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外面书生,你可有意?”王邵左右想想实在无语,自己来此处又不是寻欢作乐来的,根本不知道哪门子开场白,只能把话题扯到书生身上,也算是打破沉默的尴尬。
岂料,女子动也未动,就像是泥塑般地身子,片刻才轻声道:“客官,看到这滔滔蓟水了吗?”
王邵又岂能不明白,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看来那书生终究是一厢情愿,别看张青相当不堪,看世情却相当的准。此刻,他的确有些感触,并非皮肉相,而是人**,一个是冲动执着,一个是本无意愿,竟然还会寻死寻活,相当可笑。
“若是客官有闲暇,可以代奴家转告,让他刻苦读书,早日考上功名,让家中二老放心!”女子似乎稍加犹豫,带着不沾烟火的口吻,徐徐说出自己的心生。
王邵看着女子背影,果然还是陌路之人,再想想那书生的浅薄,还是决定把事情做圆满了,有些话问出来也不错,当下又说道:“今日他为了你,险些送了性命,你可知晓?”
“他不是为了我!而是为了他心中的执念!即便是送了性命,又要让奴家如何,难道要做个同命鸳鸯不成?”口吻有些波动,甚至有几分恼火,甚至带有几分无奈。
“客官只知道他的苦楚,怎么不去问奴家的命运,他们就要为奴家张灯,要毁了奴家的清白,那书生除了投河又能改变什么?他又能做些什么?还是收了心考取功名,将来娶个良人侍奉双亲以尽孝道,难道要奴家这个苦命人去迁就他?再被老鸨来羞辱不成!”
女子凄苦无奈的声音,带着无尽的失落,重重击打在王邵的心头,自己的确欠了许多考虑!柔弱无力的女子,无法左右自己的命运,且不说她对书生无意,就算是有情又能怎样?区区弱不禁风的书生,能够改变什么?
是钱还是权?除了那份不定的冲动外,其它都不曾有,甚至可以恶意地揣测,就算书生幸运得到了想要的,恐怕天长日久也会寡味,最终化作烟云。
对于这位女子而言,不过是火坑跳到了另外的火坑,说起来并无实质性的区别。
他深深叹了口气,这是参悟太上忘情时刻,并不曾留意的地方,自己看淡七情六欲,却不曾看到别人的悲欢离合,对于太上忘情来说,终究是有遗憾的!
三灾容易度过,只要自己的道心坚韧,有着无比扎实的根基,还有强大的助力,无论是风雷心魔,他都算是过去。
但是,七情六欲的确难以捉摸,他混迹修炼界过了舔血生活,历经生生死死,也有悲欢离合,却真的不曾去认真体悟他人,不知不觉间有了别样感触。
南袖还是夜魅子,他不成认为成为之念,就当是某种牵挂而已,现在看来自己并不曾悟透,甚至有些事情明明去做了,也不曾去想为何去做。
“真是太冒昧了,在下不能体谅周全,还请见谅,若是。。。。。若是你能与那书生携手相伴,白首偕老,可愿离开此地?”这也是他最后的试探了,若是女子愿意,他将施加援手,世俗王朝又怎么了?他可是大道紫丹修士,不受气运蛟龙压制。
当然,这也是为了他自己,若是能参悟透复杂的七情六欲,他的太上忘情将会更上层楼,或许可以立即破入斩情阶段,这并非是妄谈,而是去情为究、斩情为破,不同无究,不究何斩?
女子缓缓起身转了过来,秀发如瀑落下,摇摆的灯光下,那张绝代妖艳的脸蛋,绝对是祸国殃民。
王邵心中大震,就算三五分的般若,那也可以说实在是太像了!可细细去打量却又不是,他感觉不到熟悉的气息,甚至连被吸引前来的疑惑,也在这刻烟消云散,看来自己真是多心了!
就在此刻,天衍术依旧告诫他保持警备,让他刚刚消散的疑惑,再次有些萌动,到底是怎么回事?
女子也在静静地打量王邵,那眸子闪烁无名的光芒,似乎在怀疑对方,能否把她救出苦海,最终却轻轻笑道:“客官,奴家与。。。。。。那书生只见过几次,实在不愿多谈别的故事,还望客官体谅,说到客官能够带奴家出去,说的可真?要知道画舫就够难下船,就不要说凶奴四出了!”
似乎在质疑,却充满了出去的渴望,这是真切的。
在那双美眸幽幽地期待下,王邵如同身陷秋水波涛,那熟悉的感觉再次泛起,天衍术让他升起的萌动,在此化为新的怀疑,却再抬眼看去,丝毫找不到熟悉的气息。
就算是再掩饰气息,甚至有着强大的手段遮蔽,双眸的情感流露做不得假。
不对,也就是相貌相仿而已,在矿洞的粉衣蒙面女子,更是气息相同,或许是自己情劫到了!哪里想到今个为了个书生,更是心中那份悸动的疑惑,来到了画舫上这个房间,竟然牵动了自己的心思。
既然度过了三灾,七情六欲自然接踵而来,哪怕有太上忘情真章,也只是淡了七情六欲,却不等同给断绝了!既然要修炼下去,就要勘破这些业障。
天意之火点燃,将这些纷乱念头强行化灰,正色道:“在下出自道家,贵生、度人,虽说有些虚无缥缈,却还是能相助小娘子,哪怕是点到为止,也算助你逃脱生天。”
他依旧承认自己出自道门,已经和当初有所不同,道家与神宵道有所不同,两者绝对不能对等。
神宵道属于道教分支,广义可以称之为道门宗派,却不能的等同于道家,道家包罗万象,乃是诸子百家之首,道教只是属于道家中分支道统。可以这样说,道家是道门,道门是道教,道教是神宵道,就像是参天大树,道家是树根,道门是树干,神宵道是枝叶,应该只能算是叶。
女子凝视王邵经久,却不见对方回答,不由地绽放凄苦鄙夷地笑,轻声道:“客官,玩笑之言,还是早回妥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