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不时被流云遮住秋阳的中午。《乡+村+小+说+网 手#机*阅#读 》
河边的冷饮摊上,遮阳伞已经撤去,因为这时来冷饮摊的人享受的就是秋阳把浑身晒的暖洋洋的惬意,抬头仰望高远蓝天的宁静淡远。
河岸上的柳树树叶已经半黄,不经意间掠过一股秋风,落叶像蝶群一样从树头上蹁跹而下,潇洒地轻轻地旋落在路上、河面上、桌子上,人的头上。要是正好落在了酒杯里,或者菜盘里,人就会轻轻地把它吹出去,拣出去。
这时来冷饮摊的人毕竟少了,稀稀拉拉的,没有了盛夏时的热闹,但显得闲适倦庸的惬意。人们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像喝茶似的喝着啤酒,有的索性用刚从报童手里买来的报纸苫住脸,躺在椅子上打盹。远远的一桌年轻人在打牌,闹声远远的传来,添些鸟鸣山愈静的乐趣。只是流云遮住秋阳时,人们浑身顿觉凉意,都不满地抬头看看天。
夏天里红红火火的烧烤炉前,现在只冒着一缕青烟。烧烤师傅在一边儿百无聊赖地抽着烟,茫然地望着波光潋滟的河面。见李全江来了,眼睛一亮,赶紧站起来招呼李全江,一副深怕李全江扭头走掉的神色。
李全江又坐在了老地方,强打精神问烧烤师傅你们老板不在?师傅哎了一声,眼巴巴地等他点菜。他说先来两瓶啤酒,等人来了再点菜。就闷着脸坐着发呆。
师傅拿来啤酒和杯,问他是不是启开,他才从恍惚中惊醒,说他自己来。等师傅走了,就焦急不安地望了一眼赵雅丽该来的方向,紧锁眉头,把身子猛地靠在了椅背上。
挨着桌子的那棵老柳树的树叶明显的稀了,阳光穿透树头,把几星耀眼的光斑砸在桌子上。他觉得了冷,但固执地坐着不动。
一片树叶落在了他的额头上,悄然滑下来,惬意地窝在了他的胸口。
“叔叔买份报纸吧。”他睁开迷蒙的眼睛,见那个十一二岁的小报童站在眼前。他烦躁地说不买。小报童吓的扭头就走。他又瞅着赵雅丽来的方向想:“赵雅丽怎么还不来?要是她不来,自己该怎么办?她不来又意味着什么呢?”他的眉头就又拧成了一疙瘩,往椅背上猛地一靠,卧在他胸口上的树叶就惊惶地跳到了他的大腿上了。
他的手机响了,掏出来一看,是赵雅丽打来的,他忐忑地看着不敢接,像不敢上前和满肚子火的人搭话。迟疑了一会儿,还是接了。赵雅丽问他在哪儿?他就瞅着冷饮摊左右的街面,说在咱上次吃饭的那张桌子上。这当儿,他看见赵雅丽阴沉地正穿过街道,边向他走来边挂了手机。
他强打起精神来,脸上挤满笑,迎了过去。两人在冷饮摊中间相遇了,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搓着手傻笑,脸上的肌肉又酸又硬。赵雅丽却一副办公的样子,礼貌地对他说,交接班时出了点麻烦,来晚了,很抱歉。他赶紧说没什么,就觉得他和赵雅丽是陌路人了。就见赵雅丽扫了一眼冷饮摊,径直走到他刚才坐的那张桌子前坐了,抬头看了看树头,又望了望一边沐浴着阳光的桌子。他赶紧跟过来说:“要是你嫌冷,咱换张桌子。”
赵雅丽:“就这里吧。”
他正要招呼烧烤师傅拿菜谱来,赵雅丽说不必了。他就启开啤酒,要给赵雅丽倒啤酒,赵雅丽也说不必了。他尴尬地不知道该怎么办。
一股轻风吹来,凉意袭上他的身,他不由得打个冷战。一片树叶乘着轻风滑落在桌子上,摇摇摆摆地一路向前,划的桌面刺啦刺啦的响,他赶紧伸手捏起来丢掉了,像侍者赶紧把落到菜盘上的苍蝇拣来丢掉后担心地看了一眼顾客发现了没有一样觑了一眼赵雅丽。赵雅丽还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他就觉得桌子变成了鸿沟,这边是他,那边是赵雅丽,赵雅丽坚守着那边,不准自己越雷池一步。
赵雅丽的目光绕过他,看向河面,一会儿才落到了桌子上:“你为什么要选这张桌子坐?”
李全江:“我也不清楚,可能是……感受一下物是人非吧。”
赵雅丽又感伤地望向江面:“是呀,一个月前,咱四个人坐在这里时多么的开心,谁知道现在却……。我本不想坐在这个伤心的地方,但是又想,这张桌子这四把椅子,这段石栏杆,这河面,对面的沙丘,还有(看向街对面的卫青的塑像)那位古代的名将,它们当时都参与了那场欢悦,我要问问它们,那时阴谋是不是已经潜入了我们之中了。”就怨恨地盯着李全江。
李全江不由得低了头。万幸,那烧烤师傅来了,问他们要些什么下酒菜。赵雅丽说暂时不要,打发他走了。李全江这才缓过劲儿来,看着启开的那瓶啤酒瓶里细碎的气泡从酒里升到酒面上,攒在一起,不时破裂开一个两个。他觉得赵雅丽又盯着自己了,就赶紧拿起啤酒瓶说:“咱还是喝一杯吧。”要给赵雅丽倒酒。赵雅丽说谢谢,她自己来,就自己接过啤酒瓶,倒了一杯,他赶紧给自己倒了一杯,举杯要和她碰一下,赵雅丽却兀自喝了半杯,放下了,看着他尴尬地也喝了半杯放下了杯子:“心不慌了吧?”
他干笑:“我……慌什么呀。”
赵雅丽:“要是不慌,说明你没有良心,我没有必要跟你说什么了。”
他脸通红:“确实……慌。”
赵雅丽:“本来,我是不会再见你了,但是,你昨天终于打来了电话,说明你还是良心未泯的。你今天敢面对我,说明你是诚心悔过的,我还是和你谈一谈的好。”
李全江惶愧地点点头。
赵雅丽平板地盯着他:“说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李全江就老老实实地把这件事儿的来龙去脉说给了赵雅丽。赵雅丽听完了,把自己的手机摁了一会儿,递给李全江:“这是王向蓉昨天走后不久,发给我的短信,你看一看。”
李全江:“王向蓉怎么走了?”
赵雅丽:“你要是王向蓉,你还有脸在这里干下去了?李行长是不让她走,但她死活要走,没办法。”
李全江:“那……你……。”
赵雅丽苦笑一下:“你是说辞职的不是我嘛,怎么留下来了?是因为我觉得那三位领导说的对:‘要是复兴镇农行一下子走了多一半人,会轰动了镇子,轰动了全市的农行员工的,人们一定要探究为什么,那样,那件事就封锁不住了。再说,你一走,不就证明你和陈力的关系是暧昧的了?要是清白的,你躲开干什么呀。再说,你一辞职走了,陈力到时候就说你们是自愿的,我们有什么办法呢?因为视频上又没有声音,我们又没地方找你去。’我一想也是,为了我的清白,我就暂时留下来了。”
李全江奥了一声,就低头看短信。在信上,王向蓉懊悔万分地向赵雅丽道歉,把李全江怎么利用她,自己怎么色迷心窍,干了缺德事的经过说了。信的最后说,为了赎回自己的罪过挽回赵雅丽的友情,绝不会放过李全江。
他看到这里不由得脸色煞白,稳了稳神,才把手机还给赵雅丽,却见赵雅丽一直在仔细地观察着自己看信时的神色,不觉的暗暗吃了一惊,犹如一个独自在屋里褪下裤子来擦拭阴部的人,完事了提起裤子,才猛不防看见一个人站在窗外瞅着自己。
一溜云遮住了秋阳,凉意袭上他的身,不由得抖了抖。
赵雅丽接过手机:“你说的和王向蓉说的基本吻合。但是,我要问你,你这么大的人了,又受过高等教育,还为人师表,为什么还像十六七岁的毛头小伙子,或者街头的小混混一样,为了什么哥们儿义气,干出这样的事儿来呢?而且,我怀疑,你硬要来复兴镇工作
,就是为了给王小吉办这件事来的,只是你与王小吉的双簧演的太好了,骗过了我而已。我想是因为王小吉把我们的感情危机跟你说了,你才会为朋友两臂插刀的,但是,我总觉得没这么简单,你在……怎么,也不可能为哥们儿义气,拿你的工作不当回事的呀,不可能要冒身败名裂的险呀,能狠下心来去毁灭一个天真无辜的姑娘的感情的呀。你说,到底是什么原因?”
李全江感到自己的脖子被一只无形的手掐住了,脸憋的通红,吭哧了一会儿,忽地栽起啤酒瓶猛灌一气,咚地把瓶子墩在桌子上:“赵雅丽,这都是因为你呀!”
赵雅丽惊讶地:“因为我?我怎么了?你说清楚了!好像我才是罪魁祸首呢!”
李全江大喊一声:“就因为你让我神魂颠倒了,才会发生这些事的!”喊完了,他被自己的喊声吓住了,慌乱地溜了一眼周围,见冷饮摊上稀稀拉拉的几桌人都不由得向他张望,远处那桌玩牌的年轻人也一时不闹了,向他张望着。他真想让自己变成个透明人,谁也看不见自己,尤其是不要让赵雅丽看见。就惊惶地瞅着像被猛不防的爆炸声震的张大嘴呆在了那里的赵雅丽。
一股强压把他和赵雅丽压在了其中,两人都觉得呼吸困难动弹不得。
一片落叶潇潇洒洒地落在桌子上,轻风又一吹,悠然地滑落了下去。
赵雅丽忽地挣脱了那股强压,结结巴巴地:“李全江,你……耍我?要知道,我们在这件事发生之前只见过三面。”
李全江控制着自己的激动,压低声音,但嗓音抖抖颤颤地说:“是的,在那之前我们就见过三面,准确地说,该是一面。就那一面,我就爱上了你!我跟你实说了吧,我估计王小吉没跟你说王文霞为什么和我闹成那样的,真正的原因是她发现了我爱上了你,才跟我闹的。”
赵雅丽惊讶地看着他,示意他说下去,他就把那天在永利镇的一虎饭店一见到她就意乱情迷,饭后去了王文霞的宿舍后王文霞怎么戳破了他的内心,两人怎么闹开了的事说了,然后把自己为了能接近她,怎么不顾朋友情谊,不顾自己的前途,来到复兴镇的事说了,然后对她说:“你想,要不是这样,我会为王小吉干这样的事了?会去伤害王向蓉的感情吗?”
赵雅丽张口结舌地看着他,词不达意地结结巴巴地说:“可是……我是你好朋友的女朋友呀!”
李全江:“爱就是一切,什么都给爱让路。”
赵雅丽:“可是……你……伤害了王文霞,伤害了王向蓉……。”显然,赵雅丽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她真发懵了。
李全江:“爱就是一切,什么都该为真爱牺牲。”
赵雅丽嘴一张一张的,再也说不出话来,看他的眼神变得古怪又不可捉摸,忽地恐惧地站起来撒腿就跑,而李全江像泄完气的气球一样瘪在椅子上,眼睁睁地看着赵雅丽跑掉了。
一只麻雀扑扇着翅膀落在了桌子上,歪着脑袋瞅着他。
( 出轨婚姻:窒息的欲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