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李乾顺的遗愿,国已不国,唯求妻儿富贵,族人不被牵连而已。
辽国灭亡后耶律家族的惨状他作为西夏国主如何不知。
男丁被杀害,女子被蹂躏,就连祖宗坟墓也全部被挖开,盗劫一空,除了逃亡西域的耶律大石之外,整个大辽再无耶律之姓!
成王败寇本无谈价之本,他只能用人头赌王智不会为难他的妻儿族人。
所幸,他赌赢了,而王二郎也没要他的人头,准许他们来汴京献国,以大宋臣子的身份继续享受荣华富贵。
殿内的谈话王智无从得知,只是一会后便下来了一个内侍,领走了西夏皇族其余众人。
没等少许又下来一个内侍,就在台上拿出圣旨,宣读了对捧日军和王家军众的封赏,除了王家军众和都头伍义都有升职加薪封赏之外,其余兵卒也都有金银财物赏赐。
在一众兵卒兴奋不已时,内侍收起圣旨再次呼唤,“琅琊郡侯王智、桂州观察使高尧辅请随我上殿面圣!”
高尧辅的官和职虽然都在王智之上,可耐不住王二郎有爵位在身,故而还得先他一步。
两人一前一后踏上台阶,巍峨大殿在王智眼中渐渐露出全貌来,他看向前方,四门大开,文武百官整齐列队,大宋天子正坐大殿,所有的目光都汇聚在他身上,他这个朝堂禁忌,最终还是进入到了朝堂。
在一众佩服、忌惮、羡慕、嫉妒、不善、欣慰的目光中,王二郎不卑不亢的走到殿下。
“臣王智、臣高尧辅,拜见陛下。”两人半跪在地,行了一个标标准准的军礼。
赵佶望着台下壮如天神的堂内侄子,一时间有些恍惚,直到身边内侍小声提醒,他才回过神来,“两位爱卿,快快起身。”
既然叫人快起身,那干嘛还要人行礼?这个该死的封建社会!
王二郎心中腹诽不已,就是半跪他也觉得难受至极,被后世思想熏陶了二十年,爱国他有,忠君那就扯犊子了。
“两位爱卿此行西北平定西夏功劳甚高,朝廷自然都看在眼里……”
“李彦。”
侍立一边的大太监李彦听到皇帝呼唤,走上台来接过圣旨,展开宣读:“朕绍膺骏命,敕曰……”
有赵桓这个天子以下第一号二五仔在,啥圣旨王智也不用等到宣读后才知晓内容。
李彦噼里啪啦的念了一大通,王二郎自动过滤掉那些对他来说毛毛雨都算不上的金银布匹田地食邑,只盯着官职听,结果自然是和表哥说的分毫不差。
爵封秦国公,官拜三公太尉,职领怀德军节度使,还有个荣誉称号骠骑大将军,差遣无。
只拿钱不干活,还给四份工钱,这大宋朝仁义,太仁义了!
王二郎对啥功该封啥官也没个概念,只觉得这一连串的头衔听着够格,于是心满意足的领了圣旨,直到后面听说童贯那死太监吃了败仗,害死了十余万将士,最后只是花钱买回了几座城就被封了王,这才愤愤不岔,直呼大宋朝该亡!
高尧辅做为王大功臣的直属上司,并且驻守平夏城的任务也是他下发的,功劳自然也是有的,由观察使升为了承宣使,到了这一层就可被称之为经略相公了。
种师道之所以被称之为‘老种经略相公‘就是因为早年做了奉宁军承宣使,在前唐时是一地除了节度使之外最大的官了,今宋嘛也就只是个寄禄虚职,本阶官也大大升了几级,不知是不是顾及到王二郎的感受,差遣也是无。
等两人领旨谢恩后赵佶方开口道:“两位爱卿数年未归,想必是极思念家人,今日便早些回去,明日朕在皇宫给两位爱卿和将士们庆功洗尘。”
两人再次拜谢便退出大殿,王智巡视一圈也没看到表哥赵桓,想来应该去安顿李仁爱一家了。
出了殿后高尧辅便领着捧日军回殿前司复命去了,王智自然不会跟着去,带着着富贵两兄弟与群贤出了皇宫。
“兄弟们各自回家报平安,晚上聚贤堂集合,不醉不归!”
群贤们嗷嗷叫着勾肩搭背四散离去了,看着形单影只的岳飞,王智上前搂住他的肩膀,“师弟随我回府,在我家住上几日。”
岳飞低头想了想道:“将军,我想今日就走。”
王智看着他的脸,沉默了片刻后道:“行,我送你。”
他太了解这个师弟了,当他把话说出口的时候,那就是已经下了决心的事。
几人卸下了惹眼的甲胄,牵着马,一路谈着话,漫步走出了城。
“将军,两位兄弟,就送到这吧。”岳飞拱手。
王智握住他的手,情真意切道:“师弟,今日一别不知何时再见,兄有个不情之请,望勿要推辞。”
“将军请说。”
“可唤我一声师兄吗?”
岳飞:“……”
岳飞还是走了,最后嘟囔了一句,王二郎还未听清是啥,便上了马,头也不回的走了。
望着已经有些模糊的背影,王智长叹一声。
“二郎为何要他接了调令?”
王富不解的问,包括岳飞在内,他们这些王家军看似是朝廷的军队,实则却是王智的私兵,王二郎对他们拥有绝对掌控权,他们也只认王智不认朝廷。
“你觉得朝廷还会让我领兵吗?”
王智摇了摇头,转身进城,“与其跟着我一起被雪藏,不如放他离去。”
“他是大鹏,天地才是他的舞台。”
“走吧,回家。”
对于岳飞这个平西第二功臣,朝廷自然有特别封赏,以普通军卒之身一跃晋升为从七品武警郎,任侍卫步军司河北禁军一营指挥使,即刻上任。
对于朝廷名正言顺的挖人,王智选择屈服,他此番归来注定不会再有任何实权,表哥一日没有登基,他就得坐一日的冷板凳,没必要让岳飞陪他一起坐,战场才是他的主场。
当王智三人回到那条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巷子时,王家大总管王忠早已经在巷口候着了,一见到王智的身影,老管家几个小步上前紧紧握住王二郎的手,激动的语无伦次,“二郎回来啦,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王智双手都被老管家握着,感受到亲人的温度,心中也是暖暖的,“嗯,忠叔,我回来了,家里都还好吧?”
王忠不住的点头,“好,好,都好的很,就是念你们爷仨……”
“爹,还有咱俩呢。”
王富在后提醒,王贵也罕见的咧着嘴傻笑。
“你们俩个小兔崽子……”王忠老怀笑着,手却有着不由自主的想脱鞋。
虽然都已三年过去,但是王忠看到自己的两个傻大儿还是忍不住想抽鞋底,他一直把王二郎这些年的纨绔行为归结在两个儿子身上,这鞋底抽习惯了,都有了肌肉记忆了。
“爹,您不会还想抽咱俩鞋底吧,我和阿贵如今可都有了官身,也算是有头有脸了,这大庭广众的……”
富贵两兄弟是入了王家军的在籍兵卒,也是此次平夏功臣,与其他二十八群贤一样,朝廷通通给了官,虽然都是从九品的芝麻小官,也无实权,但两口加个帽,终究是官,算是踏进了统治阶级的第一步了,与民那自是不一样了。
王忠闻言嘴都笑的合不拢了,他早年虽也跟着王智他爹四处征战,但在一次战事中不幸伤到了腿脚骨,平时走路不碍啥事,但跑动起来就不太行了,自那之后便退了军伍做起了全职管家。
自己从军十几年也没混上个一官半职,反倒是自己家的两个傻大儿初次从军就给挣两个官身回来,说不开心那也止不住脸上笑容啊。
“不抽,不抽,走,回家。”
王忠笑呵呵的拉着王二郎的手就往回走,也没在意身后的王二郎为了迁就他,都俯着半个身子。
老人和年轻人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妥,毕竟老人就是这样拉着他,从小到大。
巷中的街坊邻居见着王智回来,也纷纷热情的打着招呼,虽然没有城里百姓那么崇拜,但也算是真情实意,毕竟那个人见人怕的小恶魔,终究是长大了。
只要不再祸害他们,那就是天大的喜事。
“夫人,夫人,二郎回来了!”
随着一名家仆的叫喊,内外院顿时忙碌了起来,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从内院一头扎了出来,两个朝天马尾一颠一颠的跟着,就快要追不上了。
在小姑娘奔出走廊后又跌出一个五六岁小男孩的脑袋,他是被台阶绊倒的,刚想撇嘴就看不着姑姑的影子了,见没有大人在场,小男孩手脚并用的爬了起来,抹了抹刚挤出的眼泪,跑向了前院。
“二哥!”
小玲儿终于是看到了那个又思念又讨厌的二哥,顶着两只牛角马尾使出了看家本领蛮牛冲撞而来。
王二郎张开怀抱在小玲儿即将撞在怀中时架住,轻轻一提便到了怀中,一手环着大腿抱了起来。
虽然十三四岁的小王玲已经是半大的人了,但是在人间凶兽的王二郎怀里还是和小娃娃没啥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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