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白一青,相得益彰。
女献跌坐在白色花托上,周被三尺火焰包裹着,火焰黄中带青,炙烤得左右空间都有些扭曲变形。
只是这些火焰像是被一股力量压制着一般,任它们如何跳跃,沸腾,都不能突破她周三尺。
如此一来,被束缚在三尺空间中的火焰,竟成了帝女献周的一圈华光、屏障,看起来更多了几分威严、神秘。
盯着花托中仍旧闭目不醒的青衣女子,许宣终于想起刚才自己脑海中稍纵即逝的东西是什么了。
气息,没错,就是气息!
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特的味道,这味道既来自于体,更是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气质,一种与生俱来的东西。
站在一旁的青衣女子双眼中精光流动,瞧向许宣手中壬癸玄精旗的目光尽是贪婪之色。
指着前方如同血莲花一般的山峦道:“师公,如今十方云界阵已破,不如将壬癸玄精旗暂时借给弟子。
此旗虽然残破了些,但这时对弟子来说却正相得益彰,虽然对本源依旧有些损害,却也无妨。
只要弟子脱得困境,必然鞍前马后,好生孝敬师公和师父,以报授业援手之恩!”
“也好!”许宣面色不变,伸手朝青衣女子招了招,示意她过来拿旗。
青衣女子见状,登时大喜,三步并作两步来到许宣跟前,一头拜倒在地,双手举到头顶,只等自己师公把壬癸玄精旗放到自己手里。
“师父,等等!”
正在这时,灯儿忽然上前,一把握住许宣的手,说道:“师父,这旗不能给她。”
“好了,灯儿,不要胡闹了,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许宣笑了笑,伸手在她头顶宠溺的摸了摸,中指和食指有意无意的快速在灯儿头顶弹动着。
“这阵法是你前世为九天玄女时布下,纵使数万年下来,大阵早不复往威力,但师父如今的道行与你前世相比无异于云泥之别。
师父刚才不过是取巧,借五方神旗之间的联系暂时破除了眼前幻境,要想唤醒女献真,拿到素色云界旗,依旧是痴人说梦。
不过,化与真之间冥冥中自有联系,这时让她持壬癸玄精旗过去,唤醒真,压制体内至炎阳火,再撤了十方云界阵,确实是最好的办法。”
“师父!”灯儿小脸涨红,看看血莲中的女献,又看看拜倒在许宣跟前的青衣女子,一时急得不知该如何劝阻自己的师父。
一旁伏地拜倒的青衣女子也低头道:“师父放心,弟子定不会误了师公大事。”
“没错,咳咳!”
许宣轻咳两声,又屈指在灯儿后背点了点,说道:“好了,师父心里有数,不碍事的,乾州城绿袍老祖如何,已经是渡过两次大天劫的绝顶高手,最后还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一听这话,灯儿双眼顿时一亮,朝许宣点了点头,再不说话,只是用一双大眼睛滴溜溜瞧着伏地拜倒的青衣女子。
许宣笑了笑,目光停在青衣女子激动得微微发抖的体上,青衣虽然宽大,依旧把她玲珑的躯体勾勒得纤毫毕现。
“好了,时间不多,速速接旗吧!”
“是,请师公赐旗!”
青衣女子闻言,言语中难掩兴奋之意,忙将双手高高举起,只等许宣赐旗。
看着她葱白似的手指,许宣双眼微微一眯,嘴角闪过一抹冷笑,忽然双手握住壬癸玄精旗,对准青衣女子天灵盖便狠狠扎了下去。
壬癸玄精旗是先天至宝,乃是天地初开前在混沌中孕育生成的宝贝,不仅暗藏大道法则,更是坚不可摧。
许宣忽然以旗为枪,猛地朝青衣女子天灵盖扎去,这一枪,又准又狠,若真刺中了,以他的力道,莫说只是个化,就算是女献真亲临,也要留下一个血窟窿。
与此同时,一道白光自许宣口中飞出,当空一转,悄无声息直取青衣女子后心。
“铛铛”两声金石相击之声响起。
就在旗杆将将要刺中青衣女子天灵盖时,只见她忽然若有所觉,脖子以一个诡异的角度侧到一旁,险之又险避过了这夺命一击。
即便如此,锋利的旗杆还是贴着头皮狠狠划了下去,深深插入一旁沙砾中,在她头上留下一个三尺长的恐怖伤口。
另一边,山海剑后发先至贯入后心,透体而出,强大的冲击力让青衣女子扑倒在地,潺潺鲜血从她头顶、口流出,将周遭黄沙染成血红!
偷袭得手,许宣不敢怠慢,他自己就是炼体有成的修士,最明白炼体修士的厉害。
受了一杆一剑,若是寻常修士,就算有练神返虚修为,也要饮恨当场,但面对这名青衣女子他却不敢托大。
当即剑诀一变,山海剑光直在空中调转剑尖,再度刺了过去,速度极快,留下道道残影,踪迹已经不是寻常修士眼所能捕捉。
“嗡!”地一声剑鸣响起,山海剑忽然被一只掌握住。
“你怎么看出来的。”青衣女子伸手捏住山海剑,缓缓起,全然不顾头顶和前的伤口。
见此形,许宣眉头微皱,想不到她的竟会这般强大,受了这么重的伤还能一把握住自己的飞剑。
“是气息。”
许宣道:“无论祖巫还是帝俊、常羲,说起来应当都算是四神法,或是化,但两者气息却完全不同。
祖巫是四神斩三尸落下的魔,帝俊和常羲则是四神削下的神,两者虽然都有四神的气息,但要是和四神放在一起,依旧还是能一眼看出区别。
第一眼见你时,我就觉得有些不对,只是那时太过信任灯儿的灵觉,所以并未放在心上。”
“那之后呢?”青衣女子屈指一弹,山海剑复又化作一枚剑丸飞回许宣手中。
“之后我和灯儿说‘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在此山中’时,仿佛抓住了什么关键,不过那丝灵感来得快去得也快,看到这座大如山岳的血莲,看到花托中的女献,我才终于恍然大悟。
或许你和乾州城的化一般,都是秉女献而生,气息也相差无几,所以我们才会先入为主,相信了你。
但只要我把目光放远一些,站得高一点,不在‘此山’中,依旧还是能分辨出你们两者的区别。
乾州城的化,行霹雳手段,却怀菩萨心肠;而你……”
说到这里,许宣忽然停住话头,转而望向花托中闭目跌坐的女献,叹道:“或许是封印得久了些,所以难免会有一些怨愤之心吧。”
说着,许宣指着青衣女子道:“所以,你就是她心中的魔!”
“魔?哈哈哈哈!”
青衣女子忽然狂笑起来,头上根根青筋暴起,狰狞的伤口让她看起来更加可怖。
“若不是我以化旱魃,世间哪里还有你这等黄口小儿,若不是我自封于此,你们又如何享尽逍遥太平?
可结果呢,父王只铸了一只铜鼓就不再理会我,师父我逆天改命、易形换骨后就再无消息。
百姓视我为凶神,见之则为不祥,全然忘了我当初的付出,还有谁记得极西之地瀚海沙漠中,还有一个弱女子在苦苦承受至炎阳火复一的灼烧?”
说罢,青衣女子忽然平静下来,目光森地在许宣师徒脸上掠过。
“所以,就在域外邪魔余孽在我曾经染血之地建国,妄图以我神再造至高神石时,我就曾发誓,若有朝一有人救我出阵,我便让世人也尝一尝这数万年所受的苦楚!”
许宣面色不变,摇了摇头,指着血莲花道:“难怪她将你斩出,原来你当真是数万年来她心中郁积的不平与愤恨。
不过,既然千年前她尚有余力以斩三尸之法将你斩出,想来若真要走,这座十方云界阵不过是画地的牢笼罢了。”
“那又如何!”青衣女子嘶吼道:“我与她本就是一体,只是她行事太过瞻前顾后罢了,若非如此,哪里还轮得到你这个小辈在这里评头论足,指点江山!”
许宣淡淡道:“说到底,仇恨、誓言都只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