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围观的众人还在一脸迷糊。
白雾门的紫袍男子飘然而下,立于灯临江左侧;桃源洞的中年道人叹了口气,落到了徐长生众人面前;冯青直直降下,脚下灵力翻滚,傲立灯临江之上;三人成犄角之势站立。
正当众人愈加疑惑之时。
三人手捏法诀,卷起一片气机,两岸修士只觉气势如山般袭来,纷纷如潮水般往后退去。
灵气从四面八方涌来,三人身上各自升腾起一道光柱,直入云霄。云随柱动,盘旋而下,转眼间就到了这灯临江上。
“开!”
云气瞬间在这灯临江上平铺而去,形成一块云雾平地,随着天上云雾不断降下,平地也是不断地加厚。直到云开天幕,三人才散去灵力。
而后再次念动口诀,大喝一声,“起!”。
双手虚托。
灯临江面波涛滚滚,升起四道水柱,撑起云雾,高出岸边三丈。随后从平地边缘缓缓升起一道光幕,在平地顶端回合之后变为透明,与虚空融为一体。
三人再次回到云朵之上,盘膝而坐。
中年道人与紫袍男子对视一眼,心中便已明了。
“公羊兄,直接三局两胜吧,就不多做烦忧了,如何?”中年道人谢茂彦呵呵笑道。
“好,如此就劳烦冯兄,当个公证人了。”
公羊海与谢茂彦齐齐朝着冯青拱了拱手,冯青难得露出个笑容,同样拱手回道:“不妨事。”
这下围观的修士们终于明了,看这架势,白雾门与桃源洞是要干架啊!不禁有些热血沸腾,以往这些大门派有什么摩擦,往往都是私底下,寻一隐蔽之地解决,可从没向现在这般,在这鱼跃龙门的石桥县,公开摆阵!
公羊海转头朝着三人巡视几眼,沉声道:“飞白,这第一战,就交给你了。”
黄飞白神色一凛,转头朝一旁的白婉凝看去,却发现她神色冷漠,都不曾看他一眼。
低声道:“好!”
先前的安排就是,如果是一局定输赢,那么就由他上。三局两胜的话,第一局就给白婉凝,一旁的丁良工中场,自己压阵。
可没想到现在却是自己来打头阵!
路过公羊海身边时,他却突然心湖传音道:“飞白,下死手!”
黄飞白身形稍稍一慢,随后白云分开一朵,将他托了下去。
对面的谢茂彦同样安排道:“承炳,这第一场,看你的了!”
年轻道士手握拂尘,脸色平淡,心如古井,波澜不惊。
经过谢茂彦旁边的时候,同样接到了“下死手”的命令,转头深深地看了一眼背负着桃木剑的中年道人,只见他双目紧闭,似是于心不忍,但却没再多说。
徐长生也是瞪大双眼,盯着那云地之上,生怕错过什么。
突然感觉胸前的芥子物微微震动,负剑少年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可没过多久,又是有些颤动。
只好稍稍侧身,运转瞳术,朝着芥子物内看去。
竟然发现大吕从狼毫内钻了出来,蹲在一张宣纸上写着什么,好像感觉到徐长生的气息,突然站了起来,不停地挥舞着小手,而后又伸手指了指地上的宣纸。
寻着看去,只见纸上写着,“快将应钟放出去!!!”
应钟?
放它出去做什么?
大吕见徐长生毫无反应,气的不停地跺脚,只好将狼毫捡起,又蹲在地上写着,“应钟要吃龙气,你快点啊!!!”
徐长生陡然一惊,应钟竟要吃那龙气!这也能吃?不过转念一想,大吕和应钟本就不是寻常物种,能吃那龙气也是有可能。
可该如何将它送去?
大吕好似知道徐长生的困扰,继续写道:“将应钟放进河里面就行了。”
徐长生不禁朝着云端望去,只见冯青背剑居中,似在闭目调息,另外两名仙门修士则是死死盯着河中场地。
而且昨晚曾问过老廖,知道了那冯青是灵台境的修士,灵台是什么?入玄之上是丹心,丹心之上才是灵台,自己连那入玄境的范家修士尚且不是对手。现在竟要在这灵台境的看守之下偷食?!
而且这灵台境还是不止一个,看冯青与那两名仙家修士之间的对话,他们两个必定也是灵台!不然哪有丹心境修士敢与灵台境称兄道弟的。
想到这,低头对着芥子物气急道:“你们是不是嫌我死的不够快!”
老廖转头看了徐长生一眼,“你这小子,嘀咕些啥呢,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还不盯着点!说不定还能学着几招!”
其实在场的大多数修士都是打着跟老廖一样的主意,希望能看这仙家子弟的打斗,学到一点什么,就算学不到其中口诀密钥,但学到一点战斗的技法也是好的。
至于修为再低些的,就当是看戏了。
徐长生连忙应着,眼神却继续朝着芥子物中看去,却发现大吕已经洋洋洒洒写了大片文字。
大吕:“徐长生,这龙气对应钟真的很重要啊!!!”
大吕:“别想了!!!快点啊!!”
大吕:“徐长生,你人呢,怎么能这么绝情?!”
大吕:“徐长生,应钟可是母的,你可是早就将她都看光了,怎么可以这么无情!!!”
徐长生:“……”
大吕:“你要是让应钟吃到了龙气,她以后就不用吃你的钱了。”
大吕:“好吧,徐长生我也可以不吃那么多,我一个月吃一枚白水币就够了……我都把这个秘密告诉你了,你倒是快点将她放出去啊。”
而且那一个月上面还涂涂改改了好几次,依稀之间还能看清“三天,五天,半个月”之类的字样。
看到这,徐长生忍不住心中狠狠一抽,这天杀的大吕!!!
之前可是三天两头就朝自己要吃的,有时候甚至一天就吃了自己两枚白水币!!!
这是什么,这可是白花花的钱啊,还不是普通的金银,是自己拿命换来的仙家钱币,竟然就被它这么当零嘴吃了。
徐长生甚至觉得这一个月,还是值得考究,搞不好就是半年,不!是一年!
不过,这好像确实是个一本万利的买卖。
应钟一直跟着自己,自己就必须得时不时地喂它吃些仙家钱币,毕竟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它饿死不是?长此以往,哪怕吃的是白水币,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而且这么一路走来,与那两个小东西相处了这么久,要说没点感情肯定也是不可能的。现在遇见了对它们有帮助的东西,能就这么错过吗?没看见大吕为了应钟,连关乎自己口粮的大秘密都说出来了么!
芥子物中又是微微震动。
徐长生低头看去,大吕已经把应钟叫了出来,一条小小的墨鱼出现在了砚池内。
徐长生把牙一咬,干了!
正所谓富贵险中求;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徐长生脑中闪过大堆在书上看到过的大道理,就为了说服自己!
抬头看去,吴承炳与黄飞白已是打的难解难分,法术挥舞,但飞到云端边缘的时候却被浮现出的法阵一一拦下。
徐长生忍不住咽了口口水,这该如何将应钟放进河里去?
正思量着,前方的云地之上,黄飞白大吼一声,“吴承炳!给老子去死吧你!”
说完腰间飞出一道白光,悬浮在了黄飞白面前,白光渐渐消散,竟是一截断裂的剑尖。他一咬舌尖,吐出一口精血,喷洒在了那剑尖之上。
剑尖遇血,迎风见长,转眼间便有了拳头大小,其间剑气萦绕,发出嗡嗡铮鸣。
背负着桃木剑的谢茂彦见状忍不住霍然起身。
对面的公羊海冷笑道:“小辈之间的战斗,谢道友不会也想凑热闹吧。”
谢茂彦冷哼一声,只好再次盘膝而坐。
底下的吴承炳心中惊慌不已,这一下,可能是真的要羽化了!
立马祭出全身灵力,手上杂乱的拂尘忽的变大,阻挡在了身前,但这还不够,心一狠,脸色忽的一白,强行取出一张符箓,咬破手指,点了上去。
“给我死!”
剑尖斩落,发出一声巨响,三位灵台境修士联手布置的法阵都是颤动不已,气机从中喷涌而出,围观的修士也被震地东倒西歪。
至于战斗的两人,早已被一道白光掩盖,生死不知。
徐长生抓住机会,往前一趴,手搭在江边,一个小小的黑点便从袖口滑出,落入了灯临江内,不见踪迹。
老廖赶紧把徐长生一拉,低喝道:“你这小子,干嘛呢,还不快起来。”
徐长生赶紧起身一看,发现两岸的蜕凡巅峰修士,只有他和另外两名倒了下去,而且那两个,其中一个还是靠着别人搀扶才能起身,老的连双目都快睁不开的那种;至于另一个,全身早已萎缩,倒下去就再也没有起身。
往后一看,再发现倒下去的修士都是往后倒的,就他一个人是往前趴的。
尴尬笑道:“我是太害怕了,真的太害怕了。”
说着双腿止不住的颤抖,害怕是真的害怕,毕竟这可是在三位灵台境眼下偷东西,能不害怕吗?
“切,没想到你这小子的胆量竟然就这么点,啧啧啧。”
徐长生也没心思回他,毕竟心跳如擂鼓了现在。
前方的战局也落下帷幕,两人都是躺在云地上,脸色惨白,生死不知。
冯青略微感受一下,平淡道:“此战,平局!”
谢茂彦与公羊海皆是脸若寒霜,伸手打出一道匹练,准备将自家子弟招回来。
就在此时,三位灵台境修士直直站起,身上威压皆露,底下一众修士只感觉气势如山岳般袭来,一些修为低的修士甚至是跪倒在了河岸上。
冯青伸手一拍剑鞘,长剑飞出,化为三丈巨剑,对着灯临江狠狠劈下,一道剑光闪过,视野之内的江水尽分两半,镇死水族无数。
但好像并没有效果。
公羊海朝着两岸修士扫视一眼,冷声道:“是谁,如此大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