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住院,天色已经接近晚上,虽然还有事儿没做,可也不用这么匆忙,比起推着一车让人恶心的东西东奔西跑,那玄妙不可思议的新鲜知识反而让江问痴迷不已。
在回去的路上,江问也一直在思考,反复整理吕护所说的全部内容,虽然内容并不少,可通过吕护的整理,变得很是言简意赅,正常人说出去可能得有十几个重点和大篇介绍,但从吕护嘴里说出,就只有不到五个,并且互相连通,以一接二,以二接三。
江问脑子不是太好使,他所擅长的,是有时间,有准备的思考,而不是现场发挥,因此这么突然接受一大堆信息,让他有些容纳不住,即便在路上反复回忆,也依旧漏掉了不少东西,不过幸运的是,每到重点和核心的地方,吕护都会强调,因此江问虽然没有记全,可也没有漏掉太关键的东西。
“这几日我先练习,待我有所进展和确认,你就跟着我一起。”
江问坐到床上对小胖说道。
因为他知道这练气之法,其实就是日日打坐吐纳,不断调换体内灵气,以旧带新,以新润身,但唯一麻烦的是过程快不了,必须一口一口累积,你要想一下子吃个胖子,根本行不通。
因此像小胖这般心性,不用想都知道他做不来,所以江问只得独自一人开路,看看吕护所说,和自己所做,能不能产生出令他朝思暮想的结果,如果不行,那就再次尝试,寻找错误,而是如果行的话,那江问二人就终于迈进这道门一步了。
“你就不能把一些简单的告诉我,我也跟着练练。”
小胖略有不甘,毕竟他也跟江问盼了好些时日,不说日日苦等,也是差不多了。
“简单的?打坐,你先学会打坐吐纳再说。”
江问没有故意针对小胖,因为他所说的,也正是自己需要练习的,打坐吐纳虽然听起来容易,但也是这练气之法的最基本功,而万千功法的基本,是最难的,你要想提升能力,基本功需要扎实,若是功亏一篑,也是基本功没练好。
“但我的腿……”
小胖欲言又止,本想直言自己最明显的短板,体胖之人很难做出正确的打坐姿势,但又担心江问借此取笑自己,只得半路刹车,闭口不言。
“唉。”
虽然小胖及时刹车,可江问还不知道他啥样,只是眼下没有时间去跟他解释,所以直言相对反而是最好的选择。
因为二人一直需要的东西已经到来,所以没有时间去浪费,即便晚上还要去推车除秽,但在这之前短短的两三个时辰,江问也愿意静心钻研一下。
所以在小胖跟自己那两条肥腿做斗争时,江问便坐在床上闭目凝神,他在回忆吕护所说的全部内容,从头到尾,从开始到结束。
“练气之法,先要感应天地灵气,吐纳呼吸,不停累积。”
江问一边说,一边实践。
他不同小胖,毕竟身子骨的优势还是有的,可能是小时候总瞎折腾,筋骨一点也不紧实,所以稍微一盘,就把两条腿盘了上来,而打坐最基础的,便是将双腿紧扣,让体内气息得以循环流动。
“我的天。”
就在江问准备调整心境时,一旁传来小胖那想要憋住却又控制不住的惊叹声,估计他是没想到江问会这么容易,就把双腿紧扣,而自己明明折腾了五六分钟,也一点效果不见。
“心平气和,周身自在,上承天息,下低幽灵。”
既然动作已经标准,剩下的就是技术活,也就是最难的部分,吕护说过,其实在最开始练气的时候,很多人都会坚持不住放弃,因为一开始他们很难感应到体内的微弱变化,哪怕十天,二十天,三十天,也依旧毫无进展,最后即便硬着头皮坚持,也终究要被现实打倒。
可这并不代表,他们体内的真气没有变化,恰恰相反,只要坚持吐纳呼吸,双腿紧扣,真气绝对会一直保持增加,哪怕再微弱,也是上涨的状态,那使他们放弃的原因又是什么呢。
心境,没错,练气就像治病,你必须静下心来,察觉那微弱缝隙中的一丝跃动和不同,才能准确无误地进行治疗,而不是粗略着急的一看,哪怕碰巧对上,本质也是错误的。
只是要想静下心来,也并非易事,否则那些人也不会忽略自身细小的变化,而导致最后的放弃。
但吕护特意强调了这里,如果你的心境无法达到入定般的境界,你是永远不会与体内的真气合二为一,俗话说得好,人有时候跟自己的身体,其实都协调不了,表面上这是我的手,那是我的腿,可自始至终你都只是浅显的去控制它们,而非真正细致专心的感受。
可能是如今兵荒马乱,人被事物所影响,所以身心不得已同步,但要想步入这玄妙道门,就必须迈过这一关,否则就像江问之前想的那样,你可以暂时无视基础与门槛,跨过去享受那常人用不了的东西,但迟早会因为这个而付出代价,让自己功亏一篑得不偿失。
“静下来……呼吸……”
江问双手环抱丹田,大脑放空一切,双腿自然放松,如同一个固定的雕像一般。
但是一开始他做的挺好,可没过几分钟,身体就开始躁乱起来,先是手指想要动弹,接着脖子不舒服,然后大腿有些小麻,最后心里莫名急躁焦虑,好像巴不得一下子解开身体,一般。
“冷静,呼吸。”
江问心知这些症状是必须要经历的,因此只得强硬压制,可让他没想到的是,自己越使劲全力阻挡,那些负面情绪就越暴涨,最后连自己的内心都冒出声音——躺下吧,松开吧,解放就舒服了。
“呼……呼!”
强忍着十分钟过去,江问此时彻底浑身乱动,他不知道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不习惯,还是方法出了错误,虽然依然保持着打坐的姿势,可内心早就成了乱麻,不仅随时随地想要撒开手脚,还一度抱怨其这件事情本身有多不好,仿佛那怨妇般自我埋怨。
“江问,你不会走火入魔了吧。”
小胖在旁看的提心吊胆,一开始还蛮羡慕的,可到了中间就发觉有些不对,强忍着胡思乱想继续,最后到了这里直接就有些害怕了。
“没事。”
江问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只得一同认为是心性不好,必须需要磨炼,所以咬着牙压制体内那股躁动的力量,可人都是很难控制自己的,无论肉体还是思想,只要到了不舒服的地方,都会内讧般支离破碎,所以在十五分钟刚过,江问就立马张开了双臂,仿佛那被囚禁翅膀的雄鹰一般,使劲扑扇两下才舒服。
“我的腿……”
江问心知自己这第一次已经彻底失败了,不过也没有纠结,因为他的双腿此时麻的跟被那虫子咬了一般,既痒又麻,既麻又痒,难受的他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没事吧。”
小胖吓得有些手足无措,明明以为江问比自己厉害,可现在一看怎么跟疯了一样。
“唉,难道我心性如此之差?”
待身体恢复成自然的状态,江问便有时间去反思,可脑袋里真正思考的东西不多,反而自责和难过一大堆。
“你也别太着急,或许只是方法不对?”
小胖不知道怎么安慰,只得把责任推到吕护身上。
“不会,吕护此人已经尽心尽力,即便是方法不对,也是我给弄错了,与他无关。”
江问叹了口气,满是郁闷。
“哎呀,还是别太担心了,顺其自然吧。”
小胖拍了拍江问的肩,他早在几分钟前就放弃了挣扎,两天肥腿如同肥虫般耷拉在床上。
“嗯……”
江问不知道回答什么,也没有心思回答,只得潦草嗯了一声。
“等等,刚才你说什么?”
然而,七八分钟过去,江问休息了一会儿,调整心态后,突然问道。
“啊?我说啥了?”
小胖又被吓了一跳,心里不禁开始骂那吕护,要是因为他把江问给整疯了,那自己可该怎么办。
“不是,你不是说,顺其自然!对不对?”
江问努力回想,记起了那句话。
“昂……对,不过我只是……”
小胖点了点头,虽然不知道江问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可自己确实说过那句话。
“顺其自然……自然……身体自然……身心自然!”
江问自言自语,脑袋飞速运转,似乎找到一根关键的线,而自己正在努力把它拽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