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就给你们物证!”
“来人,将另外两名证人还有马县令想要看到的物证都给我带上来!”
话音刚落,宋兆和昨日公堂上提供证词的光头和尚,也就是巡夜人,一起被押上了高台。
与他们一起被带上来的,还有两口造型独特的大箱子。
当看到宋兆后,马东德攥紧了拳头,眼中闪烁着冰冷的杀意。
“这个该死的反骨仔...”
吟丽听到了马东德的话,询问:“老爷,您是说提刑司出卖了我们?或许他是被胁迫的呢?”
陶乐站起了身,来到两口大箱子边,笑呵呵的冲着台下说:“这两口箱子,我想马县令应该不陌生吧?”
马东德冷笑一声,没有说话。
“证人巡夜人,将你所知道的真相都给交代出来!坦白从宽,抗拒从严!”陶乐严肃的说。
和尚点头,看向马奇的眼神中充满了仇恨:“在三天前的晚上,我照例巡夜,由于夜太深且枯燥,我很快就有了困意。为了提神,我在戚氏一家的房门对街略作休息,并且抽了几口烟斗,却无巧不巧的看到了戚姑娘神色慌张的回了家。”
“你住口!”马奇面色狰狞,神色俱厉,凶悍到几乎要咬人:“他妈的,我让你住口!该死的杂碎!”
陶乐瞥了他一眼,阴森森的说:“马公子,若是你再敢出言扰乱本堂秩序,本官将亲自用棍棒教你如何闭嘴,你信还是不信?”
“我信你妈...”
“奇儿,闭嘴!”马东德在台下厉喝。
马奇不敢骂了,用怨毒的眼神死死的盯着和尚。谁知和尚却面不改色,丝毫没有将马奇的警告放在眼中。
既然你们想除掉我,那我就算是死也要让你们先掉下一块肉!
“我心中觉得奇怪,就没有立刻离去。谁知没过多久,马公子就带着自己的两名侍卫冲进了戚氏的家中,行踪诡异。”
“待马公子三人进去没过多久,何才也前来寻找戚姑娘,但是他进门不过两三分钟的时间,就从正门出来了。”
陶乐点头:“所以按照何才的供述,在他进门后在戚姑娘的房间外看到了马奇,马奇让何才请回,何才误认为马奇是戚姑娘的新欢,不喜戚姑娘与别的男人有来往,没有起疑并当即离开了戚家,是这样吗?”
何才恭声:“完全正确,大人真是神机妙算。”
何才脸上的笑容浓郁了些许,任谁也逃不过被拍马屁的下场:“这样一来,守夜人昨日公堂上的言论被推翻,唯一有机会实施行凶的,只有马公子马奇一人,是这样吗?”
“是的。”和尚点头。
“那你昨日为何在公堂上做假证词?”陶乐问。
和尚一指马东德:“是因为马县令在两日前来到我家,给了我一千两白银!并且威胁我说,若是我不做假证词,他就会将我和我的家人给杀的一个不留!”
东边的百姓集体发出了嘘声。
马东德面色铁青:“一派胡言!本官什么时候做过这等混账事?”
陶乐笑呵呵的说:“马县令还真是威风,一言不合就要杀别人全家。您难道不知道,做假证词违反大商王朝法律,情节严重甚至是会被处以死刑的吗?”
马东德深吸一口气,眼中杀意狂飙。
虽然自己已经很高看这个小判官了,但他没有想到,居然还是看走眼了!
这个小小判官不仅想要除掉儿子,居然连自己都想一并解决!
真是好大的胃口!
陶乐随手打开一个箱子,将里面白花花的银块倒了出来:“让大家见识一下马县令的大手笔,啧啧啧,这么多银两,寻常人家就算一辈子也挣不来呢,人家随随便便就是千两白银,这份魄力我们谁人能及?”
东边的百姓们乱作一团,议论声逐渐高涨,甚至有情绪激动的人已经开始对马县令口吐芬芳。侍卫们踮起了脚,想看看是谁骂的最凶,准备事后去他们家喝茶。
“陶大人说话未免也太不负责任了,随便拿出一箱白银就说本官行贿,可你怎么能证明这箱白银是本官的?”马东德沉声说:“若只有这样就可以定罪,那随便一个人拿出一箱白银,岂不是就可以污蔑世上任何一个清官了?”
明眼人都看的出来,这个老不要脸的是准备耍无赖了...
陶乐笑而不语,回到座位喝口茶水,翻翻白眼后说:“马县令不要激动嘛,这只是我的一个猜测,具体的确是没有办法来证实。”
马东德冷哼一声:“那就不要随意污蔑本官清白。”
东边的百姓嘘声更大了。
“好,那我们言归正传,将目光转回到马公子的案件上。”陶乐淡然说:“马公子,你对巡夜人的证词有什么要狡辩...哦不,是辩解的吗?”
马奇咬紧牙关:“他完全是在胡说八道!我说了,三天前我就在家中,哪儿也没去!至于杀害戚氏一家,更是无稽之谈!”
“好,看来不拿出杀手锏,马公子是不会死心了。”陶乐冷喝:“将在宋府中搜到的那份尸检报告给呈上来!”
“是!”
一名衙役将几张草纸给呈上来,陶乐在众人面前晃了晃:“这上面是戚氏一家的详细尸检报告,上面记录了戚姑娘在三天前晚上曾遭人凌辱后死亡,而当天晚上出入戚家院落的就只有两伙人,何才和马公子。”
“我说了我没有去戚家!”
“是吗?那这是什么?”陶乐冷笑一声,甩出一张相片,上面正巧拍到了马奇推门进入戚家的景象,在他身后还有着两名侍卫。
马奇面色狂变,冲着和尚大吼:“你该死!你这个畜生,你不是说全都销毁了吗?为什么会出现在陶乐的手中?”
和尚讥讽一笑:“马公子,做事不留一手,会被人吃的连骨头都不剩,这个道理您不会不懂吧?”
“我去你妈的!老子杀了你这个杂碎!”马奇发指眦裂,对待和尚的仇恨值一下升的比对陶乐还要高。
一千两白银,花到狗身上去了!
最重要的是,这个狗居然还反咬主子一口!
“马公子,现在您总该承认您去过戚家了吧?”陶乐依旧是笑眯眯的。
马奇没有说话,对方连相片都拿了出来,可以说是铁证如山了。
“若真是马公子一伙人所为,我想关于凌辱戚氏至死,公子您本人应该脱不了干系。您不会是想说,都是那两个侍卫做的,自己一介贵公子在门口给侍卫把风吧?”陶乐说:“这个说法可太牵强了,不成立。”
男人们哈哈大笑,女人们则面红耳赤。
马奇强自辩解:“那也有可能是何才做的!”
“是吗?可据我所知何才是个孤儿,自幼在皇宫中生活,养父更是宫中的一名...宦官。”陶乐说:“虽说养父因故夭折,可因生活环境,何才从小就已被净身。”
净身?
所有人一惊,何才更是涨红了脸,恨不得将头埋进地缝里去。
在大庭广众之下公布自己被净身的事实...恐怕是个男人都会受不了吧,但何才不会怨恨陶乐。
“众人应该都懂净身是什么意思,在此我就不多做解释。一个被净了身的男人,怎么可能去凌辱女人?”陶乐冷笑:“所以凌辱戚氏、杀死戚氏一家的凶手就只有你一个!马奇!”
马奇面色惨白摇头:“不是我,不是我...”
“不是你?难道你也被净身了不成?铁证如山,你还想狡辩!我宣布,马奇此人犯了凌辱罪、入室行凶罪,性质极为严重恶劣,绝不姑息!”陶乐声音冰冷,完成了定罪:“将此人押下去!明日午时,斩!”
“是!”
衙役们恭声,将几乎已经骇成一坨的马奇拖了下去,马奇奋力挣扎,哭爹喊娘:“父亲!母亲!救我!我不想死!父亲,快救我啊...”
“老爷...”吟丽看着马奇被拖走,心都碎了一地。
马东德的声音细若蚊蝇:“夫人你放心,我就算动用了那道人情,也必然会将奇儿救出来...”
等到马奇被拖下去后,东边百姓们集体爆发出了欢呼声,西边百姓虽不敢言语,但兴奋之情也溢于脸庞。
这么多年,马家终于为自己的嚣张跋扈付出代价了!
虽说马东德还没有伏法,但这至少让老百姓看到了一丝曙光!
正道的光,照在了大地上!
“陶判官!陶判官!陶判官!”百姓们集体喊着,满脸尊崇的看着陶乐。
在陶乐上任前,永安县虽名为永安,但实则不安,百姓们被笼罩在了看不见尽头的黑暗中,贪官污吏肆意横行,百姓们被欺辱宰割了都没有地方哭诉,可谓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自从陶乐上任后,这种阴霾的情况才渐渐好转,因为人人都知道陶判官一心为民、秉公执法,在他的影响下,永安县的欺辱犯罪案件数量急剧下滑,作为弱势方,百姓们的生活好上了不知多少。
可以说陶乐,就是永安县这一亩三分地最为璀璨的正义。
感受着百姓们的爱戴和拥护,陶乐心中满是欣慰。
“我一定会让这个小子付出血淋淋的代价...”马东德眼神极为晦暗,充斥着毫不掩饰的杀意。
若有所感的,陶乐转过了身,和马东德四目对视。
隔着上百米的距离,百姓们都能嗅到空气中的火药味。
陶乐嘴角上扬,露出了挑衅的眼神。
至于怕...
从他决定要让真凶伏法、要为无辜的人洗刷罪名的时候,怕这个字就已经在字典中被抹去了!
马东德没有说话,而是挥了挥袖袍,带着一众人离开。
于是,西边的百姓们也爆发出了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陶乐松了一口气儿,这第一轮的定罪争锋,自己勉强算是小胜一筹吧。
...
当戚氏灭门案的当街审理结束后,高台被撤去,百姓也纷纷散去,县衙又恢复了平日安静祥和的状态,只不过行人路过县衙门口后,都会纷纷用敬畏的目光看上几眼县衙中央悬挂着的牌匾。
“头儿,您今天可太酷了!”一名衙役冲着陶乐竖起了大拇指。
陶乐笑着摆手:“大家今天做的都很不错。”
衙役们闲着无事,在打扫县衙的卫生,干的热火朝天。周仲则是来到陶乐的身边:“你这次是真准备和马县令死磕了?”
陶乐耸了耸肩:“难道我不和他作对,他就会放过我吗?”
周仲苦笑一声:“怎么可能...”
放过?放过个屁啊,你都要把人家宝贝儿子当街腰斩了,人家怎么可能不想着办法报复你?
“所以说没办法啊,为了自保,我就只能先把马县令给干掉了。”陶乐很轻松的口吻:“不然的话以后一直提心吊胆的,生活也过不安稳,你说是吧?”
“你说的轻松...那可是县令,怎么能说干掉就干掉...”周仲有些无语,你当吃花生米呢啊?
“放心,慢慢来嘛,总会有机会的。”陶乐宽慰。
“头儿,今天高兴,小的请大家吃酒去,如何?”一名县衙笑着说,他就是那名用杀威棒打了马奇六十大棍的人。
他现在浑身舒坦!
陶乐笑呵呵的说:“我是判官,即使要请客吃饭,也是我来。这样吧,今天我请诸位去...”
他话刚说一半,想到了兜里仅存的二株碎银子,面色一变。
“不请了,没钱。”
众衙役乐不可支,心中愈发敬佩陶乐了。
来到了县衙内部,将宋兆背后的绳索给解开,陶乐郑重的说:“多谢这次的帮助,若不是你临时做的尸检报告,想定马奇的罪会很麻烦。”
宋兆揉了揉酸痛的手腕,摇头:“只是想突然为百姓铲除一个祸害而已。”
“看来你也没坏的那么彻底。”陶乐笑了。
宋兆鼻子差点没气歪:“本官本来就不坏。”
二人笑闹了几句,感觉关系贴近了不少。
宋兆问:“陶大人接下来准备怎么做?奉劝你一句,马东德报复心极强,此人留不得。”
陶乐面色凝重:“我懂,你也要多保重,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尽管开口。”
宋兆点头,回宋府了。
回了公堂,陶云清似笑非笑的说:“周仲刚刚提议要请我一起去吃饭。”
陶乐面不改色:“哦,那你要去吗?”
“去呀,为什么不去?”陶云清理所当然的说:“虽然弟弟做的饭也不错,但和大饭铺的比,还是逊色不少的。”
“哦,那你去吧。”陶乐边收拾资料边说,有些心不在焉。
“那你呢?”陶云清问。
陶乐耸肩:“我没银子,只能回家随意吃一些干粮咯。”
陶云清笑着说:“弟弟一个人吃饭不会孤独吗?”
“不会。”
“这样啊...那姐姐可去了?”
“去吧。”
“真去了?”
“去吧。”
“哼,我逗你玩的,我才不会去,我要和亲爱的弟弟一起吃。”陶云清傲娇的说。
陶乐脸上露出了笑容:“这才是我的好姐姐。”
“哼,知道姐姐好,还不给姐姐做好吃的?”陶云清皱了皱白嫩的翘鼻。
陶乐一转眼珠,坏笑一声:“那我煮面条给姐姐吃。”
“找死!吃姐姐一记小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