼,用灵力,几乎找遍了整座安昌县城。还是没能发现王音音的身影。
下次一定会见面的,但可能要好久以后了。
再见时,她会变成如何模样?
反正,她不会变成自己爱的模样了。
“难道我真的要自食其果么?”
祈翎独坐高堂,望着大梁上悬吊的紫微仙剑,好生可笑,剑还未出鞘,他便有了退隐江湖的打算。好生可笑。好生可笑。
“呵呵呵呵。”
“这才一夜不见,公子便对师爷念念不忘了?”白右京笑着走进公堂。
“你那儿可有消息了?”祈翎燃起希望。
白右京摇了摇头:“已找遍到五十里开外去了,大路小路都没有她的影子。可能长翅膀飞了吧。”
祈翎暗下眼眸,托着腮继续惆怅,他随口又纹:“右京,若一个女人,她在肩膀上纹牡丹花儿,可很奇怪?”
白右京随口回答:“倒也不奇怪。肩上绣花,是山庄每个女人必备的标志。”
“哦?!山庄!”祈翎眼睛一亮,看着白右京:“你与我说说!”
白右京说道:“江湖人都知道,山庄的女人貌美如花,心如蛇蝎。她们往往会在肩上纹一朵艳丽乖张的花儿来证明自己的身份。听说级别高的门客,则是用特殊的兽血纹绣,平常时看不出来,一旦触发便会开得栩栩如生。”
“公子为何咨询这个?”他又问。
祈翎心里高兴极了,将王音音肩上有朵牡丹花的事情告诉了白右京。
“这么说来,她就是山庄的人了!”至少相见时,也能有个盼头。
白右京摇头道:“公子莫要高兴太早,山庄的女人,十有**都很毒。至于毒到哪儿,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反正公子要记住,越漂亮的女人越危险。”
祈翎轻叹:“是啊右京,我真是想不到,她会把毒药藏在舌头下面。你说得果然没错,女人总会在男人放下防备时,给予致命一击。”
白右京淡淡一笑:“山庄被正派视为魔教并不是没有原因的,山庄里的女人本身就是一种致命的武器。舌下藏毒只是其中一种,她们还有更多让你欲罢不能的技能,呵呵呵”
“下次见面,一定要找她好好讨教一番。”
谈话间,不知不觉黑夜便散了,黎明晨曦即将重现。
这时,叶乾随同“长孙誉”一起走入公堂。
“哦?这可是无年大师?”
祈翎跳出案桌,惊喜地上前查看。
不论穿着,身材,相貌,皆与长孙誉一模一样。
“无年大事的眼眸还是太深邃了,你应该学那胖子猥琐高傲一些。”祈翎绕着“长孙誉”转了两圈,提出这么个意见来。
无年开口,声音也似长孙誉,道:“有几个人见过长孙誉?又有几个人敢质疑长孙誉?”
祈翎点点头:“倒也是。”
叶乾这时笑着说:“凌虚道宗有法旨,今日辰时便会派人下山来接引众使者,李兄哦不,宇文兄是否随我们一起上山?”
祈翎看了一眼头梁上悬着的仙剑,摇头道:“我得守着我这把剑,必要出鞘时,它一定会来的,”
他又笑道:“昨夜多亏了你们帮忙,为了表达谢意,我请你们吃早饭。”
“宇文兄可真是随和慷慨。”
“请吧?”
祈翎带着无年和叶乾来到了一家茶摊儿,一人点了一碗素面,一笼叉烧包。
师爷最喜欢吃的便是叉烧包,她天不亮便会起床,然后来这里吃早饭,吃完之后便会多捎一笼回来,借着吃完饭的理由叫他起床工作。
当时挺烦师爷的,现在却没机会了。
茶摊儿还在,人去哪儿了?
“今年的秋真是个难忘的季节。”祈翎举着叉烧包长吁短叹。
无年也掐着一枚包子,黯然伤神,久久不言。
“无年大师也伤感了?”祈翎问道。
无年摇了摇头:“这是肉包子。”
祈翎恍然,一拍脑袋,赶紧道歉:“对不住,我差点儿忘了”
不等他说完,无年一口吞下包子,有滋有味儿地拒绝起来。谁说他不吃荤?
祈翎挑眉“呃”
叶乾在一旁笑道:“忘了告诉你,无年大师,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
祈翎笑了笑,以打趣的口吻:“那女色嘞?”
无年很平静地说:“你们都错了,佛祖只是口头禅,贫僧一生只渡一人。至于是谁,以后再告诉你们。”
祈翎双手捧着脸颊,笑看无年道:“无年大师的爱情故事,一定是与众不同的。”
无年轻轻“嗯”了一声,默默吃面不再说话。
“老板,结账。”
祈翎放下一锭五十两银元宝。
“哟李大人,数儿这么大,我就是把这烂摊子卖了也找不开啊。”小贩一个劲儿地摇头。
祈翎笑道:“这锭元宝你收好,回头把你做叉烧包的配方与技艺抄写一份,送到县衙来。可行?”
小贩眼睛放光:“李大人可说的是真?”
“银子假不了,话也错不了你可给我记住,要详细到每个步骤,若是我学出来味道不对,你要倒霉。”
“大人您放心,若是您学不会,小人亲自进县衙教您!”
“呵,算你上道儿。若我习得此手艺,还有重赏。”
在小贩的鞠躬欢送下,祈翎三人离开了茶摊儿。
一声声吆喝,彻底唤醒了安昌县城,菜农开始出摊,店铺招财迎客,大街小巷,人流淅沥。
调皮的小娃儿在街上追逐嬉戏,口头念着的还是那几句熟悉的歌谣:
安昌县,李大人,为民请命好县令。
穿布衣,吃素面,勤劳节俭又朴素。
县衙门,张师爷,貌美如花好姿色。
天苍苍,地茫茫,可惜不是男儿郎。
在孩子们的歌声里,祈翎恍然明白,不是自己流浪了女师爷,而是女师爷流放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