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宣见二人茫然不解,笑道:“既然配方早晚会泄露出去,倒不如先公之于众,我看今日来的都是些巨商大贾,我们大可让他们帮着我们一同赚钱,”
“噢!汉文仔细说说。”方世杰这时也来了兴趣,用力搓了搓脸,强打精神凑了过来。
许宣慢悠悠道:“如今我大宋16路,36府,125州,3军,2监,共有大小县城700多个,这还不包括西南300多个羁縻州、县、洞,如此广大疆域,若要满足需求,我们要将作坊规模扩大到何种地步?”
顿了顿,待二人消化一番,又继续说:“况且,如今虽然水运、陆运都还算发达,但真要将货物送到距离钱塘县数千里之外的地方,又要多耗费多少银两?”
方世杰原本就是商贾之家出身,这几个月打理之江日化,对货物运输尤为敏感,忙道:“汉文言之有理,那你的意思是?”
许宣道:“既然我们手中有配方,如今“之江”“袭人”的名号又已经被百姓接受,那就不妨换个经营模式,将天下16路分给16家大商贾,我们提供配方,授权他们使用‘之江’、‘袭人’的名头,但要不定时派人前去抽查,严格要求商品质量。而他们拿到我们配方时,就需支付我们一笔银两,先作价5000两白银,姑且称之为‘代理费’吧,如此反手之间我们就有了万两银子,之后他们便是我们的‘路代商’,每年货物盈利我们也要抽两成红利。你们看如何?”
方世杰听得双目发亮,琢磨半晌后才道:“如此确实是个好办法,只是……他们会答应吗?若anbao销售情况又该如何?”
张苒也道:“对啊,若将配方交予他们,收了拿笔‘路代费’之后,他们来一个李代桃僵,我们岂不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了?”
许宣笑道:“钱是赚不完的,不要总想着一网打尽,我们现在是要构建的是一个模式,而不是只让大家赚一笔快钱。”
他沾了一点杯中残酒,画了一个树状图,在桌上比划道:“你们瞧,我们就好比是树干,这16路路代商就是最粗的树干,其他还有各府、州、县,我们要的就是编织一张网,一张大家一同盈利的网,路代商之下,可由路代自行安置府代商,府代商再安置县代商,如此一来,一个路代商若是还想再收取府代商费用,抽取两成红利,就必须维护好这张网,同理,府代商也如此。”
方世杰眼珠一转,拍案叫绝道:“绝了,汉文当真诸葛再世,这法子极妙,若是路代商只贪图眼前利益,自然无法再安置府代商,抽取红利,若是哪家商贾目光短浅,不需我们出手,这些已经尝到甜头的巨商自己就把他打死了。”
张苒却摇头道:“这乃是以利益驱策,但仍有许多漏洞,还需仔细完善才好。”
许宣点头,又道:“我只是提个方向,余下之事你们再去完善就好了,不过……世间哪儿有完全之策,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便是他们真个anbao了利润,也无妨,有了这万两白银,我们做什么不行?真要想把这番事业做下去,关键还是要督促各家路代商,严把质量关,不得损害‘之江’‘袭人’的牌子才是正经。”
两人点头称是,心中“砰砰”直跳,若真能以此法执行下去,16路路代商一卖出去,这就是万两白银啊,之江日化、之江酒坊、袭人香水坊,三个作坊算下来,那就是24万两白银,莫说在钱塘县,即便在临安府那也算得上豪商巨贾了。
“此事你俩去商量吧,完善之后拿个章程出来,我们再细细议过。这些日子三个作坊进账如何?”许宣这时心中也颇为激动,两亿多啊,已经完成“先赚他一个亿”的小目标了,这还不算后续的抽成分红。
说到最近作坊生意,方世杰顿时意气风发,颇有些指点江山的味道,拍了拍胸脯道:“张兄的酒坊和香水作坊我不知道,单单是肥皂、香皂和药皂,汉文你猜猜盈利多少?”
许宣眉毛一挑,这般得意想必不少,试探着问道:“一月能有千两盈利?”
方世杰得意的摇了摇头:“你说的那是去年的月入啦,上月盈利整整翻了两三倍!若非作坊产量不够,还能再高上许多。”
许宣心中一跳,不过细细想来对于一个垄断产业,一月盈利两三千两其实算不得什么,不过两三百万罢了,转头又看向张苒。
张苒谦虚的笑了笑,说道:“酒坊和香水作坊不比之江日化,所产之物是家家户户都需用的物事,生产周期也漫长一些,产量有限,上月酒坊盈利只有千余两,倒是香水颇受大家追捧,已经隐隐有突破两千两之势。”
许宣闻言,心情大好,这样一来等到年底一分红,就不愁手中没钱了,当初和折素素夸下的海口也能轻松实现了。
三人又聊了一会儿,方世杰担心许宣手头紧,临走时从账上支了500两银子给他,算作提前分红。张苒见状也不甘其后,说等自己手中有两个作坊,回去便支千两白银遣人送过来。
许宣也不推辞,如今作坊生意都走上了正轨,倒也不缺这点银子,现在又有了“路代商”这条路子,白花花的银山就在眼前,用不着客气。
回到家中,灯儿已经起来了,正坐在桌前喝粥,桌子有些高,小小的她桌在桌前,小嘴刚好对着粥碗。
见许宣进来,立马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口中叫着“师父”,一把扑进他怀里。
“刚回家,一大早就出去,灯儿起来就到处找师父,你就不能安安份份在家呆两天?”许娇容在一旁抱怨道。
许宣一把抱起灯儿,答道:“离开钱塘县半年了,去看看几个作坊生意怎么样了。”
许娇容闻言,也来了兴致,兴奋地说道:“汉文,你还别说,你那几个作坊生意还真的挺好的,特别是之江日化做出来的肥皂,家里也经常去买呢,只是货源有些紧俏,常常排队都买不到。”
许宣笑道:“何必去排队,你和方世杰打个招呼不就好了,自己家里能用多少,也别用肥皂了,晚些时候我让他送点香皂过来。”
许娇容忙推辞道:“那怎么行,在商言商,你不知道,现在一块香皂都已经卖到150文了,那么小小的一块,寻常人家哪里舍得用。”
许宣将灯儿放到凳子上,一边喂她喝粥,一边道:“香皂原本也不是给寻常人家用的,自然要卖得贵一些的。”
许娇容点点头,又道:“一会儿你吃了饭,带灯儿出去逛逛吧,她刚来钱塘县,总要熟悉熟悉环境才好。”
“好,一会儿吃完我们就出去转转。”许宣顺口答道,心中暗笑,自己这姐姐刚刚还说要自己安安份份在家呆几天,一说到灯儿,口风立马就变了。
吃完东西,许宣带着灯儿在城里逛了一圈,买了些灯儿喜欢的小玩意,手中还拿了许多零嘴小吃,一路上喜得灯儿眉飞色舞。
眼见天色渐晚,两人便从西湖边往回走。这时船上画舫花船陆续张灯结彩,开始营业,一些姑娘手抚琵琶倚栏轻唱,大宋的繁华景象有了她们点缀,更多几分颜色。
正在这时,忽然迎面大步走来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和尚,身材高大,一身灰衣僧袍行走间满袖清风,颇有些金刚怒目之势。
“小施主,好个相貌!”老和尚见许宣师徒二人,上前合十一礼。
许宣看了他一眼,一来就夸本公子长得帅,这和尚不是好人。
“见过大师,有礼了。”
说完,忽然心中一动,这老和尚莫非就是那个金山寺的老秃驴?
老和尚环顾左右道:“我问问你,好听吗?”
“什么?”许宣不解。
老和尚目光往湖面画舫处望了望,又转头对许宣道:“那些女孩唱的歌。”
“好听,娇滴滴的像百灵鸟。”许宣敷衍答道,此时他心中尽是那个手拿金钵,将白蛇压在雷峰塔下的老秃驴,哪里还顾得上这些事。
老和尚微微一笑道:“那世间还有更好听的声音,你不知道。”
许宣双眼一瞪,好你个老和尚,当真是个老不休,什么比这更好听的声音?我怀疑你要开车,小心被天道404!
拉着灯儿后退两步,试探着问道:“什么声音?”
老和尚侧身望向天空,高声道:“暮鼓晨钟狮子吼!”
“狮子吼?”许宣一惊。
“嗯,正是贫僧所念佛号,南无阿弥陀佛!”
一声佛号诵来,许宣只觉震耳发聩,丹田中一颗金丹竟隐隐有脱体而出之势。
一旁的灯儿捂住耳朵叫道:“声音好大,吵死啦!”
老和尚“呵呵”一笑,低头看了看灯儿,眼睛一亮,又转头对许宣道:“不是声音大,而是力量大,小哥没有听过吧!法力无边,海裂山崩啊!”
“法力无边,海裂山崩!”
这四字被这老和尚诵来,一旁湖水涌动,惊涛拍岸,许宣只觉耳旁一阵洪钟大吕之音,顿时再退两步,双颊涨红,一颗心不争气的咚咚跳个不停,反倒是身旁的灯儿,好奇的看这两人,不知所以。
没错了,就是他!
许宣心中既惊且怒,忙道:“不知道,大师,你说什么法呀海呀的,学生听不懂。”
说完抱起灯儿就要离开,老和尚身形一动,挡住去路,又道:“你能体会到法海二字,就证明小哥有些慧根,贫僧的名字正叫做法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