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姆摸出一根火柴点烟，然后示意了一下脚边的尸体

    “你们傻站着干嘛？他是带着荣誉死去，应该有个体面的葬礼。”

    对面几个人毕竟不是那种没见过血的新人，很快平静心态，眼珠转动，左顾右盼。

    老板死了，事情非常大条，搞不好今天大家都要归西。几人交换神色事已至此，也许可以联合这些人动手宰了这个克鲁格，回去也好有个交代。

    然而周围看过来的眼神都很诡异，甚至还带着一丝讥讽。尤其是那些警察们，居然个个都手握枪柄盯着他们，站位都已经形成扇面。

    这几个人的心顿时一沉。

    两面受敌？这帮杂碎怎么会帮一个外人？

    汤姆一眼就看出这几个人的处境，自己不杀他们，他们就算回去也难以善了。一个帮派不可能只有这点人。

    大哥都死球了，你们这些跟班居然一根毫毛都没掉？

    终于有一个人向前一步，说道：“克鲁格先生总是能出人预料。当年你的人在这里建房子时，是我们的老板保证了你的工程顺利进行。如今看来你已经忘了，居然下手毫不留情。”

    汤姆那里记得这种小事，都是塞利奥等人操办的，他只记得他为此多花了一笔钱。至于是谁拿了这笔钱？很重要么？。

    汤姆笑道：“多说无益。你对刚才的决斗有疑问么？”

    这人也不含糊，众目睽睽之下也没办法胡扯：“不，没有任何问题。”

    汤姆笑道：“那你们还在这干嘛，等我请你吃饭么？”

    这人掏出一双白手套：“你杀了我的老板，我要跟你决斗。”

    汤姆弹了弹烟灰：“你有资格跟我决斗么？”

    这人抓着手套，脸都涨红了：“你说的资格是什么？”

    汤姆笑道：“起码得报上自己的身份吧，你是谁？”

    这人面红如血：“……我”

    他就一个打手，有个屁的身份，如果提出决斗，这克鲁格完全可以让他的手下跟他决斗。

    这是决斗规则允许的，否则随便一个平民往一个贵族脸上丢白手套，就能逼迫贵族跟他一对一玩命？这是不可能的。

    除非他是个女人。通常欧洲的贵族们都有个臭毛病，死要面子这个不是形容词。

    有记载，欧洲历史上有个精通剑术的歌剧女演员叫做朱丽叶·德奥比尼，大概是艺高人胆大，性格粗放。在一场舞会上与人发生争执后，同时向一群男人提出决斗。

    然后你懂的，这女人和一群男人进了一间方便决斗的屋子。

    结果，就她一个人活着出了这个房间，十几个男人全死在里面。

    很显然，这些男人都是一个个的跟这位超级女剑客一对一决斗。没有一个退缩逃跑求饶，这是决斗规则允许的，虽然会很丢脸。

    可以想象一下，最后一个男人在一地的尸体中，依旧拔出自己的剑的情形要我死可以，要我放弃荣誉绝对不行。

    甚至女人和女人之间也会玩决斗，为了灵活，这些女人甚至会脱掉上衣，赤膊上阵。

    比如1892年8月，在列支敦士敦首都瓦，一个公主和一个伯爵夫人就是为了花怎么摆的问题而决斗。

    于是描述这场“解放性决斗”的画作层出不穷，长盛不衰。

    还有林肯在1842年也玩过决斗，不过他是接受挑战。于是这个1米93的高个子选择了骑士大砍刀作为武器，然后滑稽的一幕来了，林肯一刀砍断一个树枝估计还蛮粗的，那个1米75的对手立刻表示自己其实并没有那么生气。

    汤姆虽然不是贵族，可他手下众多，身家丰厚，怎么可能答应一个替人卖命的保镖打手的决斗？

    拒绝亲自决斗没人会觉得他有失荣誉，答应了才会成为笑柄。

    “好吧，你成功的羞辱了我。”这人愤愤不平道。

    汤姆笑道：“你想多了，我没那闲工夫。”

    “你……”这人已经快气晕了。

    汤姆在这里扯谈是有原因的，他其实是在观察其它人的反应。结果让他很满意，无论是警察还是市长方面，表情都变得异样，市长甚至在看着尸体笑，如释重负的模样溢于言表，似乎丢掉了什么枷锁。

    警察们的表现更怪异，一副想动手架势。而局长更是一脸凶恶的表情，跟之前笑呵呵的样子迥然不同。

    想到以前看过的报告，汤姆笑了。

    对着刀疤脸招了招手，这家伙立刻靠了过来。

    “你说，我该怎么处置他们？你知道，每个人都有老婆孩子，父母兄弟，如果人死了，他们一定会很伤心。所以我根本就不想杀人。对我来说，没有什么事情比带领大家面对这场瘟疫更重要。不过，我又不想将来被他们报复，比如打黑枪什么的？你有什么好的解决办法么？”

    所有人都在侧耳倾听。

    刀疤脸的刀疤开始发红，这老板是不是搞错了什么！难道我是军师？

    他迟疑了一下，硬着头皮小声道：“老板，这几个不能放……”

    汤姆皱眉：“大声说！”

    刀疤脸一哆嗦，大声道：“老板，这几个不能放，他们都是芝加哥的有名的狠角色……”

    酒馆里“砰”的一声巨大的轰鸣，几乎同时，有近30把枪打响了，虽然时间有先后，但根本无法分辨。开枪的甚至包括街道办主任等人。

    刀疤脸登时耳鸣了，嗡嗡嗡的一直在叫。

    议员的手下们浑身窟窿的应声倒地。

    没几个人开第二枪。

    那个保镖躺在地上，眼睛却看着汤姆。

    这个时候，所有人都在耳鸣。

    汤姆当然也耳鸣，所以他蹲下来，对着这保镖笑了笑：“你的老板对我张牙舞爪的时候，你们就已经死定了。如果那时你选择动手，说不定还有胜算。”他捡起白手套看了看，随手丢掉：“你的动作果然很快，可惜，手套只会妨碍你拔枪。”

    保镖涣散的眼神突然变得恐惧，然后慢慢失去了光泽。

    汤姆站了起来，给自己的枪装上两发子弹。然后挖了挖耳朵，转头问道：“有谁中枪了么？”

    众人不由自主的浑身乱摸，很多人的手还在抖。

    马丁道：“应该没人中枪。”

    汤姆点点头，然后在众人的注视中走到柜台里拿起一瓶烈酒，又拿出两个酒杯，倒满。

    他向市长还有局长招招手：“过来，我们喝一杯。”

    两人脸上都带着笑：“乐意之至。”

    汤姆笑道：“你们知道这些人的老巢在那里么？”

    警察局长笑的灿烂：“我知道，并且了如指掌。”

    市长犹豫了一下：“这很有必要么？”

    汤姆：“当然有必要，否则你们很可能活不过三天。”