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是谁?”我抬头看着高处的小莫,问她。
“问那么多干嘛,今天你肯定要死在这里,你死了打狐印自然会落到我的手里。”小莫嘴角动了动。
“我知道你是吉林鬼堂的。”我说。
小莫看我:“江湖传言你一战成名,居然压倒了胡天黑和胡天志。不过依我看来,你是有些本事,但还上不得台面,可见江湖传言也是以讹传讹。”
她盘膝坐在高处,双手搭放在膝头成莲花盛开状,月光赤红色,悬在她的头顶,形成了一种十分诡谲的美学意象。
忽然传来破土之声。我四面观瞧,一大圈坟山的地面涌动,土纷纷翻起来,许多坟头的墓碑也在摇晃。我擦擦眼仔细看,土里伸出一只只腐烂的手。小莫居然在召唤死去的亡灵。
不多时,有很多死人从地里爬出来,摇摇晃晃站起,以我为中心点涌了过来。
我心跳加速,山谷中那巨大的香炉,里面的长香正在嗤嗤燃烧,烧到了一多半,如果不赶在香灭之前出去,那我的阴神会活活困死在这里。
这些死人慢慢向我所在的墓地爬过来。不多时,离着不到两米的地方,已经有死人过来了。这些死人里男女老幼都有,穿着破烂,走路蹒跚,身上带着极为浓重的死气,使得周围黑烟滚滚,几乎无法呼吸。
心念中黄小天疾声说道:“这个女人道法很玄妙,你用出左手符咒,燃起火苗。”
我掰着山坡上的树枝,放在手心里,快速用两只手来回搓动。现在生死关头,左手的咒印还是很给力的,马上亮起来,使得树枝无火自燃。我举着燃起的树枝,对着到近前的一个死人比划。
死人像是很怕这团火光,喉咙发着吓人的声音,脚下迟缓,不敢过来。
这时候,周围的死人越来越多。我退到黑色大理石的前面,已经退无可退。我把掰来的树枝堆满了前面,用手掌符咒催出来的火苗点燃,形成了一条微弱的保护带,暂时把这些死人都隔离在外面。
树枝本来就少,火苗很浅,随时都有熄灭的可能。高处的小莫冷笑:“雕虫小技。”
她变幻指印,突然之间坟山风大了起来,树枝冒出的小火苗岌岌可危。
小莫的声音从上面传下来:“就算江湖传言是真的,你克制胡家的手段无非就是打狐印而已。还差的很远。小朋友,临死之前我劝你一句,有多大的脚再穿多大的鞋。”
这时候风越来越大,最后一丝火苗被吹灭,化成一缕青烟。
没了保护带,数以千计的死人疯狂地朝我涌过来,香炉里的长香已经燃烧到根部。现在的情况极为危机,就算我能挣脱这么多死人的包围,那根香也烧到了尽头。
就在死人的手抓向我的瞬间,黄小天在心念中猛然高喝一声:“妖孽,哪里走!”
他的阴神化成一股阴风,瞬间离开我,以极快的速度向着上方的小莫飞去。小莫正盘膝打坐,快速变化指印,操纵着死人大军,没想到我能释放出一个强大无比的阴神。
黄小天转瞬即到,对着小莫的后背就是重重一掌。
小莫大惊:“你不是困在黑暗梦境里了吗……”
黄小天玩世不恭地笑:“你是鬼堂的香童吧,你这样的打死十个八个都不算多。”
我在下面看的仔细,他这一掌正拍在小莫的后背上,还没等看个明白,突然之间周围的一切开始山崩地裂,像是发生了一场巨大的地震。
整个一座山分崩离析,地面出现很多深不可测的壕沟,纵横交错,那么多的死人全都落入壕沟,转眼没了影。
还没等我站稳,脚下也出现了一道深深的裂纹,我手疾眼快抓住一块大石头,两只脚悬空,上不够天下不着地。
漫天的泥巴像是下雨了一样,倾泻而来,我什么都看不见,情急中大喊:“黄教主……黄教主……”
隐隐听到黄小天的声音:“……千万别松手,掉下去就到了又深一层的梦境,再也出不来了。”
“那你他妈的赶紧救我啊。”我大吼。
黄小天道:“救你……还是抓妖?她要跑了……”
我眼睛紧闭着,耳边响声如雷,轰隆隆的,什么都听不到。下一秒钟,我感觉自己松了手,再后来的事情就不知道了。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有声音传来,“小金童……”
我猛地睁开眼,一轱辘坐起来,发现自己坐在店铺的阁楼里,已经安全回来了。叫我的是黄小天,他收了阴神法相,急促地说:“你快去看看红姨。”
我这才看到,地上躺着一个人,正是红姨。我赶忙过去扶起她,红姨极其痛苦,脸色苍白,嘴里不断冒出寒气,像是身处冰窖里一样。
“红姨,你怎么了?”我急着问。
红姨勉强睁开眼睛:“小冯……那个女的跑了,我要拦着她,她不知施了什么咒打了我一掌,我就这样了,冷,太冷了……”
我转头去看,三张床只有我和李不狗,而小莫踪迹不见,逃之夭夭。
我赶紧从床上抱出被子,裹住红姨,红姨还是喊着冷,在床上哆哆嗦嗦。
我问黄小天:“这怎么回事?”
黄小天语气凝重:“应该是鬼堂独特的法门,一时半会我也看不明白。”
连黄小天也不明白,这事麻烦了。
这时候李不狗醒了,擦着眼坐起来,懵懵懂懂:“我又做怪梦了……”
我气得上去就是一脚,把他从床上踢下去,李不狗彻底清醒过来,爬起来就火大:“干什么?!”
“干什么?”我冷笑:“你的同伙跑了,把你自己扔在这,你们鬼堂的人我算是看明白了。”
“什么鬼堂,你说的什么?”李不狗一脸懵逼,看样子不像是装的。
我过去拉着他的胳膊,拽到床前,让他看看红姨。红姨用被子裹成了大虾,那么厚的被褥一点用没有,她冻得脸色像是纸一样苍白。
“怎么了这是?”他磕磕巴巴问。
“你到底是不是鬼堂的人?”我问。
李不狗差点哭出来:“我头一次听说鬼堂的名字,干嘛的啊?我从来没接触过和道法有关的人,你是头一个。”
“鬼堂在吉林,也是搬杆子的香童,不过他们供奉的是阴间的恶鬼,所以叫鬼堂。”我说。
李不狗听得直咽吐沫,赶忙摆手:“我真不认识。”
我指着红姨说:“红姨被你带来的小莫打了一掌,这个小莫就是鬼堂的香童,你一点都不知道?”
“真不知道,她就是我一红颜知己,我哪知道她这么复杂呢。”李不狗苦着脸。
我蹲在床边查验红姨的情况,她的情况非常不乐观,身上带着寒气,手就像是冰块一样冰凉,脸上几无血色。
整个人哆嗦不停,冷到了极点,盖多少被子都没用。
我从柜子里翻出电暖炉,插上电,时间不长温度开始高起来。把炉子对准了红姨烘烤。现在已经快夏天了,晚上屋里的温度还是挺舒爽的,加上这个小太阳之后,温度开始急剧升高。李不狗热的满头大汗,说先出去避避风。
我一把拉住他:“事情没解决之前,你不准跑!”
“我跑啥,我不跑。”李不狗说:“这屋里太热了。”
几床大被子,加上电暖炉,我浑身湿透了,可红姨还在喊冷,两只手是一点温度都没有。
黄小天道:“小金童,红姨的寒气正在全身蔓延,如果攻到心,这个人就完了。鬼堂的人是真毒,下手就是死手。”
我走出屋子,拿出手机给李瞎子打了个电话。响了很多声,他才接,懒洋洋地说:“都下半夜了,怎么还不睡觉。我还在山里呢,这地方真他妈难走,我在筹划找到金银财宝之后怎么往外搬运。”
“先别管这个,出事了。”我说。
“怎么了?”李瞎子声音严肃起来。
我说道:“我们遇到鬼堂的香童,红姨受了伤,如今全身发寒。黄教主说如果寒气攻心,这人就完了。”
李瞎子倒吸口凉气,半天没说话。我急了:“老李,你赶紧回来啊。”
“你别慌。”李瞎子十分冷静:“我现在在兴安岭的大山里,就算马上返程,到加格达奇再回沈阳,没个天下不来。要是等我回来,红姨就耽误了。”
“那你说咋办?”我心里滴血,回头看着床上哆嗦的红姨。
李瞎子道:“黄教主没有办法吗?”
“他说这是鬼堂独特的法门,他一时也搞不清该怎么解开。”我说。
李瞎子道:“解铃还须系铃人,要解开鬼堂特殊的手法,必须要去求助鬼堂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