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两世师影

    张望之侧身回望,再次微笑颔首。

    他是清,是严,但不苛。叶风学得很好。

    叶风悄悄在心里舒了口气。

    他真怕张望之问起来自己没法解释。

    进到后堂,叶风就被张望之拉住袖子按坐下,虽然不明所已,但就感觉像对着教导主任,赶紧并腿老实坐端正。

    却见张望之从怀里抽出包什么物什,蹲下身,就要帮他脱鞋。

    吓得叶风就要蹦起来。

    可脚被抓着,怕伤到人,只能弯腰用手拦。

    张望之慈爱地望过来:“是为师的来晚了,好在你自己有本事脱困。来,把裤腿卷起来,伤口要上药的。”

    叶风:“……”

    一时手足无措,想要自己来。

    张望之摇头,温暖笑着:“为师的擅医你忘了?把事情交给擅长的人处理,你忘了为师的话了?”

    叶风:“……”

    他讪讪缩手,老老实实脱鞋,卷裤腿,露出被脚镣锁出的伤痕。

    看着老人家那鬓边和脑后花白的头发,眼眶忽然发酸,酸不可抑。

    前世,教授他们验尸之术的老教授,就是这样:细致耐心、和蔼慈祥、亲切温暖,从他们的学业到日常烦恼,都会不厌其烦的关心着。

    把他们一个个的……像他掌心里的宝。

    叶风能学得出类拔萃,全仰赖亦师亦父的他。

    可惜,后来他终于积劳成疾,撒手西去了。

    叶风一直就没能放得下过。

    而原主的记忆中,张望之亦如老教授般,在那段师生相处不多的时日里,待原主也如此慈蔼亲和。

    原主才会怕张望之失望,一如叶风工作后从不敢有丝毫懈怠一般。

    “好了,起来走走看,还好时日短,未伤及骨头,这三日不要沾水就好。”

    张望之处理起伤口又快又好,见叶风似乎在走神,轻拍其腿两下,温和提醒道。

    叶风用力点头,用力闭闭眼睛,又慌手慌脚的赶紧放裤腿、穿鞋子。

    还好古人都不容易得脚气,否则更尴尬。

    张望之察觉到这孩子的情绪,微微笑着去一边净手,随意问道:“刚才在想什么?”

    叶风差点脱口而出“老教授”三字,好歹及时刹住,脑中一转,问出自己特别想问的问题。

    他习自后世的律法,与原主所习的当朝律令之间,是有着非常大且多的差异的。就像地牢里那些小偷小摸的,原主不觉得判罚过重了,叶风却接受不能一样。

    “恩师,您是国朝最高的执律官长,您能改律吗?”

    他记得:恩师的权限里,是有这一条的。

    张望之闻问,诧异回头。但在看过来一眼后又转回头,轻轻叹息道:“不能。”

    拭干手上的水,他走回来,坐去楹榻并一边,看着地面的石砖缝隙,有些感慨着说了句貌似题外话:“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叶风瞬间理解。

    这是古朝代,权限那些,有没有,和用不用,以及怎么用,通常都有着很多的身不由己。

    感觉自己问蠢了。不过也有了另一方面的通透感。

    如果说朝律是君王手中可以随意变幻的武器,那么又何尝不是给了律官们可游弋的空间呢?

    原主记忆中:恩师似乎也是一直秉持着这样的原则。

    果然,就见恩师打起精神,和蔼微笑道:“只要是站在贫苦百姓们立场上去考虑就可以。你做得很好。”

    叶风听得出,这句做得很好是指他大胆越权拿下齐全材的行为。

    有时候,他们需要这样敢于挑战权贵的勇毅和果敢。

    关键是:无畏。

    叶风觉得自己前世就挺无畏权贵们的,站在再大的领导面前,他也先观察的是对方身体基本数据……

    “大人,用饭了。”

    这时,有侍卫端了饭菜进来。

    张望之慈蔼地起身接过,放好,再道:“你们也要抓紧时间多用些饭食。”

    “嗯嗯。”

    侍卫点头答应着,才转身出去。

    叶风感觉恩师和他们之间,不像主仆,倒更像是父子,果见恩师人品之伟正,令他更是心生敬仰和追崇。

    前世,他如是;原主如是,此时,他俩皆如是。

    想到什么,叶风遂一边照顾恩师用饭,一边问起了原主挺关心的案子。

    “恩师,您曾提过的管汾案,查得如何了?”

    管汾,工部尚书。和张望之一样,也是前朝遗臣,功绩卓著,受两朝陛下器重。

    如果说当今陛下因老迈对总是谏言的张望之不耐,对管汾就没什么不好的情绪了。

    管汾是个非常纯粹的匠人,于国于民都颇有建树,且从不参与朝廷纷争,并不是东、西两厂和锦衣卫会紧盯的目标。

    去岁六月,管汾忽然中毒暴毙。

    引陛下震怒,却至今未果。

    此案也是张望之的心结一块,他与管汾是多年老友。

    现下听叶风提起,无奈摇了摇头道:“为师的也算走遍国朝各地,却仍是不知其所中之毒乃为何源,颇感惭愧矣。不过,说起可能会对管汾下手之人,为师倒是有所猜测。”

    能让恩师肯说出来的猜测,那就等于是相当有把握了。

    叶风非常好奇,追问:“是他家儿子们要争家产吗?”

    豪门恩怨、官位传承、又涉及六子夺嫡,父子俩站队不同,都有可能会引起父子相残。

    其实在叶风看来,古代有钱人中,父亲与孩子们之间的情感,比之现代的要差远了。

    你想啊,一个家,分成前后院,女眷们统统都在后院。男孩子到了七岁就会住去前院,单独住一个院落。父亲早出晚归,回来了就是考校课业,连平时用饭都不太在一个桌上吃。这怎么培养感情啊?

    还有父不抱子一说,父亲对于孩子们的印象就是严厉的、不容易亲近的吧?

    反而农村里的什么时候都会更好一些。起码出出入入都在一块儿,睡觉喊一嗓子都能听见。

    张望之闻言,好笑地看了叶风一眼。

    “你啊,竟还不改淘气禀性。孝律严苛,管汾膝下儿女十几人,若只是因争家产,也就不难被查出了。”

    这倒是。

    叶风就想去扒拉原主的记忆,找找还有没有另外的可能。

    他想跟随在恩师身边好好照顾对方,弥补自己前世的遗憾,更想帮恩师解决这桩心结,可以让恩师轻松些养老。

    他得找机会验验管汾的尸骨。

    却听恩师长叹一声后说:“应该是跟林思建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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