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置一番，汤姆又把街区里里外外又转了一圈。

    在楼顶观察时，一个随从跑来说警察局长带着些人来了，要不要让他们进去？

    汤姆伸头看看酒馆方向，借着酒馆灯光只见一些人等在花岗岩酒馆门外，倒也没什么过激举动。

    又看看路口周围，一片漆黑，寂静无声。

    “让他们进去，后门先关上，别让他们乱跑。”

    这些楼顶有的相连的，有的不相连，所以有时还要爬上爬下，不过因为楼层不高，倒也不算个事。

    有时还遇见租户出门查看，免不了扯谈几句。

    回到酒馆时，已经快十点了。里面起码多了近二十号人。这些人多数都坐在酒客们的客座上，面前放着一些酒水。刀疤脸街道办主任等人正在陪他们闲话。

    汤姆一进门，所有人朝门口看来。而汤姆身后的那个浑身武装带的马丁，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汤姆当然认得警察局长。不过，还有一个汤姆想不到的人芝加哥市长。

    19世纪中期，美国城市人口大约只占全国人口的19左右。到1900年，这一比例急剧上升到40上下。

    然而美国的城市发展其实是“散养”的，也并没有什么长远规划，这种先进的思维是现代的才出现的。

    联邦政府甚至对城市事务毫无兴趣。因为管不着。说白了，如果各州铁了心跟联邦政府对着干，政令不出华盛顿都是非常可能的。

    南北战争前的美国，并不是中央集权。

    城市管理的实权其实在市议会，毕竟都是豢养打手的各种帮派和资本家所构成的，市长其实就是个摆设。有个名堂，叫做市长议会体制。

    如果有人对美国黑帮有研究，就知道黑帮们为了避免相互之间无意义的冲突，耽误赚小钱钱。会联合起来组成一个由各方代表组成的“委员会”，用来调解冲突，分配地盘。可以避免死太多的人，导致难以收场，不死不休。

    这议会其实跟这个差不多。区别在于，他们有个合法的外衣。

    有了外衣，那就不叫黑社会，叫做各方党派。

    而这种市长议会体制，对城市化进程中极速膨胀的交通，住房，卫生等等问题往往束手无策，因为它是用来分赃的，不是用来搞建设的。

    有庞大的诉求，却无人管理。这就是权力真空。

    这种体制，使得城市被超越宪法之上的组织篡权，成为必然。

    历史上，美国城市的这种普遍现象一直延续直到20世纪。篡权者们，被称为“无形政府”，其领导者则被称为“城市老板”。而这些老板们，甚至连个公职都没有。

    汤姆其实并没有这种打算，也没有这种认知和意识。但这已经不是问题了。因为他已经掌握了太多的资源，使得无论是政客还是警察局长，都不得不向他靠拢。

    汤姆原本只想让警察局长来背黑锅的，没想到市长主动跳出来，这个锅他不背不行啊。

    有个合法的外衣，总比光屁股上阵好。

    说白了，汤姆不想自己手上沾太多东西。杀戮敌人和杀戮走投无路的暴乱市民完全是两个概念，这不符合汤姆的价值观。

    所以汤姆见到市长，第一句话就是：“市长先生，你要履行自己的职责，保护一个芝加哥荣誉市民的合法财产，是你义不容辞的责任。。”

    不料市长也蹦起来：“克鲁格先生，终于等到你了，有吃的么？我闻到了牛肉的味道！”

    众人：“……”

    汤姆有些懵逼，这市长他其实也就见过一次，那时他还不是市长。

    汤姆奇道：“你还没吃饭？”

    市长哭丧着脸：“我不敢吃……，我知道，也见过。有的人早上还好好的，吃完中饭，下午就上吐下泻，晚上就不成人形，夜里就去见了上帝！这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汤姆哈哈笑道：“你知道这个病跟饮食有关？而不是什么主的惩罚？”

    市长：“当然，我很确定。如果是，它早该……”

    市长身后有一人，用力拍了拍市长的肩膀。

    汤姆眯了眯眼：“这位是谁？”

    市长回头看了看，迟疑了一下，介绍道：“这是市议会成员……”

    不料这人一把推开市长，来到汤姆面前：“你就是克鲁格？很年轻啊。”

    汤姆道：“我认识你么？”

    这人身材高大，比汤姆高一个头，看上去很不好惹。

    “我听说你这里没有病人，所有人都活的好好的，是有什么秘密么？”这高个子居高临下的来到汤姆面前，距离不足一尺。

    汤姆屏住呼吸往后退了退，离这家伙好几米才说道：“有的。”

    这人大笑：“哈哈哈，是什么？”

    汤姆：“喝烧开的水，吃蒸煮的食物，餐具也要过沸水。如果喝酒，只喝最烈的酒。”

    这人愣了下，这些东西其实已经超出他的认知，疑惑道：“真的？”

    汤姆笑了笑：“信不信由你。”

    这人又愣了下，勃然大怒：你在耍我？妈惹法克……你特么想死么？”，说完就走向汤姆。

    酒馆里一阵骚动。

    汤姆摇摇头，避开这议员，走到吧台，伸手拿起一块抹布：“天太热，没带手套。就用这个凑合一下吧，还请不要介意。”

    说完，抹布就丢到这位议员的脸上。

    顿时，酒馆里不少人立刻手按枪柄。还有人有些迟钝的慌慌张张去打开枪扣。

    市长急忙道：“停，停，停，大家听我说，都别激动，都别激动，我们不是来火并的！”

    警察局长也喊到：“都退后，别忘了我们是来干什么的？”

    一些佩戴警徽的人立刻后退，来到警察局长身后。

    为了避免池鱼，跟市长来的几个人也躲到了一边。

    不过汤姆身后的随从们不为所动，眼睛倒是一个个扫来扫去。

    汤姆面无表情道：“只是一个邀请而已，如果你不敢，就道歉。然后，“汤姆指了指大门：“滚出我的酒馆。”

    马丁先把手松开了，还向众人示意。对面一些人面色凝重，也缓缓的松开握住枪柄的手。

    实际上，所有人都对这个快枪手有所耳闻。几年前，马丁在这里连开五枪，枪枪爆头，虽然有地利，但也是相当吓人的。

    而马丁右手标志性的铁钩，和那拉风的武装带，实在很难让人认错。

    一时间，酒馆里虽然有四十多号人，却寂静无声。

    这位高大的议员视线从马丁身上移开，松开握住枪柄的手。眼中却露出一丝笑容：“你这是找死……”他晃了晃手中的抹布，“我接受你的挑战。不为别的，只为把这个丢在你的脸上。”

    汤姆笑了：“接受就好，你要数数么？”

    这人愣了一下：“等等，你不会想跟那些臭烘烘的牛仔们一样，跟我玩拔枪吧？”

    汤姆奇道：“不然呢？难道来一场击剑？”

    这人狞笑道：“你提出决斗，方式只能我来选。用拳头吧，这样你起码不会死。”

    汤姆面无表情，似乎迟疑了一下道：“……可以。”

    市长连忙咳嗽一声：“各位，我们互相之间不是敌人，我们有共同目标，这该死的瘟疫才是我们需要面对的，你们应该更明智些……”

    警察局长连忙符合，众人纷纷劝阻。

    议员笑道：“最多几分钟就好，我向你们保证。他不会死的。”

    汤姆呵呵一声：“市长先生，还请您做个公证人吧。确实会很快。”

    市长见这两人铁了心要互殴一下，如同一对公鸡。他还都惹不起。心想反正不会死人，何苦为难自己。无奈道：“……好吧，那就早点开始早点结束，时间紧迫。”

    汤姆笑道：“给市长来一份晚餐，牛肉要多。”

    市长笑道：“克鲁格先生，你真是体贴。还请多加小心。”

    议员不耐烦道：“快点说开始，你这蠢货。”

    市长：“……开始！”

    议员向前一步，一拳轰向汤姆的面门，又快又急，势大力沉。

    汤姆一矮身，整个上半身旋动，右胳膊从右往左兜住这家伙的腿，发力之下，议员眨眼工夫就头下脚上，一头撞向地面。

    一身闷响，旁观者们汗毛直竖。这种往花岗岩上倒栽葱还从来没人见过。

    议员身体还没完全倒下，汤姆一脚就踢在他的脖子上，“喀喇”一声响，整个身体都被这一脚带了出去，脑袋向后的躺（趴？）地上不动了。

    所有人都惊呆了。

    汤姆摸出银质烟盒，往嘴上叼了一根烟，眼睛却一直看着这议员的几个手下，还有他们惊慌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